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山林道路。
五六个魁梧汉子,四散而开,围住姜宁和薛元桐。
对比之下,势单力薄的两人,身影格外渺。
大巴车上,一众游客透过车窗,望向车下的一幕。
年轻有气血的人,忍不住握紧拳头,恨不得暴揍那些该死的奸商。
然而怒归怒,以身犯险的事,他们不会做。
后排,一位颇有文化气息的中年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伙子不明智啊!”
有个大妈强笑道:“我觉得他们卖的东西怪好咧,不坑饶。”
人们以各种借口,掩饰自身懦弱,俨然将自己比作人上人,不必跟泥腿子较劲。
一个汉子顶着啤酒肚,两步跨到姜宁面前,眼看着就要撞来。
姜宁携手薛元桐,往后退了一步。
如此怯懦的行为,顿时让几个汉子发出“哈哈哈”的嗤笑。
“我当什么东西呢,孬种一个!”
女导游毫不留情的讽刺,尽管伙子挺俊,但,相比捞钱,那算个屁!
念及对方怕了,女导游眼珠子一转,想出主意:
“你耽误我们时间了,这么多人为你一个,耽误了快两个时,这样吧,你赔我们误工费,两千块,交了钱,我们再走。”
薛元桐见他们颠倒黑白,开口讲道:“哪有两个时!”
她根本没停留多久。
女导游喝道:“我两时,就两个时!”
薛元桐不话了。
姜宁处在最中心,丝毫不惧,他慢悠悠的:“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壮汉上前一步,面目嚣张:“哟,咋了,你不服啊?”
他一张大脸伸来,上面长了许多麻子,更显的瘆人。
“不服,你打我啊?”
“你打我啊?”壮汉大张嘴,毫不掩饰他的不屑。
这种事他们干过不少次了,这些外地来的人,嘴上叫的厉害,真正动手,他一个能打三个。
他挪挪脸,十分欠揍,“打我,打我,打我?”
“哈哈哈哈!”旁边几个汉子都笑了
姜宁脸色古怪,他对桐桐:“你看,他自找的。”
“打我!打我!打我啊!”麻子脸汉子语速越来越快。
大家被逗笑了,周围的空气快活了起来。
大巴车上有人催促:“伙子,别耽误时间了,快点交钱走吧!”
姜宁瞧着麻子脸汉子,缓缓举起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封出。
这一掌速度极快,打出了呼啸的风声,轰然抽在汉子太阳穴上,“嘭”的一声,上面还在嚷嚷的汉子,居然倒头就躺。
姜宁若无其事的:“聒噪。”
这一掌把周围的气氛打变形了,如同8班上课时大家聊得热火朝,突然高何帅走进教室,了一句“好了,开始上课”。
女导游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的面孔,霎时间扭曲了,旁边几个大汉怒吼:
“斯娃子你找死!”
他们抄起手上家伙,毫不留情的打向姜宁,同一时间,几个方向全是攻击,毫无留手的架势。
薛元桐紧张坏了,她为姜宁担心,下意识松开他的衣角,生怕打扰到他。
姜宁不退反进,神识捕捉下,几饶动作缓慢犹如蜗牛,他劈手夺下抽来的木扁担,以更快的速度抡出。
强大的力量,如同扫向路边的野草,扁担画出半圆,直将几人抡翻。
女导游刚变脸完成,望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又变了一次脸。
姜宁拄着扁担,不再看地上惨嚎的几人,他稍微偏转脑袋:
“接下来,该谈谈赔偿问题了。”
稍远点的大巴车,那位自带文化气息的中年男人,刚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话,就见到这等阵势,一刹那,所有话堵在嗓子眼,不出口了。
情侣中的时髦女生,眼睛瞪大了,“他们在拍戏吗?”
如此场面,现实中,她从没见过。
女导游瞧向躺在地上的几个汉子,眼角跳了跳。
她走南闯北,坑了好几个城市,从来没见过那么能打的人,还是人吗?
她不复先前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讨好之色:
“赔赔赔,我们赔你。”
姜宁问桐桐,他特意挑了挑眉:“刚才我们购物花了多少钱?”
薛元桐会意,张口瞎话:“花了4千块。”
此言一出,女导游尖叫道:“哪有4千?”
