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上双目浅睡,她怕惊扰他难得的一刻小憩,真是大气也不敢喘。本以为不需要睡觉的自己可以盯着他睡颜一直不睡,还担心自己因僵直不敢动会很难受,却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胡仙仙睡得很安稳,无梦沉睡的她因鼻端传来酥*意才半醒过来。半睡半醒中觉得自己好似一片羽毛飘着,是在七彩光晕中飘飘悠悠。
鼻端的痒意痒得她想打喷嚏时,她半睁开眼睛,矇眬中看到程浩风拈着她一缕发丝在扫她鼻尖。
胡仙仙的眼睛忽地睁得溜圆,脸腾地红得发烫,“我……我睡了很久……”
“没多久,快午时了。”
“对不起,对不起,该让你多休息的,我不知道我怎么就睡着了。你醒了多久?饿了吧?我得快去做饭……”
她慌忙起身,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拉着她的手坐起来:“不急、不急。我也刚醒,趁你没醒就好好看看你,只怕明日就看不见了……”
她停止忙乱,依在他肩头轻言细语:“红儿说了没什么大碍的,等秦道长来了就有法子医治。你眼睛是看东西有点模糊了吧?只是被阴寒鬼气激了,真的没事儿,我不还是放心地呼呼大睡吗?”
他抱紧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帮我梳梳头发、整理一下衣衫。”
她点头起身,他在凳子上坐好,她摸出他刻的木梳。她只是用梳子轻挨他的头,他的头发脱落得越来越多,她不敢真的梳。暗用法力将他的头发挽髻、戴冠,端详他一会儿。
她又给他理抻皱了的衣衫,披上外袍,他笑着和她闲聊。
“仙仙,是不是觉得身为天仙还呼呼大睡挺丢人?”
她娇哼一声不答应他。
“可以不睡却也不是不能睡,你挨着我就放心睡。我睡眠浅,眯会儿就好,睡不着也无妨的。”
“我是不是太粗心、太不会体贴人?你怎么不把我掐醒?”
“要不是还有事我都舍不得唤醒你,你睡得像只小懒猪似的样子很有趣。你知道你转生多世一直都没改变的一点,是什么吗?”
她已将他收拾整洁,正自己梳着头发,听她这样问就停下梳头的手愣愣看他。
他笑得眉眼弯弯:“是你只要面对我就会变得傻里傻气的。”
她嘴一撅,利索地梳头发、理衣服,“你呢?只要面对我就阴阳怪气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偏要让你摸不着头脑,正好看你犯傻的样子。”
两人说笑着牵手走出房门,马鸣风斜眼瞅瞅他们,拖声懒气地说:“我不吃烟火之食,可我喜欢吸好酒好菜的香气啊,你们是打算饿死我?早饭没吃成,午饭不会也落空吧?”
“我这就去做饭,大师兄莫生气。”
胡仙仙抬脚刚往小棚走,马鸣风几步跨过去,很严肃地说:“你站一会儿,我仔细看看你气息。”
她莫名其妙地停住脚步,马鸣风虚眯眼睛盯着她头顶瞧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着头说:“还好,还好,你刚出门时有太阳光晃着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没了呢……瞎担心了……”
“什么没了?大师兄,你担心我什么没了?”
程浩风催促疑惑不解的胡仙仙快去做饭,将猥琐笑着的马鸣风拉开。她在小棚里忙碌着,他们压低声音的谈笑声还是让能耳听十里的她听得挺清楚。
“大师兄,你一向最敦朴端重,怎么也学他们胡言乱语的谑浪?”
“我是个实诚人,哪有谑浪?听你们动静闹那么大,哪像是还没有……没有那什么……我真担心她元阴已失……”
“我自有分寸,本来就已错了,哪还敢错上加错?”
“三师弟,你又别扭起来了。甭说了,等着吃饭。”
胡仙仙心头闷闷地淘米洗菜、蒸饭炒菜,心神恍惚中都没注意到灶里有半截儿木柴掉出来。带有火星儿的木柴引燃了旁边堆着的柴,火势凶猛蔓延,她竟未察觉。
好在马鸣风迅疾掠来,双手挥舞之间就将火扑灭,“仙仙,你心里有气也不用烧房子吧?”
胡仙仙这才看到灶前一片狼藉,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搓搓手,也不知该对马鸣风说什么。
程浩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马鸣风往小棚外推着,笑说:“大师兄去歇着吧,她是太劳累,累得迷糊了。我帮她添柴烧火,饭菜马上就好。”
“劳累?身为天仙做个饭都会被累着?”他朝胡仙仙挤挤眼睛,笑拍着程浩风的肩,”呵呵,你们小两口儿忙吧,我出去等着吃饭。”
程浩风笨手笨脚地抓柴进灶,烟灰呛得他直咳。
胡仙仙拉开他,“你何曾做过这些事?我来吧。本来可以用法术很快做好饭菜的,我只是觉得亲手做来更能寄托心意。罢了,还是施法快些做好。”
程浩风抽开她拉着自己的手,坐到灶前的小板凳上,挺开心地笑说:“你亲手做的饭菜才香呢,仙仙大厨快动手烹制吧,我给你当烧火丫头。”
她歪歪嘴,无可奈何地笑了:“你倒学会开玩笑,我倒时常闷闷不乐。”
“笑也是过一生,哭也是过一生,干嘛不笑着过呢?”
也许是解决了凌若风的事,他笑容也明朗很多,她也释怀浅笑。
他又说:“两个人相处若真是把对方放在心里,就会不知不觉地彼此同化,我们能互取个性长短,不正是我们同心?”
他只顾说话,忘了抽回塞柴进灶的手,让火焰燎了一下。他疼得赶快缩手,她轻吹吹险些被烧到的手,又说:“你还是出去歇着吧。”
他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我们是夫妻,就算在别人眼里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可又有谁能把我们从彼此心里抹掉?你睡着的时候,我看着你香甜睡颜就想,就想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我们此刻应该快乐一点。”
“不管结果怎么样?此刻应该珍惜快乐时光?”
“嗯,我以前过于执着追求结果,不懂得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重要的。一直以为只要结果是为了你好,就是对你好,很多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抬起头歉疚地看着她,她含泪轻笑,扯起衣袖帮他擦擦脸上沾的柴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