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伤灼灼
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蒲瑜不仅压着嗓子发飙,还伸手双手大踏步上前抓人。

    双掌成钳往前探,摆明是往风沙的脖子上掐。

    落在绘声眼里,这小子脚步实在虚浮,动作极其迟缓。

    别说武功,甚至连发力都不会,恐怕这辈子都没跟人正儿八经动过手。

    不屑地撇了撇嘴,上去抓腕、扭臂,旋身到蒲瑜身后,把人往下一压。

    从头到尾,她连双手都没用上,就一臂一掌,一探一扭。

    瞧着轻松写意,好像伸手折花般容易,就差凑鼻轻嗅了。

    蒲瑜眼睛一花,嗅到一股幽兰甜香,人还没反应过来,右臂被硬生生掰到身后。

    只感到握他手腕的手掌温润柔腻,当真令人心痒骨软。

    突然间,剧痛袭来。

    绘声扭着蒲瑜的手腕轻轻往上一抬,蒲瑜顿时矮身于地。

    颈上青筋陡然鼓似根虬,脸色从红色涨成紫色,鼻息重如病牛粗喘。

    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绘声就这么单手压着蒲瑜,顾盼生辉,好生得意。

    主人身边一众剑侍,就属她武功最低。

    难得碰上个不会武功的男人,难得威风一回。

    这一出手自然干净利落,想让主人看看她也有英姿飒爽的一面。

    反正不是个只会缠着主人发痴发嗲的小妖精。

    蒲瑜有心想骂人,偏偏连嘴巴都张不开,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别说挣扎,仅是想要抬头,立时扯到被绘声翻扭并抬高的右臂。

    肩嘎嘎、肘沙沙、腕卡卡。

    剧痛袭脑,好像要断,且是一段三截。

    眼珠子蔓起痛苦的血丝,身体僵得发硬,连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了。

    绘声这般模样确实少见,挺俊俏的,可不光是卖弄风情的娇媚了。

    风沙自不免多看了几眼。

    绘声赶紧扭动腰肢,顺便挺了挺胸,摆明想晃主人一个七荤八素。

    蒲瑜立时哼哼了好几声。

    绘声就顾着怎么摆姿势更风骚,完全忘了她还扭着蒲瑜的胳臂呢!

    噗通一响,蒲瑜直接趴到地上,一条胳臂软绵绵地吊在绘声手里。

    他哪受过这种罪,直接疼晕了。

    风沙本来还想夸奖几句,见状瞪绘声一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绘声顿时风骚不起来了,把手中的胳臂扔开,蹲下身摸摸蒲瑜的颈脉,怯怯道:“主人,他好像疼晕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缩着颈子并着膝,低声下气,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鹌鹑。

    风沙哼了一声,扭脸冲栏杆,去看楼下彩台上的表演。

    绘声吓得双腿发软,身子没挺住,马上从蹲变成了跪。

    几下没支起来,赶紧手足并用爬到主人身边,哆哆嗦嗦地跪住了。

    琢磨是趴到主人腿上让主人打屁股,还是先寻根棍子,让主人打起来更趁手。

    想了想又觉得场合不合适。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越想越怕,越瑟瑟发抖,越不敢抬头。

    风沙哪知道绘声在哪儿胡思乱想,打算看看表演消磨时间。

    结果看着看着看进去了。

    下面亦是一出杂戏,演得是旧蜀的一桩恋爱悲剧,名为“柘枝”。

    悲剧就悲剧在男女地位悬殊,最后被迫永别。

    临近尾声,歌女唱起前唐韦庄的“伤灼灼”。

    灼灼,蜀之丽人。

    这出“柘枝”,讲得就是灼灼和裴质的爱情。

    尝闻灼灼丽于花,云髻盘时未破瓜。

    桃脸曼长横绿水,玉肌香腻透红纱。

    多情不住神仙界,薄命曾嫌富贵家。

    流落锦江无处问,断魂飞作碧天霞。

    歌声缱绻悲戚,风沙不由想到小竹。

    地位到了一定层次,动见观瞻,很多事情根本身不由己。

    比如他不收李淑婷,却收小竹,东鸟总执事一定会暴怒。

    小竹将会陷入巨大的危险。

    可是他真的不能收李淑婷。

    如果最后护不住小竹,小竹的下场恐怕跟灼灼一般无二。

    风沙想入了神,回神后转头看了一眼,更气不打一处来。

    蒲瑜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呢!绘声居然还跪着一动不动。

    好歹生了一对桃花眼,这么漂亮的眼睛难道用来出气的?

    这蠢丫头,眼里怎么就是看不见事呢?

    风沙有气无力地训了绘声几句,绘声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蒲瑜拖上塌横躺。

    又是接脱臼,又是掐人中。

    终于把蒲瑜给弄醒了。

    经此一遭,蒲瑜吓得不清,哪怕绘声再是妩媚动人,他也觉得好生吓人。

    连滚带爬地缩到凉榻角落,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闭嘴,坐好!”

    绘声怕主人,可不怕他,凶道:“不准乱动,不准说话,等你夫人回来。”

    还作势晃了晃拳头。

    其实瞧着一点都不凶狠,反而千娇百媚。

    蒲瑜不禁恍忽,若非胳臂作痛,差点又挪不开眼珠,如今则麻熘地坐好不动。

    心里当真后悔透了。

    他太好面子,因为担心家丑外露,所以根本没有带人进来。

    还特意吩咐随从,离得远远的,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准过来。

    一个大小姐出身的小妇人,一个小婢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道遇上了一个女罗刹。

    下一场是幻术表演,演到半途,元小娘和小竹终于回来了。

    两女进门见到蒲瑜,都是一愣。

    蒲瑜跳了起来,冲到元小娘跟前,怒道:“你还晓得回来。”

    回手指道:“你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元小娘见他衣衫凌乱,脸有淤青,猜到他恐怕跟风沙起冲突了,把他一把推开,快步到风沙跟前,福身致歉:“外子无状,让您受惊了。没受伤吧!”

    风沙回了句“无妨”,转目冲小竹道:“至于受没受伤,那可就说不准了。”

    无非想让小竹到他身边来。

    说来也怪,以他身边美人的水准,其实小竹连美女都算不上。

    就算放到民间,也顶多落个“耐看”的评价。

    偏偏他就是总想着。

    小竹不在时会想起,在眼前时更忍不住去看。

    总是希望两人离得近点。

    其实小竹已经走过来了,过来又翻胳臂又抬腿,还把了下脉。

    蒲瑜见两女围着风沙转,根本不理他,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冒。

    然而看见绘声盯着他看,心又怯了,忍不住后退几步,退到门边,大声叫嚷:“你们等着,有种别走。”抛下狠话,继续后退,出门才发现门外站着几名少女。

    还有元小娘的贴身婢女。

    蒲瑜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恶狠狠道:“你跟我来。”

    元小娘这时追了出来,冷冷道:“放开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