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钱,在这时代无疑是一个技术活,关系甚大。
虽然长林村的民风纯朴,有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优良传统,只是林晧然却不可能傻傻地用二百两去考验族人的本性。
虎妞仔细将钱藏好,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朝着门外观察了一会,然后跟着林晧然相视一笑,整张脸蛋红彤彤的。
却不知道这股兴奋劲是因为家里有了二百两,还是守着二百两的秘密,或者是两者皆有。
今夜无月,房间的油灯被吹熄。
林晧然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结果一只闪烁的不速之客飞了进来,这只萤火虫带着丝丝的亮光,微微点亮了这个简陋的房间。
虎妞本就没有睡意,看着萤火虫的时候便索性坐了出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萤火虫。又有一只萤火虫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从她明亮的眼睛飞过,照亮了那张肉墩墩的大饼脸。
火曳融
曳到黄竹丛
织簸箕
淘黄米
探阿姨
阿姨不在家
……
虎妞坐在床头,便是唱起了一首关于萤火虫(火曳融)的民谣,声音甜美而高昂,带着天生的清透的鼻音,宛如天籁之音。
特别是“火曳融,曳到黄竹丛”,被她唱活了一般,好像真有一只萤火虫慢慢地飞到了黄竹林中,然后消失不见。
林晧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词牌,只是听着虎妞这口嗓音,便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无疑是生错了年代,若是再过五百年,定然能成为一代歌后。
“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虎妞唱完后,又是重新躺下来,挤在他身侧认真地说道。
林晧然喜欢这个挤过来的暖身子,但注意力还被那只萤火虫吸引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什么事呢?”
“我……我想要一把剑,这样长长的,扁扁的,一边好锋利的那种!”虎妞显得精神抖擞地溜坐起来,在他眼前认真地比划着剑的样子,还伴随着咽口水的声响。
“你怎么突然想要剑的?”林晧然皱了皱眉头,打量着这长相可爱的小丫头,先不说有没有这种剑,单是这个诉求就有点怪异。
虎妞一溜屁股又揪开被子躺下来,很自然地脆声说道:“哎呀!我一直都喜欢剑的了,像你买那些香囊,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给你买剑才没用吧!”林晧然无奈地取笑,竟然敢说他买的香囊没用。
虎妞作势就要爬起来,一脸认真地辩解道:“哪里没用了,我要是有剑的话,石头敢欺负小鼠她们,我就用剑吓死他!”
她将“吓死”两个字咬得很重,丝毫对石头欺负小鼠的事极度的不满。
“那给你买把木剑好了!”林晧然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
虎妞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可以了,不过我怕是吓不了人的!”
“这事我得再考虑一下!”林晧然掐了掐她肉肉的脸蛋,倒不是心疼那点钱,而是怕她玩伤自己,而且这女孩子玩刀剑似乎很是不妥。
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今晚虎妞的兴致很高,完全没有睡意,又是说起了村里的点点滴滴,还说起了在卧虎山那边遇到了一个厉害的人。
林晧然这些天赶路归来,身体有些累乏,这便打了一个哈欠,有一些困意袭来,便是催她睡觉。
虎妞正说在兴头上,当即抱怨地道:“哎呀!我都一点都不困,怎么睡嘛!真是的!”
“那我不给你讲童话故事,不,给你……讲话本!”林晧然原本打算用童话摆平这个小丫头,但马上想起了上次凄惨的教训。
“好呀!”虎妞认真地点头,上次在江村听的武侠话本,她就超级喜欢。
林晧然灵光一动,自信满满地说道:“讲你们女人最喜欢的红楼梦,我可告诉你,这本书可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呢!”
“好呀!”虎妞认真地点头,有几分期待。
“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虎妞,这故事开头怎么样?”林晧然说了开头,便是得意地问道。
“呃……”虎妞打了一个哈欠回应。
两个萤火虫还在房间里转悠着,一只飞到了林晧然的面前。林晧然脸带兴奋地讲着红楼梦,喷出的口沫星子击中那只萤火虫,无辜的萤火虫差点摔死。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林晧然得意地念完这句诗,算是将故事的开头完美地呈现,也是揭开了故事精彩的序幕,只等着虎妞如痴如醉地缠着他了。
只是突然间,他发现一丝不妥,用胳膊碰了碰身边人,人还在,小身子很是暖洋洋的。
“虎妞!”
林晧然叫了一声,结果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疑惑地支起身子望去。只是房间很黑暗,却没能看到这丫头是什么情况。
一只萤火虫恰好又是飞上床,在经过虎妞的脸蛋时,林晧然却不由得愣住了。
呼呼……
虎妞的脸蛋微侧,肉墩墩的脸蛋半贴在枕头上,鼻息均匀,大概是萤火虫的光影响到她,嘴巴咂吧几下,继续做着她的美梦。
这……
睡着了?
怎么可能!
林晧然看着虎妞的样子,当即便是目瞪口呆,而且感觉极度的荒谬。就这么一小会功夫……竟然就睡着了,这可是四大名著,曾经迷倒万千少女的红楼梦啊!
这童话故事搞不定,连同四大名著都没有兴趣,这丫头实在是无趣得很,大概是对故事绝缘了。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怕是只对八卦感兴趣,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可惜胸有故事万千,却是无人能听……呜呼悲哉!
夜已深,人很受伤,一声无奈的叹息从茅屋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