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柯枚不吱声了。但头仍然还是扭在一边。
“柯枚,听我的,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刘春江又把身子下面的椅子往妻子这边挪了挪,他耐心地劝说着妻子:
“柯枚,我们做任何事情,不能仅仅看眼前,更不能只考虑自己。要看长远,而且这样的机会真的并不多,稍微一犹豫就过去了。况且,就算是张欣楠,她毕竟也只是刘易的姨姨,我才是刘易真正的监护人,如果别人说闲话,你尽管往我身上推,我就不信,我自己孩子的事情,还能轮到两旁外人说三道四?”
“我当然明白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投资毕竟是一件充满未知数的事情。”
“你还不相信我?你要知道,我对这件事已经想了有一段时间了,甚至还进行了一些调查。同时,班子里面的人也不是只有我这样认为,大家都有这样的看法。但就是苦于没钱。”
薛柯枚当然知道,刘春江这绝不是随便说大话,因为在薛柯枚看来,他这个人说话向来都很严谨,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说的。对于这一点,薛柯枚怎么能不了解?
而且按照刘春江的设想,这个项目一旦成功,确实有利于水泥集团的这些职工。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解决不少本厂职工的一部分就业问题啊。
所以,从这一点考虑,薛柯枚确实有些动心。
当然,她也清楚,这仅仅是从投资成功的角度来讲。但是,如果投资失败了,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因为薛柯枚与张欣楠两个人的情况究竟不太一样。薛柯枚确实有自己的难处,说到底,薛柯枚毕竟不是刘易的亲生儿子,而张欣楠却是刘易的亲姨姨。
当然,虽然说起来刘春江才是刘易的真正监护人,可是,问题是孩子不但不认可,而且还要求法庭变更监护权。所以,薛柯枚虽然守着真正的监护人,可这还是白搭。刚才刘春江尽管也一再强调这一点,但薛柯枚只是不愿意刺激他,所以才没有反驳。
薛柯枚知道,自己作为后妈,有时候不管你怎么做,做好了不见得有功;可是,只要这一件事情没有做好,别人就一定会有闲话。
而张欣楠即使投资失败,刘易长大后也未必会怪怨。
这就是两个人的根本区别。
薛柯枚深深地陷入了焦虑中......
“柯枚,还没有想通吗?按理说你在商场上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商场如战场。作为经营者,能够把握商机才能制胜啊......”
薛柯枚望着刘春江恳求自己的样子。她有些心软了。
刘春江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这样保守,但别人却不见得像自己一样。薛柯枚虽然不太了解张欣楠,但是,她估计张欣楠未必会像自己这样老实。而且,她更了解王雪飞。以后她一旦和王雪飞结婚,那么,以他那样的性格,后面的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
柯枚啊柯枚,你自己这样只考虑自己的得失,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自私了?
薛柯枚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
与其等着张欣楠和王雪飞把这笔钱投向别处,为何不趁现在的机会,用这笔钱挽救自己的企业?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刘春江毕竟也是刘易的亲生父亲啊......
“要不这样,咱们先投入一部分,鸡蛋总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吧?万一这个项目失败,也不至于血本无归。这样对孩子也算是有个交代吧?”薛柯枚拗不过丈夫,她犹豫着,不再像刚才那样固执了。
“这个......”刘春江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由于这件事不能再拖,更何况手续繁多,且非常复杂。于是,两个人便连夜开始商量着下一步的具体行动,刘春江吩咐薛柯枚,让她明天就带着刘易回到省城,赶紧操办这件事。毕竟,法庭过两天就又要开庭审理刘易的监护权问题,所以,必须想办法抢在宣判的前面,把这件事敲定......
