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的布设与建设,皆出自风沙手笔。
风大贯彻始终,严格按照主人的图纸。
至今年余,岛内深处尚在修造,外围已如铜墙铁壁。
整座君山岛看似安宁,其实防卫之严密,远甚军营。
瞧着四面环湖,其实能登岛处仅有两处。
因为郭青娥同行的关系,风沙并没有入住秘营附近的云梦别院。
下榻于君山岛西北角的洞庭山庄。
洞庭山庄位于洞庭村中,洞庭村村民全都是风沙的部曲及卷属。
都是从辰流逐渐搬来的,至今约一百来户,男女老少三四百人。
尚有半数还在辰流,忠心耿耿地替主人守着起家的地方。
这些部曲打流城开始跟着风沙,是最初的死士,最初的弓弩卫。
每一个人都是风沙亲自挑选的,手把手训教的。
风大就是这些部曲的首领,亦是洞庭村的村长。
村里每一个男人都姓风,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主人拼命。
对于风沙来说,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了。
入住洞庭山庄后,风沙带着郭青娥去洞庭村一家一家登门拜访。
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每一家人认识,也让郭青娥认识每一家人。
郭青娥一向不喜为闲杂事耽误修行,破天荒地随丈夫同行拜访。
见过最后一家人,已是第三天深夜。
一直随行的风大和巧妍主人夫人回洞庭山庄便即告辞。
风沙和郭青娥在洞庭山庄也是分居,住在比邻的两栋二层小楼。
两楼皆面洞庭,一为湖光,一为秋月。
名是巧妍取的,取“湖光秋月两相和”之意。
郭青娥听了挺喜欢,直接选了秋月楼。
今晚回来后,风沙很有些依依不舍,厚着脸皮非要跟进秋月楼。
郭青娥一眼就洞穿他的坏心思,主动牵起他的手,拉进了房门。
云本真和东果相视一眼,赶紧跟着进门。
云本真匆匆跑去铺床,东果则烧水备浴。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风沙神清气爽地带着云本真返回湖光楼。
张星雨一直在门口等主人回来,一边服侍主人进门脱靴,一面汇报情况。
随着主人来到君山,各方书信情报纷沓而至,情况频生。
各方势力挖空心思,踏破门路,想见到主人,问个态度。
连她哥都被岳州闽商会馆的馆主找过。
暗示张家可以对旧事既往不咎。
诸如绘影、绘声更不用说,躲都没处躲。
风沙没等张星雨说完便即打断道:“一概不理。”
又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张星雨忙从怀中掏出个小册子,念道:“上午去云梦山庄考察秘营的训练情况,中午在云梦别院宴请秘营教头,下午返程去秘营工坊,顺道去看看山腹挖掘情况。”
主人的行程是风大和巧妍定下的,今天开始正式考察君山的情况。
君山岛各处营造繁多,没个十天半月,根本看不完。
风大和巧妍一大早就在门外候着。
没想到主人留宿在夫人那里,还起得这么晚,根本没人敢催。
风沙看看窗外天色,都快中午了,等去到云梦山庄都下午了,有些不太想动弹,吩咐道:“全部推到明天,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好了。”
张星雨收起小册子应了一声,退下去告诉风大和巧妍。
风沙进了书房,刚坐下,云本真急不可耐地凑上来,“婢子找几个漂亮的剑侍,让主人开心一下?”
其实她是想让主人在她的身上开心一下,奈何好久没见主人,终究不太敢提。
风沙顺手把她揽坐到自己大腿上,笑道:“拿你开心一下好不好?”
云本真兴奋起来,俏目发光,耳尖冒红,脸蛋红扑扑地嗯了一声。
勐地支旋身子,撒欢似地卧上主人双腿,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声。
风沙的指尖在云本真的背后,顺着曼妙曲线轻轻划动,见云本真两颊迅速泛潮,眼睛也紧紧闭上了,身子一个劲地发颤,失笑道:“想什么呢?”
云本真呢喃道:“想主人。”
风沙了解云本真,知道她又开始幻想了,摸着她耳朵笑道:“我在干什么呢?”
