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要甜梦香和西萱草当然是备来对付扎措,但这心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面露疑惑,她就只告诉他们是以防万一才要这两样东西,而能威胁到她的对手肯定修为不低,所以才这么询问。
这原因也勉强说得通,尚蔚然就没再追问,详细解答:“修为高的人只要有杂念就会受控,只是受控的时间长短不同。甜梦香不同于世俗所传的*物,不是通过麻痹神经、刺激大脑来产生幻觉,是诱发出心底里本来的渴望。所以,受不受控制,只看杂念、欲念多不多,与修为高低无关,但修为越高越容易摆脱幻觉罢了。”
胡仙仙听后欣喜地连声感谢尚蔚然,诱出扎措暗杀他的计谋已大体形成。
又再闲坐一会儿,列御风苏醒,他们关切问他状态如何,听他说已恢复九成后,秦沐风、杜婉芷、胡仙仙三人就放心回了安贤台。
一回去,胡仙仙就躲进自己房间,关上门苦苦思索暗杀扎措的具体实施办法。
画了好几张图,例出好几个备选方案,反复斟酌才最后定计。此时已快到深夜子时,胡仙仙出门唤醒正打坐的其他人,要告辞离去。
杜婉芷问她为何要先走,她说想去云华观等着,翠儿他们行得慢,必然还没到达云华观,她先去帮列御风布置一下,因为很快就八月十五月圆了,列御风将第二次毒发。
“就算你暂时不想跟程师兄回京城,也要等着跟我们一起走啊。”杜婉芷拉着她的手说,“我和沐风也正是考虑到列师兄会很快第二次毒发,才要护送他去云华观的,你何必一个人先走?”
胡仙仙叹了几口气才为难地说:“明天都要离开青丘国,尚王后父女肯定要在王宫大门外摆送行酒,那些讨厌的人都要聚在一处,我不想见他们,先行一步免得尴尬。”
她说出这个理由后,他们觉得也还对,都知道她性格倔犟,就没再多劝,只嘱咐她多加小心。
出得青丘国,只见明月皎皎,群山寂寂,胡仙仙选了个两座小山间的沟谷,安排陷阱。
她对阵法不算精通,但看程浩风布过困住段梦柔的困阵后,也学会如何布困阵。
她所布困阵没有那么大威力,可配合甜梦香,再配以雾隐无隙网造幻境的力量,要将扎措困个一时半刻应该可以。
布完困阵,再把她能想到的制敌之术都安排上,做完这些后已到丑时。
胡仙仙悄悄返回青丘国,潜行往国宾馆,循着扎措的气息,朝他发了道灵符后迅速飞远。
灵符上写着:“可敢单独来见?”
因是胡仙仙所发,扎措接符后犹疑不定,可好奇心和那份痴心妄想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前往。
扎措尽量不惊动苦昙,循着胡仙仙的气息往青丘国之外追了去。
来到小山下,只见胡仙仙傲然挺立于山巅岩石上,晚风拂动袍裾飘飘,冷月映照清丽容颜,此景真是月华如水、佳人如玉,别样之美,令扎措见之如痴如醉。
扎措微仰头,呼吸一窒,头脑有瞬间空白。
等他再回过神来,慧心玉剑已携森然杀气逼近。
他敢只身前来,也是经过考虑的,早想到胡仙仙可能杀他,虽因沉醉一瞬让反应变慢,却也能够应付。
毕竟他修为高于胡仙仙,修为上的一线之差就有优势,功力到一定程度后,小小的差距都可能是千万年也无法跨过的鸿沟。
扎措左手轻扬,掳魄旗摇动间就变为几丈宽的大旗,不但阻住慧心玉剑进攻,连剑都被困在了大旗当中。
本也不奢望一击得胜,胡仙仙不慌不忙朝两山间沟谷飞去,见扎措追来,她回头抡起红雪拂尘掸去,再继续往前飞。
红雪拂尘拂丝漫天劲舞,裹携冰雪向扎措击去,扎措急展掳魄旗抵挡,挡住了攻击,慧心玉剑却也脱困飞回胡仙仙手中。
扎措两次受击,不由怒起,右手高举摄魂铃,一边猛摇铃,一边疾飞靠拢胡仙仙。
铃声催,头昏胀,胡仙仙竭力稳住心神撒开雾隐无隙网。
网向扎措罩去,隔绝开摄魂铃声,胡仙仙左手中指和拇指相捏轻弹,弹出豆大一点灵火引燃甜梦香。
奇香丝丝缕缕飘出,扎措鼻翼微动,身心都荡漾出难以形容的欢悦感,他不禁深深吸这香味,半眯着眼陶醉其中。
胡仙仙提前已在身上佩戴了西萱草干花,是以不受香气影响,正御剑朝扎措咽喉处刺去。
剑光暴射,夜空中陡起几分寒意,扎措脊背一凉,心中警觉突生,立刻圆睁眼睛挥动掳魄旗抵挡。
因受甜梦香所控,他虽反应过来了,但反应得慢了些,慧心玉剑被掳魄旗挡偏,没能刺中他咽喉,却划伤他右肩颈侧。
鲜血喷涌,扎措觉得浑身冰凉,是由心底透出的冰凉感。他紧咬牙关,咬得颔骨颤抖,忍痛御起摄魂铃朝胡仙仙旋飞而去。
摄魂铃旋出一股小而强劲的乌黑龙卷风,夜空中响起尖利呼啸声,这是扎措气怒之下对胡仙仙动了杀心,必摄她魂魄不可!
