午餐期间,池非迟和越水七槻聊了不少。
上到财团、政治,下到到英国之后吃得怎么样,只要越水有兴趣了解,他都乐意说一说,当然,他也问了越水在日本这一段时间的近况、老熟人们的近况。
而在午餐之后,安布雷拉派出的车队载着一群人和保镖出了伦敦,一路往西,前往菲尔德家的原址。
工藤优作要留在伦敦调查,遗憾地表示不能一起去看看。
工藤有希子、越水七槻和池家人坐在了一辆车上,沿路和池加奈、灰原哀聊着天。
趁着池加奈和工藤有希子在说笑,灰原哀跪在座位间,探身凑在越水七槻耳边,低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啊?”越水七槻像灰原哀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是说我教母,”灰原哀低声道,“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吧?”
越水七槻看向柔和笑意盈满双眼的池加奈,脸上也不由带上笑意,点了点头,跟灰原哀低声交流,“加奈夫人是个很温柔随和的人,让人不知不觉就能相处得很好,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灰原哀心里默默赞同,又轻声问道,“那么真之介先生呢?”
越水七槻看了看和池非迟坐在一起低头看书的池真之介,笑着低声调侃道,“一看就知道是池先生的父亲。”
灰原哀看了看冷漠表情如出一撤的池家父子,嘴角轻轻抿了抿,努力忍住笑,“我也这么觉得。”
和七槻姐达成共识。
看起来,七槻姐对她教母、真之介先生的印象都算好。
“七槻,”池加奈转头唤了一声,笑着伸手指窗外,“你看,有麋鹿哦!”
越水七槻看了看池加奈一瞬间更加明亮澄澈、似乎化为澄澈宝石的紫色双眼,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看向车窗外。
如果她是男人,一定要把加奈夫人套麻袋装走……不是,一定要试着跟真之介先生当情敌。
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野外,笔直的灰白色大道只通上前方,两侧的树林大多只有光秃秃的枝干,但细看之下,又能发现枝干上、土地上有着初春冒出的点点嫩绿。
一群麋鹿走在初春的树林间,身影在一排排粗壮树干中时隐时现。
司机听到了池加奈的话,刻意放慢了车速,最后直接将车子停在路边。
前后的车子也都陆续放慢速度,静静停在了路上。
那队麋鹿没有被到来的车队惊动,带头的麋鹿体态健壮,头上长着近乎华丽的鹿角,分叉处戳了一片不知怎么戳上去的枯叶,雄赳赳地带队往马路上走,不时回头看看跟在身后、个头明显小一些的麋鹿。
工藤有希子、池加奈、越水七槻、灰原哀几乎趴在了车窗前,还得加上非赤、团子一大一小两只宠物,一排脑袋整整齐齐地在车窗前排列,注视着往马路这边走来的鹿群。
随着鹿群走近,一只只麋鹿的模样、体态越发清晰,工藤有希子放轻了声音,“那只头鹿的角还真是漂亮啊。”
“在这片丛林里,也绝对是最厉害的雄鹿,”池加奈笑着道,“不用太刻意压低声音,最近二十多年,这里的动物们被保护得很好,一有偷猎者出现,就会被周围的居民抓住,所以它们不是很怕人类,也不会怕车子,偶尔还会有路过的车子被迫给他们让路的时候。”
池非迟看了看窗外的鹿群,出声问道,“你近几年回来过吗?”
“三年前来过一次,”池加奈回忆着道,“再往前,就是十年前、十五年前了。”
池真之介合上了书,看向窗外的麋鹿,“如果再往前,就是你外祖母、外祖父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偷猎者还很多,也很难在人类聚集区域附近看到麋鹿。”
池加奈笑着接过话,“不过三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偶尔有麋鹿会到前面小镇外围、向住在那里的人讨食物了……”
几人说话间,麋鹿群已经到了公路上,头鹿抬头看了看车对,带队笔直朝车队前行,准确的说,是往池家人所在的车子前行,而后停在池非迟身侧的车窗前。
池非迟放下车窗,探头看着外面头鹿黑漆漆的眼睛,“什么事?”
池加奈、工藤有希子、越水七槻、灰原哀:“……”
喂喂,这种似乎在说‘你怎么过来了’的语气,是不是不耐烦?明明是这么难得一见的麋鹿,还主动走到他们面前,某人的态度好歹……
等一下,这种试图跟麋鹿沟通的状态,本来就有问题吧?难道还指望麋鹿会回答吗?
