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把两个瓷娃娃摆在桌上,又让丫鬟送来一壶酒,她就对着这两个瓷娃娃自斟自饮。喝着喝着,这两个瓷娃娃似乎变成了自己和程浩风的模样。
胡仙仙擦擦自己的眼睛,又再摸摸这两个瓷娃娃,“嘻嘻,一对儿小的风风和仙仙。真可爱呀!来,你们拜堂。”
这瓷娃娃的头部是可以摇动的,胡仙仙右手一按新娘娃娃的头,那头就低下去。
胡仙仙喊:“一拜天地。
瞟一眼新郎娃娃还没低头呢,就又用左手按着新郎娃娃的头。可她的左手没有右手灵活,新郎娃娃的头转了一圈后变得朝向后背,而不是低下来。
胡仙仙有些生气,“你干嘛不看着我?”
胡仙仙用力地将新郎娃娃的头扭向前方,“风风,不要再胡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来,一拜天地。”
可能是她扭得太用力,新郎娃娃的头没有低下来,而是卡成一种向天斜昂的姿势。
胡仙仙怒火中烧,“风风,你梗着脖子干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让你娶我就那么难?”
胡仙仙灌下一大口酒,觉得火气更盛,再灌几口酒。她喝得手脚发软,眼睛发花,又去按瓷娃娃。
“我还不信我连对瓷娃娃都摆布不了,给我拜堂。”
她左拧右扭,不但新郎娃娃摆不出低头的姿势,新娘娃娃也斜昂着头了。
她生气地一扯新郎娃娃,“你看你,把仙仙气着了吧?她这会儿也不乐意嫁给你啦。”
不成想,她用力过重,把新郎娃娃的头给扯了出来。她看着手中的小小头颅,傻笑着说:“咋办呢?我杀了你啊。”
她把小头颅对准小身体又塞又按,就是没法重新装回那腔子。
胡仙仙手酸了,捏着那小头颅哭兮兮又笑兮兮地自说自话:“风风,这可怪不得我。你呀,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肯和仙仙手牵手。这头没法安回去了,看你咋办?”
她玩着这两个瓷娃娃,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丫鬟来叫醒她的时候,她觉得头疼欲裂,手臂也酸麻得不行。
丫鬟叫来杜婉兰,杜婉兰帮胡仙仙煮了醒酒汤,又让丫鬟帮她揉胳膊。一通忙碌之后,胡仙仙舒服了些,又躺上床再睡。等胡仙仙睡好,清醒起身时已到了傍晚时分。
胡仙仙觉得喉咙发干,就去倒茶喝。旁边一个正在打盹的小丫鬟被倒水声惊醒,拍着胸口说:“胡小姐,你可起身了。我们家三小姐可担心你呢。”
胡仙仙脑袋还有些昏沉,问她:“担心我什么?”
小丫鬟答道:“三小姐都知道你和程道长的事了,她和二小姐都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对不起我?胡仙仙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不明白小丫鬟在说什么。
杜婉兰带着丫鬟端了饭菜进来,“胡姑娘,都怪我……”她神色很是愧疚,“我真是考虑不周,弄巧成拙了……”
胡仙仙慢慢想明白杜婉兰所指的事是送瓷娃娃搓合她与程浩风,她苦笑着答应:“婉兰姐,你别多想。什么弄巧成拙啊,本来就‘拙’得很。
见杜婉兰脸上的愧疚神色还是没消褪,她又端起饭碗浑不在意地笑说:“我有两顿饭没吃呢,真饿。我可不客气了。”
胡仙仙一顿大吃大嚼,杜婉兰就在旁边看着她叹气。胡仙仙吃完后又和杜婉兰一起去杜婉芷房中,陪她说笑一会儿。
第二天,胡仙仙就向杜家人告辞。杜家人竭力挽留,杜婉芷拉着她的手说:“昨天程真人说要去云游四方,今天你又要走。唉,你们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们,这怎么过意得去。”
胡仙仙笑瞟一眼秦沐风,“婉芷,你倒有个好归宿了,我可还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就算了,总还有父母吧?我可快两年没见过我爹娘了,你忍心让我孤孤单单的看你们双宿双飞?”
