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能看透吗?不能!程浩风迎上秦禄的目光,毫不慌乱,还阴郁又暗含悲愤。
搜查的人把他们正在下的棋局掀了,还把棋盘都劈开看看,怕当中有夹层藏东西。
程浩风挺温顺地站起身让开随他们搜,秦祥的刀锋紧跟着他挪动,他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生闷气样子。
蔡宝光可忍不下这口气,大喊着:“砍了棋盘,咋又砍桌子?我们没偷你们的东西,再咋搜也搜不出来!不准砍啊,你们给我住手。”
“宝光……”程浩风无力的低声唤他,“宝光,我们是寄人篱下,这些物品属于秦府。”
他说的话是事实,可秦家的人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蔡宝光挠了挠头,然后仰天“唔唔”两声,再又大笑了起来。
把程浩风房间搜了一遍没搜到可疑物品,又要搜蔡宝光的房间。
蔡宝光吼着跳着拦到了房门口:“我跟程叔公一起的,搜一个房间就够了,不许再搜啦啊!”
几个护院去推他,还拿刀吓唬他。
蔡宝光拉着其中一个护院的手臂说:“嘿,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你咋不给我面子?不同意你们搜,就是不同意啊!你们不能退一步?这叫啥意思嘛?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
说得那个护院不好意思,他们没有用强去搜,而是和蔡宝光争论起来。
程浩风走出门,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说:“宝光,秦家受损失颇大,配合他们一下。为了证明清白,为了羲明山和秦家长久友好相处,我们损点颜面没什么。”
“我不服!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们秦家没说丢了啥东西,又没提前说明,突然来搜啊搜的,想干啥?还有,也没搜别的客人,凭什么专门怀疑我们?程叔公啊,他们拿你当软柿子捏呢!”
看着他们争论,秦禄的眼中狠辣之色更浓,这个程浩风极有可能把东西藏在了随从房里啊!还假装劝随从配合呢,只怕是说什么暗语教躲过搜查的办法。
秦禄紧盯程浩风,防着他突然出招伤人逃跑,再以眼神示意秦祥快去搜。
秦祥冲出去把蔡宝光拖开,命令护院们快进去搜:“小土鳖,说,宝库里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你还敢挡着我们搜查,嫌命长了呀?三爷我告诉你,要不是秦家接连出事,凭你那天敢嘲笑我,老子都早把你剁了喂狗啦!”
被扣住了手,还有刀架在脖子上,蔡宝光却也不虚,大声挑衅秦祥:“哟,那么想把我剁了喂你啊?你多久没啃骨头啦?我这硬骨头可不好啃,别崩了你的小尖牙!”
秦祥愣了愣:“你这脑子有病啊?问你干了什么贼事呢,扯什么啃骨头?快交待,把东西藏哪里啦?”
论斗嘴,程浩风还没见谁斗赢过蔡宝光,这秦祥还没听明白蔡宝光骂他呢。
蔡宝光笑嘻嘻说:“想啃我骨头的,你让交待啥?反正你说我干了啥,我全承认是我干的,又能咋啦?口说无凭啊,得有证据!抓贼拿赃,要是搜不出来,你们得十倍赔我!”
秦祥气得鼻子里哼热气,举刀就要砍了蔡宝光。
秦禄赶紧飞身而去,拦住秦祥:“三弟,那贼不是他!别乱杀人,蔡莲君和洛玄心那里可不好应付。他没那个功力去大闹宝库,你别再多生是非。”
有他管着,蔡宝光故意惹怒秦祥也惹不起来。
搜了小半个时辰,在蔡宝光房里没搜出可疑物品。
秦家兄弟俩还不肯撤走,又去告诉秦福,请他再想点办法。
没多久,秦福来了鹤临院。
“程道友,秦某先道歉,接下来要做点失礼的事。以你的功力,袖里乾坤中能藏不少东西,那里还得搜。”
秦福朝程浩风拱了拱手,程浩风无奈地点头接受。
风声轻响,秦福双手涌着灵气光波伸出,以右手扣着程浩风左手腕脉,伸左手往虚空中一划。
空中显现一个三尺见方的透明空间,那是程浩风的袖里乾坤,也可以说是他的储物空间,功力越高,袖里乾坤越大。但也有少数专修此术的修行者,将袖里乾坤修得非常广大,功力却一般。
秦福将程浩风的袖里乾坤中之物拿出,有戥星剑、蜜蜡粉、造连胜弩的图纸等等。
但没有相关秦家宝库的可疑物品,也没有曾在宝库用过的丸药,没有敛生石,反正没有任何很隐秘的东西。
秦福把程浩风的腕脉掐紧了一些,细细感应,确实没有暗藏什么了。
“程道友,多有得罪,秦某此举实属无奈。”秦福沮丧又惭愧地收手,“今天晚上再设宴赔礼道歉。”
“程某修行没长进,办事没功劳,被人轻视也是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秦家门槛高,我能踏进秦府是高攀,秦家丢失财宝,不怀疑我倒是不正常。”
程浩风理了理衣袖,说着说着又讥诮一笑。
秦家的人都面有惭色,秦福说着好话致歉。
程浩风不吵闹也不说原谅,等他慢慢说,见这般,蔡宝光看着程浩风看了许久,又疑惑眨了眨眼。
他猜不出那些东西弄去哪儿了,还一直打算乱打乱闹拖住秦家的人,让程浩风有机会逃出去呢。
程浩风的态度,让秦福不知道怎么办,场面挺僵,忽然又起波澜,两道寒光朝程浩风的右臂点去!