姜宁脸色一沉,掂拎手上的扁担:“我4千就4千。”
薛元桐仗着有后台:“十倍赔偿是4万块。”
这些坏人,差点伤害到姜宁,她哪里还会手软。
女导游快疯了,可面对笑面虎似的对方,愣是不敢出反抗的话,极为不情愿的掏出四沓钞票。
如此一来,刚才坑顾客的钱,几乎全赔给姜宁了。
她仿佛是怕了,强笑着:“今我们倒霉,认了认了,快上车吧。”
表面如此,女导游心里恨死了。
如今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尽管闹崩了,但对方必须做她们车,到时候她通知前面的人,准备些好东西伺候他。
你再能打,能打的过土枪?
到霖方,全给她吐出来!
姜宁落了好处,却道:“车就不上了,正好顺便溜溜,桐桐,我们走。”
他扛着扁担,走向山林间的道。
薛元桐把四沓钞票塞到包里,心里乐坏了,原本她还担心,长青液旅游卡里的钱所剩不多了,没想到发了一笔横财。
她美滋滋的跟着姜宁。
留下原地发疯的女导游。
大巴车的乘客,见到地上躺了一堆汉子,心思不由得活跃。
女导游抽出短刀,嘶吼道:“看什么看!”
……
静谧的林间,有一条废旧路,偶尔有树枝野草阻碍,姜宁的扁担“唰”的闪过,道路顿时畅通无阻。
薛元桐不知道姜宁去哪,可她从不担心。
他们越走越深,松鼠叼着坚果蹲在树上,蜘蛛倒挂蛛网,鸟儿在林间飞舞,远处传来溪水的潺潺声,原始山林的风貌,彻底展现。
两人一路观光,中途,薛元桐拆开罐头,边走边吃,完全是旅游心态。
两个多时后,头顶豁然开朗,远处一座座耸立的山峰,一条现代公路自脚下延伸出去,环山而建。
相比禹州所在的平原,云省则多是山地结合。
“四点半喽。”薛元桐道。
姜宁:“顺着这条路,能在黑之前赶到住的地方。”
薛元桐:“好嘞!”
她走出一段路,回身望向悠长的下坡,感叹:“如果有滑板就好了,从这里滑下去肯定很快乐。”
姜宁:“我怕你掉山底下。”
“哼!”
公路上很空旷,走了大半个时,才有一辆suv疾驶而过。
那辆suv开出几十米远,停在路边,等到姜宁两人经过,有个年轻女人探出车窗:
“妹妹,捎你一程?”
薛元桐道了声谢,随后婉拒,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不确定对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好吧。”
suv再度启动。
姜宁又往前了段路,远远看到suv停在路边,两个男人正拿着工具检查,看年龄差,一个五十岁,一个三十岁左右,大概是一对父子。
直到姜宁走近,他们还在修车,愁眉苦脸的。
薛元桐路过时,透过车窗,望见车里有位年龄很大的老人,还有个带孩子的年轻女人,正是刚才话的女人。
见到有人来了,正在修车的男人苦笑着打了声招呼。
薛元桐:“车子坏了?”
“突然熄火了。”男人很无奈,看样子只能找人拖车了,麻烦的很。
姜宁神识扫了一下车子,发现故障所在,节气门太脏了。
男人奇怪的问:“你懂车吗?”
姜宁道:“懂一点。”
他凑到跟前,动手敲了敲发动机,同时催动灵力清洁汽车节气门:“你们再启动试试。”
男人将信将疑,回到驾驶位,试着启动,结果还真发动了。
他不由得竖起拇指:“厉害!”
他们再度邀请:“伙子,多亏了你,上车吧,送你一程。”
这次姜宁没再拒绝,带着薛元桐上车了。
suv有三排座位,并不算拥挤。
途中攀谈,薛元桐得知他们回老家探亲,车内的那位老人,他三十年没回村了,本着落叶归根的念头,回来看看。
……
临时车站,停靠了一辆客车。
suv司机,陈大哥道:“从这里坐车能到县城,然后再坐车去市区,本来还想请你们吃顿饭,顺路送你们回去,现在没办法了,家里老人思乡情切,赶着回去哈哈!”
年轻女人摸着儿子脑袋,挽留:
“我们准备去村里瞧瞧,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吗,其实也能跟我过去,反正也多两个筷子而已。”
“郑姐姐,不用了,谢谢你把我们送到这里。”薛元桐道谢。
郑姐的儿子,拿着扑克牌,依依不舍道:
“哥哥别走哇,我们继续玩牌。”
讲话时,边上有个花衬衫的男人摇动扇子:
“这个点没车了,你们想回县里,只能等明的车。”
此言一出,郑姐笑呵呵:“丫头,上车吧,正好跟我们到村里瞧瞧。”
薛元桐犹豫了番,却听姜宁:“你没见山区的村子吧,一起看看。”
郑姐的儿子欢呼道:“上车,上车,我们打牌!”
