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笔泼墨如劈,回锋挂角搅月。立斩一剑破苍穹,一点斜走惊鸿。
在朗宇的眼里,终于再现了当日的感觉,一道道的点按顿转就是一式式的剑气刀虹。触目惊心,却又波澜不惊,朗宇面如三秋水,貌似坐定僧,心无旁鹫,眼中只随着笔画游转,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至终时豁然开朗,道韵起伏,一个冰蓝的光点幽幽亮起。
第一穴‘天门’。第二穴“风谷”,第三穴‘穷台’光点间不容发于瞬间形成一个盘膝的修者状,眉眼可辨。
然而在朗宇的灵台中却出现了时空的误差,自第一个光点之后,大约五息的时间,第二穴才点亮,真好似一个修者正在冲关的情状。然后第三点、第四点
朗宇已经不知道自已是在以眼看画还是以神识在看。光点与自己脑中的《化雷诀》一一的对应着,也分不清谁在引导谁。
第一条大龙成形,第二条随后出现。三条龙,斗士终。
四条龙,五条龙,六条龙,武士圆满。
七条龙,八条龙,九条龙
每一条经脉打通,就形成一条蜿蜒的龙形,与朗宇排列在脑海中的《化雷诀》竟一般无二。看来古莫所赠的确是真本无疑。
光点继续亮起。“噗”第九条龙的下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了腹心,“雷池”穴。一下差点把朗宇从那种状态中激出来。
“怎么会不接在第十龙之首呢?”
“噗”就在朗宇一愣神,要去思索的时候,又一个光点亮起。“宁风”
不对,不对,为什么到这里就对不上了。朗宇有些慌,如果从此不按自己的排列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是再妖孽也记不下来。
“噗”‘神关’穴亮了起来,从腹部直接跳跃到了头顶。接下来“天藏”而后“灵阙”又回到了第十龙上。
这,这是?这个跳跃,朗宇无法理解。可是这幅画也更不会给你解释,就是按着这个顺序亮起,信不信由你。
之后好像又回到正轨,第十龙后,第十一条。第十二条
按照三本法诀的记载,朗宇只能排到第十条龙。这第十条被另记在最末页,并以醒目的大字注明,“非到大限之时不得冲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标注,朗宇不清楚。
以后的法诀,朗宇没有,只能按照之前每一条大龙成形时亮度的不同变化,模糊的去分辨。直到最后一个光点亮起,满幅的光华闪烁,总共是十八条龙。瞬间在光芒中腾起,没入一个无垠虚空。
雷光闪目,星辰现,一个傲然的身影逐渐清晰。相貌仍是分不清,自然也看不出此时的表情。
凌空出剑。
朗宇只能看着,却不懂,那或许是一种战技,可又与古恒和古云峰所施展的不同。朗宇没有战技的那部分,当然也领悟不出什么来。不过,他要的只是功法就足够了,后面这种霸气的剑术,就当是顺便观摩一下罢了。
剑气的光彩和神韵与五六年前所见相同,画中的意念只是一种记录,接触了一些此世的斗技的朗宇,在那霸气纵横的光华中,虽然也有了一些与前次不同的感觉,但想要把它学会或记下来,仍是不可能。
一剑出,星空淹灭。朗宇要退出了,这结果相当满意。
“嗡!”就在雷锁虚空,即将寂灭之际。突然,在朗宇的识海中响起嗡鸣,一朵银虹透体而出,可是是不是真的从自己的身体中飞出去了,朗宇也不能确认。因为此时的感觉,究竟是自己在画中,还是画在自己的识海中,已经出现了分不清的错觉。
银光炸散,点点扭转,仿若几滴银白的墨水滴入水中被人轻轻的搅动的样子,重新组合了起来。
这是什么?我的身体里有什么?难道我能看到画中的意境就是因为它么?
自己就是一个迷,一个连朗宇本身也无法猜透的迷。千年无人堪透,自己一个外族人却进入了传族的古画中,如此奇事,谁能解释?这滴银辉又是什么?又要做什么?
这是上次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朗宇的吃惊不异于刚才第九条龙内多出了两穴。
十几点银丝飘动着,十几息后,却凝成了如在水波中荡漾着的银字。
“五帝隐世囚魔主,宝塔无尽锁魔刀,吞天”
这是什么东西!十六个字,惊得朗宇张大了嘴巴。那字中给人的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而去一般。
字还未消失,朗宇就退出了那种状态,嘴角和鼻孔都有血丝渗出,也不自知。只是那十六个字,还在脑海里波动,朗宇一动不动的坐在蒲团上,神识大伤。
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那后面或许还会有些什么,但朗宇不敢再看了。
识海里,灰雾只剩零星的几缕,杨逍正在焦急的大喊。“宇儿!你醒醒!小宇,怎么回事!”