头鹿啾鸣一声,警惕看了看跟着池非迟探头出车窗的团子,无视了同样探头出车窗的非赤,和身后的两只鹿走向两侧,让开中间一条道,看向后方走上前的小麋鹿。
那只小麋鹿之前似乎一直被护在中间,以至于其他人没有看清这只小鹿,直到头鹿带头让开,其他人才看到小鹿走路一瘸一拐,身侧有着一片已经溃脓的伤,看上去也蔫蔫的,不怎么有精神。
头鹿看了看小鹿,又仰头看着车里的池非迟,啾鸣一声。
“求医的。”
池非迟说着,拉开了车门下车,“你们等一下。”
“伤口已经感染了吗?”灰原哀担忧看着小鹿身侧的伤,见池非迟下车没有惊吓到鹿群,也跟着跳下了车子。
池非迟到后面一辆车子前,跟团子的随行医生沟通。
头鹿侧头看了看,见池非迟没走远,也就收回视线,继续警惕瞪着团子。
团子被瞪得不爽,朝头鹿呲牙抬掌,“吼……”
头鹿敏感神经被触动,立刻低头,用角对准了车里的团子。
其他麋鹿也有样学样,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一对对鹿角如同野蛮生长的枝桠,鹿角尖端和边缘在野外磨砺得无比尖锐,向车上的团子展示了不弱的危险性。
战争好像一触即发,灰原哀刚跳下车、站在鹿群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池真之介伸手捞回了车里,并且‘唰’一下拉上了车门。
灰原哀:“……”
真之介先生的反应还真快,平时感觉冷冰冰的,现在真的……
很能给人安全感。
七槻姐说得没错,这一看就知道是非迟哥的老爸!
池非迟和团子的随行医生一起带着医疗箱回来,就看到了车旁剑拔弩张的情况,不满出声道,“别闹。”
团子哼哼唧唧地靠倒在座位间,抱过一根短竹卡吧卡吧啃,“主人,是它们态度太差劲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非赤……”
麋鹿群也没有再用角对准车子,在头鹿带领下,后退让开一片开阔的空间。
工藤有希子发现这群麋鹿也不太好惹,见池非迟和医生带着医疗箱到鹿群中间,出声提醒道,“小迟,你们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哦。”
池非迟回头朝车里担忧注视的一群人点了点头,和团子的随行医生在小鹿身旁蹲下,戴上手套,查看小鹿的伤情。
“只有这个伤口,”团子的医生观察着伤口,“不确定是被断枝戳到了,还是被其他麋鹿的角戳伤的,不过这么小的鹿,还不到角斗的时候,在鹿群里也会受到一定的保护,应该不是打架受伤的……”
“需要做切开引流手术,把脓液全部排出,”池非迟查看着伤口问道,“你带麻醉了吗?”
“我带来了,”医生打开医疗箱,翻出一支麻醉剂,迟疑地看着周围的鹿群,“可是……”
一群鹿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圈,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让他感觉有点危险。
虽然这群麋鹿会拦人求医,看上去很有灵性,但动物始终是动物,一旦发现小鹿在麻醉下不动了或者在治疗过程中发出惨叫,鹿群说不定会突然攻击他们。
他还是觉得,找个地方把小鹿和鹿群分隔开比较好……
池非迟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他不担心这些鹿攻击他们,但也要考虑到伦敦多雨的天气,室外进行手术太危险了,“附近应该有居住地,带它们到附近去。”
两分钟后,车队再一次启程,这一次还载了一群麋鹿。
附近的城镇距离这里不算远,十分钟的车程就足够赶到城镇外围的人家。
菲尔德家的原居住地就在附近,池加奈找了一户家里有熟识老人的人家,对方刚一听说是为了帮伤口溃脓的小鹿,立刻提供了一个干净的空房间。
小院里,鹿群、下车透气的人堵得严严实实,灰原哀等人和非赤、团子更是直接趴到了窗户外围观。
房间里,池非迟和医生留下了两个保镖帮忙打灯,四个人忙活着。
医生一边为器械消毒,一边道,“因为大熊猫很珍贵,很少有受外伤的时候,我也不是外科医生,所以在这方面……”
池非迟帮小鹿注射着麻醉剂,“我是动物外科医生。”
医生松了一口气,正色道,“那我协助您。”
剃毛、清洗、消毒、切开引出脓液……
窗户外,工藤有希子看不清小鹿的情况,只能看到池非迟和中年男医生忙碌,偶尔能隐约听到池非迟跟医生简短说一两个词,不过看池非迟大概的动作,也能感觉到池非迟的熟练,不由低声道,“小迟看起来很熟练嘛。”
“在日本的流浪动物收容所,经常会有受伤的动物被送过去,”越水七槻看着屋里忙碌的池非迟,目光柔和道,“池先生虽然没有在医院继续做外科医生,但偶尔会去收容所帮忙。”
“有时候,会有一些车祸重伤的流浪宠物被送过去,伤情比这更严重、更复杂,”灰原哀补充道,“所以非迟哥不会有问题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