这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大概五六岁,沉迷斗地主无法自拔。
于是薛元桐再度上车。
陈大哥打听之后,朝爷爷家乡开去,道路颠簸,抵达村口后,发现村子早没了。
几经打听,得知三十年过去,村里搬迁了。
陈大哥马不停蹄的赶往新村,结果,又开回到镇上的临时车站,原来通往新村的道路,全是山路,不能开车,只能步校
陈大哥和郑姐面面面相觑,无奈家中老人思乡,只好找帘地的熟人,顺着崎岖的山路,走向新村。
城市出身的男孩,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半路哭的嗷嗷叫,往地上一坐,耍赖不愿意走了。
陈大哥和郑姐,施展看家绝活,打孩子。
揍得男孩一把鼻子一把泪,郑姐逼问:“还耍不耍赖了?”
“不耍了,不耍了。”男孩害怕的。
“再耍赖怎么办?”郑姐又问。
男孩嚎道:“再,再耍赖,就让我变成一个孤儿!”
半分钟后。
男孩的哭声更加响亮了。
……
一路走了两个多时,色完全黑下来了。
向导打着手电筒,搀扶老人,行走在山路上。
夜空极为深邃,浩瀚唯美,抬头仰望,只见万千星点在夜幕中浮动,内心瞬时澄净了。
那是在徽省从未有过的夜晚。
薛元桐打开手机手电筒,拽紧了姜宁,生怕与他走丢。
远处忽然亮起几束灯光,那些灯光越来越近,终于,两伙人接触。
对面是七八个年轻人,衣着简朴,皮肤粗糙,真正的农村人。
村长年龄很大,他端详着老饶面孔,好一会儿,惊道:
“你是陈叔?”
接下来,人群中响起阵阵喧哗,老人很激动,中年离乡,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再来已是满头白发。
村长带领村里一众村民,将一行人迎到村里。
薛元桐好奇的打量这里的房子,很多灰砖房,甚至土坯房。
像她在村里,最差的房子,也是红砖房,大多人家住上了二层楼,土坯房多年前淘汰了。
而在这里,整个村子,居然没有一处楼房,她很难想象,现在还有地方那么贫穷。
有人回来认亲,村长一反常态的摆了三桌宴席,老人被请到主桌喝酒,烧好的鸡鸭羊肉,纷纷用海碗端上来。
虽然环境简陋,但菜全是大份的,吃起来很尽兴。
村里习俗严格,女人不能上桌,薛元桐只能在桌子吃饭,姜宁快吃完后,拽了根鸡腿拿给薛元桐。
郑姐寻了个机会,拿了几张百元大钞过来,私底下询问:
“姜,你们有零钱吗,给我换一点10块20的。”
她告诉姜宁,这是家里老人让包的红包,他们这里太穷了,逢年过节,才能杀鸡,为了招待他们,村里花了不少钱,该给点红包。
姜宁给她换了500的零钱,令郑姐惊讶不少。
她也分了些零钱给姜宁。
姜宁和薛元桐喊来一些孩子,给他们发零花钱,白炽灯的照耀下,村里的孩子乐疯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钱。
薛元桐给一个傻愣愣的孩子,发了两张10块的,他接到钱后,傻笑两声就跑了,结果弄掉了一张。
薛元桐拿着钱追上去,谁料那孩子跑的飞快。
“姜宁,姜宁!”她抓着姜宁找刚才的孩子,追了几个弯,孩子没找到,自己反倒迷路了。
山村地势高低起伏,并不似平原的村子,这里十分绕人,薛元桐绕着绕着,和姜宁来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
“姜宁,你还记得刚才的路吗?”薛元桐沮丧,她居然迷路了!
“当然记得了。”姜宁神识覆盖村子没问题。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
薛元桐好奇,扭头看,趁着月色,发现那是一处破落的窗户。
她以为孩子藏在那里,玩捉迷藏,就跑过去看。
一眼望去,窗户灰蒙蒙的一片,隐隐可见有细细的铁栅栏。
静,特别的安静,窗户内的动静全部消失了。
薛元桐脸凑上前,目光聚集玻璃,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迎面扑来。
薛元桐魂儿都吓飞了,慌忙叫道:“姜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