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的侍卫们想一拥而上围攻程浩风,可一来扎措有令不许他们进去,二来他们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只得在门口观望当看客。
高手之间的比拼,他们当看客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灵气光波不停晃动,听到一声声“叮啷铛”脆响爆出。
扎措看出程浩风在针对摄魂铃攻击,急忙再展掳魄旗反击,可他居然召出长眉老道分身硬生生受了扎措一击,趁着摄魂铃还没有收纳入袖里乾坤时,抢了过来!
倏忽间,长眉老道分身扑地而灭,程浩风右手腕翻转将摄魂铃揣入袖里乾坤,左手执墨冰剑斜削扎措。
扎措有一瞬走神,他没料到程浩风会牺牲一道分身来抢摄魂铃,那分身消散后并不会永远消失,但要重新凝聚得耗费很多灵力。
因来历特殊,程浩风的长眉老道分身有自我意识,独立于本体之外,可也得靠本体灵气而聚成,受如此重击,甚至会对程浩风本体有损。
“嗤,你不惜自伤抢了摄魂铃又有什么用?你根本放不出他们被摄的那一缕魂魄!”扎措愣过之后嘲笑起他来,也只摆出防御架势,不准备再打。
“谁说我的目的是救考俳一家人?”程浩风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没有情绪显露,“我不会使用摄魂铃,但我可以毁掉摄魂铃!考俳一家人死了,仙仙会把罪责算在你头上,还是算在我头上?”
“什么?你闯进城,抢了摄魂铃是要借我之手杀掉考俳一家人!”扎措惊诧又愤怒,“你是要让我再也没有了可要挟仙仙的人,同时要让她永远也不原谅我?”
程浩风颔首轻笑,似是嘉许他答对了,也似是嘲讽他反应太慢了,一笑之后倒飞而出,疾速往城外去。
这世上能要挟胡仙仙的人不多,诸如胡勇刚、杭无一、唐彩儿等等人要抓起来又太难,若是抓胡大仓和胡婶只怕又会逼得胡仙仙内心全被仇恨占据,这考俳一家人说是与胡家无关又有关,这么好拿捏的软肋可不好找。
扎措只想逼胡仙仙屈服,杀一家普通富商对于他实在没什么意义,他没想过让他们死,但程浩风真要毁了摄魂铃杀了他们,扎措所做一切白费力气不说,还得和胡仙仙结成死仇。
结成死仇就再无讲和机会,别说喜不喜欢彼此,要让胡仙仙听话地解决锁心玉瓶碎片的事情都不可能了。
程浩风身影在凌晨时显得最漆黑的夜空中闪过,如一颗带蓝色彗尾的流星,扎措紧跟着他飞掠。
两人功力相差不大,要甩脱扎措的追赶并不容易,程浩风猛然停下,旋身回头之际墨冰剑划出透明飘墨的光弧!
那道光弧照亮了青黑云层,也闪耀得扎措眸光微滞,直视那般刺目的光,普通人定会是本能地闭眼,但扎措在眸光微滞的同时还召出了韫璞翎抵挡。
“韫璞翎!好!你都得了这般本命翎毛法器,还何必那般在意摄魂铃?”程浩风说着再转身飞远。
扎措气得牙痒痒,一边尽催灵气快追,一边嚷道:“你抢了摄魂铃还不快去城楼救人?他们缺了一缕魂也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我抢不回摄魂铃就没法彻底收他们的魂,他们以后只是会身体虚弱……”
“哈哈……”程浩风的朗笑声在空中回荡,“我得找个僻静地方毁了摄魂铃!若是到了城楼去救人,万一你再抢了摄魂铃回去怎么办呢?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不如来个铃毁人亡,彻底了结!”
在涡洛城周围飞了几圈,两人打几下又开始你追我逃,犹如小孩子玩游戏,没受什么重伤,可灵气消耗得不少。
“程浩风,你别做白日梦,我不可能让你有毁掉摄魂铃的机会!”
争斗中已过去快两个时辰,澄蓝无一丝云彩的天上,红红太阳闪着金光,要说做梦,此时做的梦是算白日梦了。
“到底是谁在做白日梦?我灵气比你充沛,哪怕只多那么一丝丝灵气,也会是我占上风吧?等你灵气耗尽,看你还怎么阻拦我。”程浩风信心十足斜睨扎措。
两人在云端上的较量,地面上的人看不见,但地面上的情况他们能看清,胡勇刚又开始在攻城,番军守得相当艰难。
程浩风和胡仙仙是以私人身份突然来涡洛城的,军中事务自有胡勇刚安排,无需他们插手,而扎措是军中主将,没了他坐镇指挥,番军几乎快乱了阵脚。
反复权衡利弊后,扎措大喊道:“程浩风,你停下来!你也不愿意看到仙仙伤心吧?”