杜婉芷还要再说,胡仙仙朝秦沐风使个眼色,“好好疼惜你的娘子。”
秦沐风向她摇了摇头,杜婉芷明白他是劝她不要强留胡仙仙的意思。
杜婉芷放开胡仙仙的手,胡仙仙转身离去。她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向他们挥挥手,看见秦沐风紧握着杜婉芷的手,而杜婉芷笑颜浅约地依在秦沐风怀中。
胡仙仙眼中难掩艳羡之色,匆匆出城。出城后,她一路急掠。
到得鸿宾楼外时,只见宾客满座,生意红火。胡仙仙觉得很欣慰,站在楼外笑看着忙忙碌碌的二胖、三花、梁慧芬等等人。
二胖眼尖,在送走一桌客人后,他看见胡仙仙,大嚷起来:“小姐,小姐回来啦!”
他这一嚷,伙计们都围上来,有些相熟的客人也过来和她打招呼。大伙儿一阵热闹说笑之后,胡仙笑问:“我爹我娘呢?”
三叔公笑说:“在楼上和胡将军说话呢。”
胡仙仙往楼上走去,正要往三楼的小阁间走时,跟来的三花说:“小姐,要绕到后院边上。”
胡仙仙“嗯?”了一声,不明所以。
三花笑说:“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胡将军帮我们把鸿真记酒楼占去的那一半儿买了回来,老爷夫人不住在三楼的小阁间,住在后院正对着的那三间上房里了。”
胡仙仙顿住脚,细细一看,果然不见楼道里砌的隔墙,鸿宾楼又恢复两进大院,四方围合的转马楼格局。
她见鸿宾楼重新兴旺很欣慰,也很疑惑:“胡将军帮我们买下的?”
三花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是呢,有胡将军出面,才三千两银子就买回来了。你不知道,老爷刚回来的时候他们要一万两银子才肯让我们买回来。”
胡仙仙冷笑:“当初卖给他们的时候,才得了一千二百银子,就三千两银子,也是让他们赚够了。”
说着话就到了房门口,这并排三间上房正对着第二进院子的天井,可观赏天井中的树木花草,位置很好。胡仙仙刚到房门口就听中间房间传出一阵欢声笑语,胡仙仙微笑着进门。
“爹,娘……”,胡仙仙喊着坐在椅子上的胡大仓和胡婶,他们一见她就起身迎出来。
胡大仓拉着胡仙仙的手说:“快来坐下喝茶,来。”
胡婶摸着女儿的面庞问:“瘦了……山里的日子很苦吧?”
胡仙仙扶母亲回椅子上坐下,轻言细语回道:“不苦,就是想家。”
一家三口正说些离别之后如何想念的事,忽响起一声干咳。胡仙仙循声望去,见一个陌生的女子挨着胡勇刚坐在旁边。
胡仙仙笑说:“对不住,只顾着和爹娘说话,冷落了客人。胡将军,多谢你帮我们买回鸿宾楼。这位小姐是……”
胡勇刚爽朗笑道:“一家人久别重逢,是要诉说离别之苦的,我理解。这位呢,正是拙荆葛氏。”
胡仙仙笑向葛氏问好,葛氏面色阴暗地说:“胡姑娘才是好,又有皇上的封号,又有人帮着照顾父母。我呢,我这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跟着丈夫东奔西跑的能得个么?”
胡仙仙见父母和胡勇刚的神情都有些尴尬,有些看不懂当下情形了。
听这葛氏言带刺儿,她怒火中烧,但为了弄清情况她只得忍下心中怒火,陪笑道:“胡夫人贤淑又貌美,胡将军得你为贤内助,真是好福气。我也不是忘恩之人,胡夫人有什么差遣,我一定竭力去办。”
葛氏冷哼一声:“我哪敢差遣你呀?你们是一家子,你要是受了委屈,我葛淑美可就活不成了。”
胡仙仙听得又是生气又是疑惑,“我们是一家子?”
葛氏还要说什么,被胡勇刚拉住她的**先说:“她夸你贤淑美貌,你名字又真叫淑美,你要再说些浑话,哪还有‘淑美’样子?
葛淑美甩开胡勇刚的手,看一眼门口站着的三花,没吱声。
胡仙仙估计是他们有什么瞒着伙计们,就让三花去招呼客人,不必在这儿伺候。
三花走后,胡仙仙问:“胡夫人,你说话怎么那么奇怪?”
又向着爹娘问:“爹、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胡大仓长叹一声,胡婶说:“仙仙,我们不是要瞒你,我们也是上个月才确定……”
胡婶吞吞吐吐的听得胡仙仙着急,倒是葛淑美脱口而出,“胡勇刚就是你的哥哥胡发发,你们一家人合着伙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