胡仙仙没有硬接这绝招,而是左脚脚尖飞快踢出一颗小石子儿,击落挂于旁边树上的一枚铜钱。
铜钱将落未落时,扎措忽然觉得自己被关在了大铁柜子里,而自己使出绝招所形成的摄魂龙卷风居然莫名其妙就停歇了。
他捂着肩上的伤口,茫然四顾,目光所及都是灰蒙蒙的雾霭烟尘,辨不清方位,也看不清山川树木,他知道自己是被困在阵法中了。
“胡仙仙,你出来!你一心杀我,可你知不知道你是杀不了我的!你这样做,只会给你自己带来更多苦难!”
真不明白这扎措和自己说话时怎么总要加个“你知不知道”,胡仙仙暗嗤:我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吗?只要我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就行。
那树上铜钱乃是西北乾位引阵铜钱,铜钱落、困阵起。在之前准备的时候,胡仙仙已在正北坎位放了一竹筒水,在东北艮位放了块有凹槽的石头。
这乾、坎、艮位对应的本是开、休、生三吉门,胡仙仙偏把这三吉门变成了困阵之“困眼”。
若是如此对付别人可能起不了作用,对付扎措却刚好合适。扎措所用摄魂铃、掳魄旗均属阴性法器,又都是本为黑色器物,皆是应北应水之物。
黑夜中的北方本是利于扎措的吉位,可这吉上加吉,吉到极致后,有利于扎措的因素全都变成了不利。
胡仙仙见扎措在沟中团团乱转,想着不能以灵气所御的神器击杀他,万一引得气场波动破了阵法就麻烦了。
于是,她眸色阴了阴,从袖中取出鹿皮所裹的毒针,尽皆向扎措兜撒而出。
这些毒针是钻子所制,曾用来偷袭胡仙仙和程浩风,降顺之后,胡仙仙就要来这些毒针以备不时之需。
扎措见泛着墨绿荧光的毒针射来,惊慌挥动掳魄旗乱扫,但他此时他用不出灵气,只能凭借灵活身手闪避,再灵活也还是中了几根毒针。
饶是他有纯正孔雀王血脉的仙体,只要多中几根毒针,必也会受重伤,待他没法反抗了,就弄开阵法直接杀他。
眼看扎措倒地,胡仙仙正要移开阵法去杀扎措,刹那间耀眼金光织成大网罩来!
这是渡魔金光所化的大网,她心下泛起凉凉绝望滋味——苦昙来了,事败了。
“轰……”
几声巨响在夜空中骤然而起,惊得小鸟小兽奔逃四散。
那用做引阵之物的铜钱,一竹筒水和石头都震碎为齑粉,因阵法猛然撤去,连两座小山也各垮塌半边。
胡仙仙功败垂成,怨愤向天长啸!正在救治扎措的苦昙,听她长啸声凄厉,心中不忍,撤去罩住她的金光大网。
“胡施主,孔雀王他们即刻就到!你还是……”
苦昙出言提醒她快逃,她朝已昏倒在地的扎措瞪了两眼后,转身往西北方群山而去。
才飞出十里左右,就听孔雀王的喝骂声传来,胡仙仙身形顿住,猛一回头,御剑朝孔雀王飞刺而去。
孔雀王只以为她会催御灵气加速飞逃,没想到她竟然敢停下来袭击自己,虽用元空翎挡开慧心玉剑,却也因仓惶应对,险些从半空中跌下。
趁他要稳身形之时,胡仙仙绕向西南方再逃。
“好你个狠辣狡猾的恶毒女子,本王若不杀你,岂不被天下修者耻笑?”
孔雀王骂着的同时,元空翎在他手中轻摇曼舞,看似柔美的翎毛迸出道道刚硬彩光,光芒万千就是利刃万千,道道光芒铺天盖地刺向胡仙仙。
明知不敌,胡仙仙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手团舞如轮,风流金波鉴立刻现于双手中。
风流金波鉴反射走一部分光刃,又吸纳一部分光刃入鉴中,胡仙仙只是两臂衣袖被割破,两臂所受伤都是皮外伤。
可她还未得以缓口气,元空翎迸射光芒万丈,更多更锋利的光刃攻来。
风流金波鉴在胡仙仙手中一转,再次照向光刃。但这次没那么幸运了,一道紫色光刃直劈她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如墨黑盾挡来,紫色光刃震碎消散!
紧接着,一道蓝色身影满带森冷杀气横飞向孔雀王,墨冰剑斜削元空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