是秦禄的錾银炫金笔攻向程浩风,还未击中,程浩风已感到骨头在发疼!
“叮!”
灵气光罩暂护身体,戥星剑及时挡住了笔尖,但是程浩风也被劲气冲得倒退几步。
“救命啊!秦家要杀我程叔公啦!”
蔡宝光大叫着跑过去要扶程浩风,哪知秦禄飞到半空,踹了他一脚,再挥笔点向程浩风!
戥星剑一横,程浩风右臂猛劲一抬,剑刃刮得錾银炫金笔冒出一串火花。
秦禄面色微冷,将笔身用劲朝下压,又在程浩风全心较力时,突然撤笔,划向程浩风的右臂!
那右臂原本伤得挺重啊,再打下去要暴露伤口了!
蔡宝光额角渗出冷汗,立刻又蹦又跳大吵大闹,假装是闹得出汗。
“救命啊!秦家仗势欺人要杀人啦!快来人啊!”
还真有一些不怕事爱看热闹的人被吸引过来,一看外人多了,秦家兄弟都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
“嘶……”程浩风低呼一声,右臂的衣服被划破了,还被划出条细细血口。
秦禄停止攻击,看着程浩风露出的白皙手臂,以及那新添的细血口,惊诧呆立。
秦祥跑过来凑近看:“你先前没有受别的伤?这怎么可能呢,居然只有二哥刚刚划破的一点伤?”
程浩风皱了皱眉,拿出金创药敷在伤口上:“你们秦家到底想做什么?看我好欺负?我先前受过伤的呀,现在左肩还不太灵活,还有后背也有伤疤,是在羲明山上被黄夫人所伤。”
秦祥仔细看看他,又和秦禄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气。
而后,秦祥说了在宝库中和那个贼交手的事,他们要试试程浩风受伤部位与那贼是不是一致。
说完,秦祥还说:“那家伙伤在右肩右臂,只有用左手拿刀,看他左手用刀很熟练,感觉是个左撇子。”
蔡宝光食指一伸,戳着秦祥的鼻尖说:“都怀疑那贼是左撇子了,还来害我程叔公干嘛呢?我程叔公又不是左撇子!哼,这次的事,你们秦家不千倍万倍来赔偿,休想再上羲明山!”
夜色完全笼罩大地,秦府中各处亮起灯笼,秦禄也让人在鹤临院点灯,秦福还在劝程浩风不要计较。
程浩风不表态,蔡宝光一直乱嚷乱提要求。
秦禄向程浩风行了一礼,带了几分诚意说:“程道友,你是我费尽心思邀请来的,此番误会主要怪我。程道友,请你提个条件,怎么惩罚我都行,不要这般生气。”
程浩风抚了抚刚包扎好的手臂,淡淡说出一句:“我只想见见赵小锅。”
“啊?程叔公,你就提这要求啊?”
程浩风颔首确认,看向秦禄。
不知为何提这个条件,但也容易达成。秦禄让人赶快把赵小锅带来,黄淑儿不许他们把人带走,秦禄还让人把秦逸押去交给黄淑儿。
有了人质在手,黄淑儿才同意带走赵小锅。
一见到赵小锅,程浩风看似平和的神情中涌起怒气:“回答我,难道帮你还帮错了?”
“我、我也是……”赵小锅垂下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程浩风神情似笑非笑,似真非真地说:“我是错了,不仅给自己倒添麻烦,还让秦家耗费人力物力搜查。告诉你们,黄费是我杀的,宝库是我闹的,所有坏事皆是我所做。”
啥?他说了啥?众人眼睛瞪得溜圆,蔡宝光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程浩风朝周围的人看看,带着伤感的自嘲眼神说:“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该安安逸逸躲在屋里看你们的笑话,我怎么要去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给自己添麻烦。我真是大错特错,一时心软给自己扣满罪名。”
众人吁出一口气,神情已换成同情程浩风的样子。
赵小锅更感到羞愧了,连声说:“不、不,你不是杀黄费的人,你啥坏事也没做。以前抓了我,也是交给秦逸处理,没有拿我邀功,你是个守规矩讲义气的人。”
帮他辩白,程浩风还不接受了:“不,不,坏事全是我做的!我是谁?我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很肯定的语气,却带了委屈表情,赶来看热闹的那些客人都以为程浩风是在赌气说反话,纷纷安慰他。
蔡宝光想笑,用了很强的定力才没发出笑声,憋笑憋得翻白眼。
秦家的人好容易把程浩风哄好了,又设宴给程浩风和赵谈赔礼道歉,还请诸位客人谅解此事带来的惊扰。
宴后,秦家四位主人聚在一起议事,秦福说:“明天把客人们请出秦家,再派人暗中监视,程浩风和赵谈要另外安排精明的人探查,塔吉坦则随他自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