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安前世虽然不羁了一些,却因为大伯母孔氏的缘故,在镇国公府里面,倒是颇守规矩,更不会动用继母小傅氏放在他身边的丫鬟。
冰晶之所以能够摸到他的床上,就是因为明矾。谢石安今生摸清了来龙去脉,倒是也没有发作了这一对。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明矾恋着冰晶,冰晶恋着谢石安,谁想阴差阳错,却让谢轻尘得了手。最后冰晶却把这个孩子,栽了谢石安的头上。抑或,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的人,究竟是谁,是谢石安,还是谢轻尘。
前世如此,今生又是如此。谢石安倒是正缺妻儿老小,去安了肃宗的心。对于这个送上门的孩子,他自然笑纳了。苏落雪的那个孩子,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发作了冰晶和明矾这些前世的旧人,今生的谢石安,却特意留了一手。秋水楼里,不用仆婢,只用他自己一手培训的暗卫。而这批人里面,最得他信任的,便是楚白和灰耳两人。
秋水楼里里外外的暗卫,只充作丫鬟小厮,如此一来,冰晶明矾等人的言行,随时都在众人的耳目之下。今生弄清楚冰晶腹中的孩子,究竟从何而来,谢石安就借着历练的缘故,把明矾和天青,都给升了管事,派去大伯母孔氏的手下,给府里做些杂事。
没了这些前世的旧日奴仆,秋水楼就成了谢石安的驻地,连通北疆,监控京城,无所不包。刚才进门通报的丫鬟,自然也是他的暗卫,通报了楚白一事,就安静地守了门外。
没一会儿,一身小厮装扮的楚白就进了屋子。
“公子,”楚白见了礼,就侧立一边,说起来自己此番的见闻。
自从英王府的人,去杨柳枝打听了左月的事情,公子就派了他,往济南府暗查了一番。左月在杨柳枝的时候,并没有南夕那般出挑,容色虽然齐整,却不是头牌的料子。弹的一手好琴,性格和顺,却再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了。如果非要说点什么,楚白倒是觉得,这个左月对他们公子,倒是死心塌地的很。即使没有见过容貌,却也芳心暗许。
一开始,谢石安以为,英王府的人之所以打听左月,是想探访了她的家人,好做要挟。毕竟,眼下的左月,可是如意郡主身边的大丫鬟,颇有几分分量。谁想,继续追查下去,就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楚白把东海王府和蒋家的旧事一说,谢石安也明白过来了,前世英王的蒋妃,应该就是这个左月的同胞姐妹了。至于前世的蒋妃,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沦落风尘的姐妹,谢石安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左月前世也遇见过南夕,蒋妃说不定知道左月的存在。若是南夕没有遇到左月,那蒋妃也不可能知道左月的存在。毕竟,今生的杨柳枝在谢石安的安排之下,早早就养了清倌,才艺样貌各有特色的准备了起来。若是没有谢石安的插手,杨柳枝不见得收了左月进门。
“你见过蒋家的大小姐了?”谢石安也有些好奇,“这么像?”像到让蒋宇成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模一样,”楚白点点头,说道,“只是那位大小姐有些将门虎女的味道,这一位却……”
这一位,却是个贤淑良善的性格,谢石安心中也有些感慨。人生际遇,阴差阳错,和至亲分别也就罢了,却沦落风尘,人生悲苦,莫过于此。
谢石安主仆正说着话呢,外面的丫鬟倒是又进来通报了,“公子,院子里的冰姨娘让人来请……”
这丫鬟本是暗卫,刀枪剑雨倒是见惯了,可是对这些后院女子的勾心斗角,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谢石安的这两个小妾,齐齐大着肚子,却没一个安分的。这会儿住了一个院子,各种花招频出,派人来秋水楼找谢石安,更是寻常。
公子房中的事情,丫鬟自然管不着,鉴于两个妾室的身子有孕,她也不好拦的太无情了。万一公子日后看重子嗣,她这个从暗转明了的暗卫,不见得有什么好前景。
楚白也不清楚,这两位姨娘的身孕来历,见人通报,自己的事情又已经讲好了,只扫了一眼这个丫鬟,见是灰耳手下的柳黄,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在他和灰耳两人之间,公子总是更看重灰耳一些。也不知道,灰耳如何就选了这么个不懂事的丫头,放在了公子的书房外面。
“何事,”谢石安也有些不耐烦,只是他疼惜妾室的名声在外,这会儿总得过问一两句。
“公子,”柳黄见他过问,就赶紧把院子里的事情,给说了一次。
“苏姨娘在屋子里烧几个旧帕子,”柳黄捡了要紧的说了起来,“被冰姨娘给看见了,说是……”
“说是什么?”谢石安问道,心里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是些旧情人的诗词来往。
“说是……”柳黄偷偷打量了一眼谢石安,见他没有怒色,就说道,“说是情诗。如何苏姨娘却说不是,两人一来一往就吵了起来。”
谢石安按了下太阳穴,吩咐柳黄,“你让白芍去一趟,她知道怎么做。”
白芍和葛巾是谢石安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也是暗卫出身。灰耳挑了两个极为可靠的做了大丫鬟,又挑了七八个不懂事的,做了小丫鬟。按灰耳的意思,这样不怎么懂事的,才有几分天真之色,即使人家看了,也不会觉得秋水楼的仆婢有什么怪异之处。
打发了柳黄,谢石安倒是坐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前世浪荡随性,虽然在这红尘里沾惹了许多情债,却没有这会儿如影随形的压抑。果然,在家里放几个醋意满满的女子,真是折磨人的不二法门。
而今肃宗收拾了邓太后,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而谢家,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谢家前世没有准备,今生可是准备了一个十足,只等着春天一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