十几息后,才听到了一丝软软靡靡的回话。“师傅,我没事,就是太累了。”然后又声息全无,朗宇连凝起神识传音,都做不到了。
古族的大厅里,盘坐的朗宇上身晃了两晃,一头扎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喀嚓!”昏暗的夜空中一道金红的光柱闪过,直没入大厅的屋顶,古家的大院“轰”的一阵剧颤。
“天雷!不好!”院外的古莫父子差点震得颠起来,惊呼一声,夺门而入。
朗宇似是天生与雷有缘,不知为什么,几次昏迷都有天雷光顾。
“咣当”一声,古莫推开大厅门,快步抢了进来。这一次搞大发了,不知朗宇在这厅里弄了什么,天雷劈在这里,可是非同小可。
抬眼一看,古莫差点晕过去,半天后才长长的吸了口气。传承的古字画不见了,一片片鹅毛般的飞絮正从墙壁前缓缓的飘下。
“爹,那字画?!”
“天绝我古族哇。”古莫心中十八节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朗宇一个外族人来参悟传承之物,天降劫罚,古族灭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低头看了眼晕在地上的朗宇,老头只得叹了声气。“把他先带到奉院,等醒来后,立刻送走。”天命如此,此时再去怨人,何济之有。
古云峰低身在朗宇的鼻前探了一下,双手一托把朗宇抱了起来,转身出了大厅。
古莫仰头凝视着空空的墙壁,呆呆的站立着,许久之后,双目一闭,痛苦的摇了下头。“几千年的传承,不意毁在我手,古族休矣!万没想到,我古莫竟成此千古罪人。”
出厅,古莫脚步沉重的走向后院,他要到古族列祖列宗灵位前告罪。以族规论,此过他难辞其咎。
古莫苍老、沉重的身影转过了角门,消失在后院。支撑着没落的古族三十几年,他累了,此劫过后,无论古族存亡,他只有以死谢罪。
“砰”的一声,奉院的大门被撞开了。
“啊!少族长!”门口的两个族人正在静听村口的动静,立时吓了一跳。
“快!封锁奉院!”古云峰急道。把朗宇带到这里,也没有人可以医治。只有请族老定夺了。快步的奔向上房。
奉院正房的门前,这里古云峰可不敢闯。只能恭敬的请示。“祖爷爷,古云峰有要事求见。”甚至不敢大声。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想来刚才奉院里的动静,屋里的两人早已察觉。
“发生了什么事?”
古云峰放下朗宇,急道。“祖爷爷,出大事了,这孩子在议事堂里参悟传承古画,竟引来了天雷。古画毁了。”
“什么!”一里一外和两个老祖宗立时睁开了眼睛。“怎么会如此?他悟到了什么吗?”
“这个,这个孙儿就不知道了,我和爹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晕了。”
“送过来。”中厅的二族老古虚深凝着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朗宇。古云峰只得重又抱起,送到老者的面前。
一只枯瘦的大手按在了头心上。片刻后松开。“识海沉寂,虽无性命之忧,却很难恢复。以他的修为,比你上次严重得多。”说着转头看了眼内房的大族老。
“传承陨灭,看来我族危矣。这个孩子必须要救醒,一定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族老思索了一下,努力的轻声说出了这么几个字,缓了缓。
“此事交给我,你还要应付林黄两家,不能动用法力。否则那个法盘无法催动。”
又停了停,突然,古谦再次睁眼。“不好,峰儿,快去寻找你爹,此子在族规上过于迂腐,就说我要见他。”
“啊!是!”古云峰也突然发觉不对劲。怎么这么长时间,爹还没有过来。此时听着祖爷爷的吩咐,立刻冲出了屋子。
“大哥,此子的事只好交给你了,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状态,就是再多一两个时辰也不济事,护族的大阵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那两个老对头应该也到了,我会为族人争取最多的时间。”
两个老人默默了看了彼此十多息的时间。百余年的守护,百余年的同舟共济。此去也许就是诀别。
苍浊的眼神里只有他们自己才读得懂的哀觞。
在这一刻,要走的不用告别,留下的不必相送。
古虚起身,再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奉院的上房。大长老的手抖动了一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驱动重宝,他们只能消耗命源。此役之后,天各一方了。或许自己也会随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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