真是事不凑巧。第二天,还没等薛柯枚带着刘易出门,这时,许若玲便打来一个电话,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找薛柯枚和刘易。
不用问,许若玲这个时候来,肯定是因为刘易在海南时被歹徒绑架的那件事。
薛柯枚望着刘春江,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什么?别的事情可以推,破案的事情,还能推脱吗?”刘春江知道,这件事当然不能拒绝许若玲。
果然,不大工夫,许若玲便开着警车赶了过来。
“哟,看样子你们这是要出门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许若玲见客厅的地上摆放着一件旅行箱,又见薛柯枚和刘易的衣服已经穿戴的十分整齐,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便这样问道。
“不着急,大姐快坐下。”薛柯枚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
“――还没破案吗?哎呀,上次多亏了许大姐不顾个人危险,挺身救我儿子,谢谢你了。”
见到许若玲,刘春江一边忙着倒茶招待,一边关心地询问着,“奇怪,按说这个案子不是发生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怎么你管起了这事?”
许若玲接过茶杯,喝了口水,点了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笑着说道:
“对,按理说这个案子确实不归我们局管。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当事人啊......”许若玲这样解释着。
其实,由于职业关系,许若玲当然不能把案件的真实情况随便说出来。因为这个案子的发生地虽然是在海南,但是,作案的人却属于跨省流动作案,而且许多作案人员还是河西县的。所以,这些当然不能告诉外人。
不过,许若玲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也是案件的目击者。毕竟,由于那天是许若玲代替薛柯枚从歹徒的手中把刘易救出来的,所以,她在现场见过那个绑架刘易的当事人。
可是,那个歹徒很会选择地方,特意把交接的地址定在山上,而且当时许若玲又正好处于逆光的位置,强烈的阳光十分刺眼,晃得她眼睛都不能睁大,所以,她当时很难看清楚绑架刘易的那个年轻人的相貌,脑子里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好在由于刘易毕竟是当事人,所以,他应该对那个人会有一定的印象,同时,又由于薛柯枚当时也藏在不远处,再加上她会画画,于是,许若玲这才找到这里,请求薛柯枚把绑架刘易的歹徒相貌画出来,以便更好地破案。
“这个嘛......”
薛柯枚一听说要让自己给犯罪嫌疑人画像,她用手指头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努力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出门?给犯罪嫌疑人画像,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得坐下来慢慢来。别耽误你们自己的事情。”许若玲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情景,她虽然知道自己的事情很重要,但她更不想让别人感到为难。于是,便再一次真诚地询问起来。
见许若玲真诚地问自己,想到她和法院院长安正威的关系,薛柯枚灵机一动,也不想瞒着她了,说道:
“许大姐,是这么件事情。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不是正在打一场官司吗?后天法庭应该就要开庭了,所以,我们这才急着往回赶......”
“原来是这件事呀?”许若玲当然知道薛柯枚正在打什么官司,她眨了眨眼睛,沉思了一下,说道:
“据我所知,安正威那里的案子堆积如山,不见得能按时开庭,所以大概率会推迟......这样吧,我可以和他先打个招呼,让他们再往后推一推。以我个人的经验,你们的案子牵扯面广,情况也复杂,处理起来也很棘手,不会这么快就有结果的。”
听许若玲这么一说,薛柯枚和刘春江对视了一眼,会意地笑了。
于是,薛柯枚这才坐下来,根据刘易的回忆,坐在那里,慢慢地画了起来......
直到刘易认为薛柯枚所画的头像比较接近那天绑架他的那个犯罪嫌疑人,而且许若玲和薛柯枚也比较认可时,许若玲这才拿着这幅图离开。
之后,薛柯枚这才带着刘易,匆匆回到了省城。
由于张子琪当年购买的股票太多,全部成功抛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运的是,此时的股市行情看涨,所以,最后总算是全部抛掉了。
看着账面上那一串长长的盈利数字,虽然不是薛柯枚的钱,但照样令她激动不已。她用手指头点着屏幕上的小数字,一连数了好几遍,这才相信,自己确实没有看花眼。
不过,薛柯枚也清楚,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呢。由于股票户头的名字仍然还是写着张子琪,所以,要想把这笔钱从银行的柜台取出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当事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更何况,所提取的资金又不是一个小数字。
看来,要想取出这笔资金,只有等待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