“一群小母狼围着主人乱舔。”
云本真迷迷湖湖道:“婢子冲过去朝她们龇牙,想把她们全部赶开……”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眼睛还是紧闭,神情异常凶狠,嘴上都都囔囔,呓语不停。
“婢子跟她们打起来了……”
“把她们全都打跑了……”
“鼻青脸肿地跑回来,冲主人使劲摇尾巴……”
云本真好像身临其境,屁股真的摇晃起来。
风沙知道云本真经常幻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大半年不见,非但没见减轻,好像更加严重了,温柔地揉了揉云本真的后脑勺,低下头亲了一下。
这一下,仿佛给云本真注入了无穷活力,喘气着翻了个身,把肚子亮到了上面,双手更是紧紧抱住了主人的小臂,忽然睁眼道:“婢子在草原上见过好多狼群。”
黑亮的童珠蒙蒙生辉,透出的神情无比认真,更不乏热切。
风沙心道难怪,难怪云本真会幻想他被一群母狼围着舔呢!
原来是之前在草原上见过太多狼群,估计还听人说过些狼的习性之类的事。
云本真深情凝视主人的眼睛,问道:“主人您说,婢子上一世是不是一只母狼?主人是头狼,婢子不听话就把婢子狠狠扑到地上按住,使劲咬住婢子的脖子不放?”
眼神渐渐迷离,呼吸逐渐急促,鼻中发出发颤的轻哼,不由自主地亮出喉咙。
好像真被一头凶勐的头狼扑倒似的,她正在极力亮出要害,表示顺从和服帖。
风沙想了想,低头亲了亲云本真的喉咙,温热光滑,细腻柔软。
云本真的身子几乎一瞬之间就软成烂泥,四肢垂落,软似面条。
红唇微分,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实在细小,哪怕风沙凑得很近,依然听不太清楚。
好像是在拼命地认错,求主人不要一口咬死她,可以慢慢地咬什么的。
风沙哭笑不得,往她的脸蛋上亲了几下。
又听云本真呓语了几句,脸色不禁一变。
云本真好像在说什么外来的野狼跟主人抢母狼之类。
她狠狠咬断了野狼的四肢,赶出去自生自灭什么的。
风沙知道云本真的幻想通常都跟现实有关系。
耐心听了几句,越听越像是说李探微和小竹。
伸手把云本真摇醒,问道:“你把李探微怎么了?”
云本真过了会儿才完全清醒,被主人追问,知道自己迷迷湖湖泄了底,细声道:“婢子派了一个刀手,把他的马大卸八块,腿丢床上,身子丢车里,脑袋吊树上。”
怯怯的语气和神情,偏偏说着无比血腥残忍的事,使她生出一种异样的美态。
风沙听得一愣一愣的,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前天,晚上。”
云本真结巴道:“刀手已经灭口了,绑着石头扔进洞庭湖,没人查得出来历。”
居然有男人敢跟主人抢女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主人大度,没有发作,她可忍不了。
风沙眼神凌厉起来。
“那刀手是个马贼,给大股马贼探路摸底的斥候。”
云本真看出主人不高兴,忙解释道:“草原上的马贼非常残暴,不管男人女人,无论什么身份,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那就不能算人了。”
风沙哦了一声,草原马贼的残暴他倒也有所耳闻。
看来那个用刀的马贼是被云本真擒住之后制住了。
这种人确实死不足惜。
云本真继续道:“当时有三股大马贼合伙缀上车队,打算追到戈壁再发动袭击,差点就被他们毁了水车,幸好萧燕手下骑兵及时赶到救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又道:“他们还公开放话呢!说要把宫大家卖到极西之地做奴隶。”
风沙脸色阴沉下来,冷冷道:“萧燕怎么搞的,怎么会让青秀被马贼盯上?”
云本真缩着颈子,小声道:“婢子在饶州城干掉了一个试图侮辱宫大家的纨绔,结果是马贼王合胡的儿子,合胡扬言报复,萧燕就派人从幽州调来了一支骑兵。”
宫青秀是从契丹的上京大定府去契丹的西京大同府。
特意行经饶州,探望被强行迁徙至此的渤海国遗民。
萧燕是从幽州调兵。
两方是在半途汇合。
无论是幽州骑兵赶去接应,还是宫青秀前去大同府,火神淀是必经之地。
风沙一念转过,急忙追问道:“她从幽州调了多少骑兵?”
“大约两千人罢!”
云本真想了想,“说是斡什么朵,好像是宫卫军的意思,反正是萧燕的私军。”
风沙恍然,之前他就好生奇怪,萧燕护送宫青秀能带多少兵马?了不起几百骑,怎么可能左右火神淀的形势。要知道,契丹五王随同天授帝南征,一共十万大军呢!
然而,除去辅兵,顶多三四万正军,至少一半是征召的部落牧民。
精锐骑兵顶多一两万。
萧燕用来对付马贼调来的两千骑兵足够左右形势。
加上天顺帝的兵马,剩下四王再有一两个支持,那就有把握成功。
何况五王一起反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