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回到家。
    冲了个澡之后，就回到自己卧室。
    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手机，等着37岁的自己联系他。
    他虽然想通了，不打算再用欺骗秦莉莉感情的方式，来保住自己全省文科状元的名头，保住自己上大学的机会。
    但如果37岁的自己，这次能弄来重考的试卷和答案，他还是不介意故技重施，再作弊一次。
    这毕竟关系着他的名声和前途。
    内心里，他也很想上大学。
    时间一点点流逝，37岁的自己一直没有再联系他，他靠坐在床头，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
    今晚窗外的月亮好圆。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刻的他，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嬉笑表情，看上去似乎成熟多了。
    四下很安静，能听见院子里有低低的虫鸣声传进来。
    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很安静。
    他开始想自己的未来，想37岁的自己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记得37岁的自己，第一次跟他联系的时候，说他将来会死在肺癌上，37岁的人了，却啥都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孩子……统统没有。
    也不对！
    37岁的自己好像说过，当时他有一辆瑞虎7.
    但也仅此而已了。
    那样的未来，17岁的他，自然是不想要的。
    后来……
    一次时空变幻之后，37岁的自己直接出现在一个美少妇的床上，但那美少妇却是别人的老婆，而在那个时空中，37岁的自己，真正的身份却是一个身处社会底层，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员。
    再后来，又一次时空变幻之后，37岁的自己直接出现在监狱里，原因竟是未来的我，大学毕业后，考了公务员，然后受贿、养情人……
    再再后来？
    37岁的自己，成了一个生活无忧的包租公，日子似乎过得很舒服？在那个时空中，37岁的自己，似乎有一个叫姜绣的老婆，37岁的自己好像很喜欢那个女人。
    现在呢？
    37岁的自己又是什么情况了？
    今晚他和37岁的自己视频通话的时候，好像没提到这个话题。
    不过，综合前几次时空变幻之后，37岁的自己所经历的几个时空，所处的境况，17岁的他还是能大致得出一个结论：好像不管时空怎么变幻，我的未来都不是太好。
    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大学毕业后，回到徽州府，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和那个叫姜绣的女人结婚，做一个咸鱼似的包租公。
    脑中想着这些，17岁的他心里很复杂，五味杂陈。
    因为他忽然想到一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
    所以，他不由去想：难道我的性格真的有问题？所以那么多次时空变幻，我的未来大部分都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一次次在心里反问自己。
    这是他17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如此认真审视自身、反问自己。
    他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当然希望有美好的未来。
    只是这么多年，他即便努力学习，天不亮就起床背英语单词，也没什么效果，所以他才放弃了努力学习。
    虽然说，37岁的自己说的那些受贿、养情人等等事情，都不是现在的他做的，那些应该都只是未来时空的一种可能性。
    但……
    17岁的他，心里却清楚那些未来，多半都是根据他目前的性格所衍生出来的。
    他靠坐在床头，出神沉思许久，心里越想越压抑，但也渐渐有了些思路。
    ——我的性格肯定还是要改，但不能继续往渣的方向改了，因为最近这两三个月，37岁的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时空变幻之后的处境，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我如果继续往渣的方向变的话，我的未来大概率还是不会好。
    除了性格方面，我也得考虑认真学点东西了。
    这一生，我总不能每个人生阶段，都要像这次高考一样作弊。
    万一有一天，我没法再和37岁的自己联系了，那我拿什么做立身之本？真的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包租公吗？
    以我的学习底子，就算进了名牌大学，学几年计算机，估计也成不了计算机高手。
    但，有什么东西适合我学呢？
    ……
    时间仍在一点点流逝。
    17岁的陈宇脑中想清楚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但心里却也冒出更多的新问题。
    他意识到，放纵自己很容易，但要是真想上进，让自己真的变得优秀，却那么难。
    但，他还是想试试。
    时间一直到深夜快12点的时候，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才终于响起。
    是37岁的自己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思绪被打断的他，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目光平静地瞥向手机，似乎就在今晚这短短几个小时内，他成熟了不少。
    心态也稳了不少。
    他平静地接通视频通话。
    视频中，出现37岁的自己酡红的脸。
    “你喝酒了？”他问。
    中年陈宇咧嘴一笑，“是啊！喝了一些。”
    “弄到重考的试卷和答案了？”他又问。
    中年陈宇轻笑，“为了帮你弄到这些东西，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看着未来的自己那张酡红的脸，微微点头，“辛苦了！都发给我吧！我抓紧时间争取都背下来。”
    中年陈宇眉梢微扬，“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弄到的吗？”
    他记忆中，自己17岁的时候，好奇心可是很强的。
    然而……
    心态已经转变的少年陈宇却微微摇头，“留给我准备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节省时间，赶紧把试卷和答案都给我吧！我早点准备，争取能顺利度过这次重考。”
    中年陈宇有点意外，“哦？这么说，你没有搞定秦莉莉？”
    少年陈宇自嘲一笑，“算是没有搞定吧！别废话了，快把试卷和答案发给我。”
    说完，他微微迟疑两秒，又说：“对了，你经历的事比我多，思想也比我成熟，回头你帮我想想接下来，我在读大学的几年里，能学点什么？大学的专业知识，我怕自己学不好，但我也不想一直不学无术，你能帮我好好想一个吗？”
    视频中。
    中年陈宇即便已经有好几分醉意，此时听见17岁的自己，提出这么个要求，37岁的他还是愣住了。
    仿佛第一次认识17岁的自己一般，直直地看着17岁的自己。
    “你……你认真的？”
    他不敢相信17岁的自己，竟然主动想要学东西。
    一时间，他的醉意都退了几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注意到视频那边的17岁自己，神情沉稳了不少，宛若他22岁那年，失去爸妈和奶奶之后的状态。
    17岁陈宇点头，表情依然平静，“读书，我承认我确实不行，但老话不是说嘛，‘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不信我学什么都学不好。”
    中年陈宇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欣慰一笑，“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气，我会帮你好好参考的。我先把重考的试卷和答案都发给你吧！你尽快都记熟了！这是当务之急！别的都回头再说。”
    少年陈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