“你想说什么快直说!”程浩风微昂着头冷笑。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仙仙选正确的人陪伴她,虽然逼迫她,可真的没有要使她伤心。事已至此,我且放了考俳他们。”扎措放缓了语气说,颇显无奈伤感的模样。
程浩风没有说什么,径直朝城楼飞去,扎措追上前,“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的提议?要是同意,你把摄魂铃还给我呀。”
转瞬即至城楼,程浩风掏出摄魂铃向胡仙仙递个眼色,再向扎措笑说:“给你个表现你守信重诺的机会,说放人就得放人,男子汉要一言九鼎。”
说话的同时,程浩风将注意力转向那设的禁阵,胡仙仙则紧盯着扎措。
扎措向胡仙仙干干笑了笑,靠近程浩风,伸手索要摄魂铃。
在此情形下,扎措不敢耍花招,也没必要耍花招,程浩风递给他摄魂铃后,他手指扣铃轻捻慢摇。
铃声中,考俳一家五人的头顶各飘出一缕黑色轻雾,随即又有一缕银白的光透入五人头顶,他们的眼睛都顿时清亮了几分。
放人是真得放了,可扎措又怎会甘心这般放了考俳一家人?他怨毒地瞟向了程浩风,摄魂铃朝程浩风旋飞而去。
铃声摄魂,同时又响起尖利磨擦声惊魂!
摄魂铃还没对程浩风施展开攻击,程浩风已破了禁阵,胡仙仙立即砍断吊着考俳一家人的绳索,因那些绳索是用绞盘放下去的,所以绳索断了后绞盘反转响起摩擦声。
考俳一家人朝城楼下坠去,胡仙仙撒出雾隐无隙网兜住他们,朝己方军营飞去!
只在眨眼间,他们安全离去了,程浩风要挡开击来的摄魂铃却迟了一步,挥出墨冰剑避免了被摄魂铃摄取魂魄,但额角结结实实撞上了摄魂铃。
程浩风的头可以撞普通铜墙铁壁而不受伤,可摄魂铃是神器还是蕴满了扎措灵力的神器,因此撞得程浩风额角鲜血四溅!
鲜血濡湿鬓角发丝,又流下去在脸上滴出几条殷红血痕,程浩风身形晃了晃,咬牙撑着,侧身飞逃。
之所以要侧飞向前,为的是方便警戒,防止扎措袭击,目标达成后没必要再恋战,程浩风可不想现在跟扎措拼个你死我活。
回到营中,只见胡仙仙刚把考俳一家人放到床上,军医匆匆赶来疗伤。
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蓦然见到程浩风脚步踉跄进帐,胡仙仙的心又压上块大石头!
她急忙扶住程浩风,正要询问伤情,程浩风见她目光关切,竟是笑了笑说:“无碍的,只是看着吓人。”
拼斗中受伤难免,他们随身带着金创药,可程浩风逃得急,没空敷药。
胡仙仙揪着心给他擦脸清洗伤口,敷药时见他确实伤得不重才长舒一口气。
到了下午,考俳一家的精神状态都好些了,他们被鞭打折磨但还没伤筋动骨,那大儿子、二女儿、三女儿已经可以坐起来端粥喝,考俳也能喝些水了,只那年幼的小儿子还是半昏迷着。
考俳的小儿子身体虽没恢复,但也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慢慢等着他苏醒。
到了晚上,考俳的小儿子终于苏醒过来,可军医说考俳有肺病不宜留在军营中,他那小儿子年幼体弱也不宜留在军营中。
程浩风也认为把考俳一家人留在军营中养身体不妥,让胡仙仙送他们去边城,离这里稍近些又相对安稳的地方也只有边城。
带五个人飞掠对于胡仙仙不难,可难的是考俳一家人此时身体虚弱,受不住飞掠中的劲力和压力。
该处理的事情太多,程浩风没时间多犹豫,他伤口也结痂该去邛州了,于是提议由他化出一个可于空中平稳前行的大轿,让胡仙仙用灵气带动大轿慢飞去。
“那样速度快不起来,可能要至少三天才能到边城,来不及去邛州帮你处理黑雾和江水变黑的事情了。”胡仙仙担忧地说。
“我一个人能处理好。”程浩风指指他额角的伤疤,他吸收药力很快,才大半天已经好了不少,这说明他修为挺高,让胡仙仙放心。
看看他,又转过头看看考俳一家人,胡仙仙心里五味杂陈,扑簌簌直掉眼泪。
程浩风叹了一声,拿出两个小瓷瓶,“这瓶是百草丹,给考俳一家人服用让他们强身健体,这瓶是生元丹,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知道你有很多打不开的心结,可世事本难圆满,无需太过要求完美。
你或许认为若不是因了你,我可以逍遥自在不用担那么多事,可我担事情的同时也得了利益,得了利益当然该担起事情。
以这生元丹来说,六师弟炼丹技艺高超,一年能炼三炉丹,每炉能出最多七颗丹丸;而一般道人一年只能炼一炉丹,每炉只能出最多三颗丹丸;六师弟把炼的全部生元丹都给我也才几颗,可让整个法朝能炼丹的道人贡丹给我,至少也有上百颗。
一个人再聪明能干也比不上一国的力量,只有力量够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