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当高雨燕轻声唱起来的时候,商震当时就被这首歌吸引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中国士兵顶着炮火向日军发起一拨又一拨的冲锋的情形。
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商震牺牲了好些兄弟,可是他知道,中国的士兵这么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兄弟,那么多人的兄弟倒在了侵略者的枪炮之下,那么。他们这些人还需要要接着向日本侵略者发起冲锋。
一时之间,商震已经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首诗就是写咱们东北的抗日义勇军的。”高雨燕的话打断了商震的遐想。
“嗯?”商震抬头看到了高雨燕那闪亮的眼睛,不由得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了种自豪感。
原来是专说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商震便想,他听了歌词还以为是说所有的中国军队的呢,东北军、西北军、粤军、中央军,等等吧。
至于义勇军商震当然是知道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嘛。
虽然在九一八事变后商震他们就一路战斗一路辗转到了关内,可是他当然知道东北依然有人在抗日,而那些抗日的队伍就叫东北抗日义勇军。
在没有听到这首《义勇军进行曲》的时候,商震他们也会议论起东北老家,他们很难想象那些抗日义勇军在东北的奇寒之中是如何抗日的。
商震是辽宁人,关内人一提起东北最多的时候说的就是一个字“冷”,可是商震知道东北三省的冷那还是不一样的,相比来讲沈阳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与HLJ比起来那还算暖和的呢。
到了关内这后随着商震自己的学习,他才知道了什么叫摄氏度,而在时下的东北老百姓自然是不懂什么是摄氏度的。
不过东北老百姓自然有表示天气寒冷虽不能具体量化却也能体现出不同程度的冷的词汇。
比如,冷,贼拉的冷,齁齁的冷,干巴冷,鬼呲牙的冷。
那所谓的鬼呲牙的冷自然是最冷的,商震本人也没有经历过,不过都能把鬼冻得直呲牙的冷,商震现在想来,那怎么也得有摄氏零下四十多度吧!
商震他们是从关外一路打到关内来的,为了生存为了打胜仗,人没有吃不了的苦,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风餐露宿时候极多。
他们自然明白,打仗那哪可能象说是过日子似的,吃饱了喝得了穿得暖暖的再扛枪上阵呢。
固然商震他们现在这已经接近零度的气温下露宿坟圈子里,然后可能还会与日军有战斗,可是作为东北人的商震知道,那和在零下二三十度打鬼子绝不是一回事情!
“有功夫的时候我教你们唱这首歌好不好?”高雨燕眼见商震被自己所唱所说给留住了不由得心中窃喜。
“好。”商震欣然同意。
商震本身不是一个喜好政治的人,而这首歌也只是在唱打日本鬼子,又激起了他情感上的共鸣自然同意。
由于心中喜欢,商震便又和高雨燕说起话来。
商震从没有见过高雨燕这样优雅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更何况他在误杀了那个与日本人睡在一起的女人后,还是高雨燕帮他解开了心结。
商震把这个伏击地点选择在了坟圈子,也实在是因为附近并没有什么好的伏击地点。
而象高雨燕、那个女学生这样的自然不能参战,商震已经让小簸箕去把那两个女的也找过来和高雨燕作伴。
只不过那两个人都是有主儿的,据商震所知,天黑的时候,王老帽和楚天就过来了,那真是各人找各自的媳妇。
就现在的气温倒不是说男女之间能忙活点啥事儿,天这么冷谁不心疼自己的媳妇啊,搂着自己的媳妇给彼此点体温总比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要强吧。
商震也知道,就这种情况下,那高雨燕肯定是被晾在一边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秦川都说看出高雨燕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不大对劲儿了,商震可不想自己闹出什么花边新闻来。
由于不能让女人参战,那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就离伏击地点有点远。
商震并没有注意到村子那头已是隐隐传来了哭声。
不过,他们所设的伏击地点反而离村子更近一些,而此时同样在坟圈子里的士兵们听那哭声就更清晰了一些。
“唉,旧坟填新土,新坟插白幡。”半拉秀才楚天触景生情又开始了咏叹。
“你也算秀才?”白展一撇嘴。
这时的白展手中正握着一把刺刀,正撅着屁股在扒拉着一堆陷在地下的白骨。
他身前的那座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坟已经塌陷了,甚至连棺木都已经腐烂了,所以那骨头就已经露了出来。
“咋?”陈翰文问白展。
“还旧坟填新土,那新死的和原来死的全埋一起啊?”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骨头棒子,“那叫愁云低垂人戚戚,旧坟旁边添新坟。”
“哎哟——”这时正靠在一个坟包旁擦枪的马天放便故作惊讶的说道,“我倒是见过贼,不过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文化的贼。”
“说我是贼那咱承认,咱原本就是干这行的。”白展依旧在用刺刀扒拉人骨头,他对马天放的话很不以为然,“可是咱那叫雅贼,知道啥叫雅贼吗,谅你们这些丘八也不知道雅贼是啥意思。知道雅咋写吗?知道什么叫风雅颂吗?”
“拉**倒吧!”马天放又怎么会被白展唬住。
要论文化水平马天放自然是和陈翰文白展这样有文化的人比不了,可是你有阳村白雪,我自有下里巴人,就马天放这帮老兵早就在和陈翰文楚天这样的文化人的“切磋”中百炼成钢了。
所以他接着就说道,“再有文化的贼那也是贼,怎么也去不了那股子贼腥味,就象咱们在死人堆里呆久了,有那么股臭味一样!
哦,对了,你还在外面扒拉啥?谁在他那齁齁着的屁股后面来一脚,让他也沾点死人味儿。”
马天放的话惹得旁边那些不想参与嘴仗的士兵们便嘿嘿的乐。
就马天放这句话吓得白展便连忙抬起身来。
虽然现在他也有一支马匣子了,也参战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惹不起这帮老兵的,万一哪个家伙,比如虎柱子,真在他屁股后在踹一脚,他可真的就钻到那棺材板里去了!
而刚才马天放怼他的话又是如此的给力以致于他无言反驳,便也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死了也是个穷鬼,扒拉半天连个铜钱儿都没找到。”白展自嘲的说道。
马天放刚要出言再次讥讽时村子那头的哭声就已经大了起来。
士兵们不再打嘴仗就都躲在坟旁向村那头张望。
有两驾马车已经停在了坟圈子里,黑乎乎一片的村民围在那里,正有人从那马车上往下抬死人呢,那几个人自然是昨天被日伪军给打死的百姓,村里今天出殡。
“唉。”好几个士兵同时叹了声气。
昨天虽然他们对那个不会说话的糊涂老头火气很大,可是这一夜过去了,想想那老头也是怪可怜的。
他们可是听村子里人说了,这老头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
闺女嫁人也就罢了,而这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已经参加国军了。
当然了,所谓的参加国军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被抓了壮丁。
就以目前中日双方在战场上的惨烈来讲,士兵们都觉得那老头的两个儿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被抓的壮丁那就是新兵,而在战场上新兵的阵亡率那却是最高的,在前面打冲锋的很多都是新兵的活,更何况中国军队很多时候都用那种愣用人往上堆的打法。
而现在那老头的老儿子又死了,那么,他这一家只怕也就断了后了。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小子的爹有事没事?”这时秦川低声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却是借着坟头的掩护往前摸去。
村民们并不知道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依旧要在这里伏击日军,而商震他们也绝不想让村民们看到。
而秦川所说的那个小子正是昨天领他们“穿”墙“过”屋的那个半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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