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看了一眼万胜,示意他退下,书房里就剩了英王和霍君实两人了。
霍君实就知道,英王这次上门,没那么简单。果然,这纨绔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了茶壶,给霍君实满了一杯茶,又笑嘻嘻地坐下去了。这纨绔深藏不露的很,也不知道,这会儿在自己面前露了真相,究竟有何打算。
“王爷的腿好了啊?”霍君实笑的一脸慈祥,说道,“那皇上和太后,也该放心了。”
“皇兄不知,”英王很坦然地坐下了,接着,却说出句让霍君实胆战心惊的话来了。
“皇兄不知道的事多的去了,”英王笑的很是轻松,看了一眼霍君实,说道,“他也不知道,霍阁老是前朝的人。”
霍君实的心脏,就这么停了片刻,直到他听见英王的笑声,才算回过神来,反驳道,“霍家的确是前朝钦天监的神官出身,只是这一点,皇上一早就知道了,王爷又何须吓唬下官。”
“阁老说是如何,便是如何吧,”英王推开了桌上的茶盏,蘸茶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敲了敲桌子,说道,“只是有人却解开了这个。”
霍君实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桌上赫然写着“豆娘”两字。
“谁?”霍君实一愣,“是王爷的人吗?”
英王但笑不语,果然,这老狐狸真是前朝的人。看样子,似乎对这豆娘令,很是在乎啊。只是豆娘令是大梁一朝的皇家秘密,跟这个前朝的钦天监后代,又有什么关系。英王自己也不知道底细,只能拿着自己多方打听来的消息,各处试探罢了。
“不是亦不远异。”英王笑的高深莫测,心情极好,一下子,局势就倒转过来了。
谁知道,霍君实这时候倒是拿乔起来了,“王爷,这令一到,下官无敢不从,只是……”只是眼下的英王,似乎手中并没什么豆娘令,能拿什么命令他做事呢,霍君实仍旧不为所动。
“霍阁老实在谨慎,本王佩服。”英王笑着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掩去了先前的豆娘二字。
其实,这话霍君实也很想说,他一直知道,这个纨绔王爷在洛阳有所异动,只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走的这般远了,已经打听到豆娘令。看样子,应该是得了贺家的势力相助,否则,如何知道这个。
英王的话锋一转,倒是提起自己的亲事来了,“本王的年纪也不小了,前头的王妃病死,府里也没个照顾起居的人。阁老府上的大小姐,似乎也十六了吧。”
霍君实越发拿捏不准英王的脾气了,自己先前摆明车马,就是不愿意听从英王的意思,也不见他生气发怒。只是这话锋一转,又要拿亲事做文章了吗?
这天下,竟然有这般厚颜无耻,自己给自己求娶的人,霍君实觉得,自己活到七老八十,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王爷,妍儿心有所属,”霍君实笑道,“这事您没听说吗?”
霍妍喜欢谢三郎,这事满京城都知道。只是一个阁老家的贵女,竟然让人把这事传的天下皆知,英王也不知道,霍阁老究竟在想些什么。按理说,一个贵女思春,家里人就算打杀奴仆,也要把这个消息埋在家里,绝对不会外传。
这霍君实倒好,随便让外人传说也就罢了,他一个做爷爷的,一开口就说孙女心有所属,实在是,让人没话说的很啊。
英王虽然不按常理出牌,却也没有遇到跟霍君实这般为老不尊的人,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两人正僵持着,霍星倒是取了陈奇可的文章回来了,见两人面面相觑地坐着,屋子里的氛围也有些古怪。再一看,英王面前的茶水打翻了,霍星就赶紧让人进来收拾了。
英王又和霍君实寒暄了几句,才拿了陈奇可的文章,带着万胜走了。
送走了英王这尊瘟神,霍星才开口问道,“祖父,英王来我们家,就为了这篇悼文?”
“嗯,”霍君实点点头,眼下还不到时候,家中的事情,日后再说与子孙知道也不迟。
“那英王这茶,如何又打翻了呢,”霍星有些不信。
“他想求娶妍儿,”霍君实很不以为意地笑道,“就算他肯皇上也答应,老夫还不答应呢。”
“那谢三郎那里,孙儿要不要去探探口风呢?”霍星跟谢三的交情不错,虽然两家都是高门,可是一文一武,交会的地方很少。
即使联姻,也到了霍君实退下来的年纪。到时候,霍妍的父亲只是一个翰林,威胁不到皇家,想来肃宗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妍儿没有姻缘,不争反而是争。”霍君实半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问道,“前日让你做的功课,做的如何了?”
“孙儿有些不懂的地方,还请祖父指教。”霍星虽然不愿意学神官的本事,可这观天测地的功夫,却是祖传秘密,总得有人传承下去。
他是长房长孙,这事责无旁贷。所以,霍星虽然无奈,却也读起了霍君实给的书。只是没心去学,读的虽多,却总是一知半解,现在霍君实又追查起来,霍星不得不对付上几句。
只是霍星不明白,他们霍家已经彻底走上了文官的路,为何祖父总是抓着神官的这些功夫不放呢。
做个首辅,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做那品级低微,被人误解为装神弄鬼的神官呢。更何况,而今的国师,可真是法力无边,肃宗也用不到他们霍家的祖传本事啊。
英王一路懒洋洋地回到府里,却听说白梓轩一早就在书房里候着他了。
“他怎么来了,”英王有些好奇,他和白梓轩的关系,眼下没什么人知道。白梓轩这么一上门,岂不是让太子生疑。太子这人,虽然没多少本事,可疑心病却重的很。就看这方面,倒是个皇帝的好人选,英王无不调侃地想到。
万胜已经打听清楚,就回道,“说是忠顺府的找上门了……”
“忠顺府的,”英王冷哼了一下,“这都搞不定,要他何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