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和楚涉在迎客亭后聊了一阵,又有名望人物到来。
楚涉抱了声歉,叫来一位帮众代为引路,他则继续迎宾。
一直跟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张执桨颇为不满,一路絮叨不停。
江城会居然连个头面人物都没有出迎,仅派个相熟的小头目就打发了?显然不把三河帮放在眼里。
风沙听得好笑,做了个手势,止住张执桨的牢骚。
尽管楚涉的言辞相当谨慎,风沙还是听出怎么回事。
今天这场邀约事关连山诀,商讨如何对付在地的彭泽会。
三河帮作为一个外来的帮派,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涉入本地的江湖,等于和在地的帮派抢利益。
无论从哪方面看,江城会都没有邀请三河帮参与的必要。
所以这份请柬八成是楚涉的未婚妻借着父亲的名义发出的,白枫或许都不知情,就算知情恐怕也不会当回事。
在人家看来,能够发出邀请,已经给足三河帮面子。
过迎客亭前行不远,乃是一座小湖,湖心岛方方正正,一看就知道是座擂台,四面没有栏杆,只插了一排旗帜迎风招展。
大旗上书“江城会”,小旗上书“江州堂”,也有“江城堂”、“永兴堂”等等,显然江城会拥有不少分堂,当然以江城和江州的规模最大。
看字号,这些分堂分布于东鸟境内,南唐境内一个都没有。
湖心擂台有两条“之”字步道沟通南岸北岸,与擂台一起形成一个“中”字。
如果加上迎客亭和附近的假山,以及假山后的一栋圆顶建筑,还有圆顶后一条小溪。这个布局合起来,那就是一个“忠”字。
亏得风沙总是习惯性的审视地形地势,否则真还发现不了这点玄机。
按理说,从南岸可以直接踏上步道穿过擂台,去到设席的北岸。
实际上,步道南北口皆有江城会帮众把守,将宾客往两旁引导,沿着湖边的卵石小道绕圈。
小湖北岸设席的方式相当有意思,面向湖心擂台,以步道出口为中轴,左右一字排开,一旗一座。
步道口边上的左右两旗,分别为“江城会”和“金陵帮”。
江城会这边依次是“庐山派”、“九宫门”、“天岳剑宗”等。金陵帮那边依次是“鄱阳帮”、“九蛟帮”、“东至柔刀门”等。
一边五座,一共才十座,每一座相隔很开,目前座位上都无人。
尽管大部分帮派风沙闻所未闻,仅看这泾渭分明的情况,就知道哪边倾向东鸟,支持江城会。哪边倾向南唐,支持金陵帮。
一路上撞见零星几个江湖人,风沙都不认识,人家也不搭理他,顶多忍不住往绘声看几眼,然而也很快敛目。
尽管江湖人少不了打打杀杀,某些方面还是很规矩的,尤其不会轻易招惹女侠。
一行三人到了小湖东岸,引路的江城会帮众不再往前,小声介绍。
原来有根底的宾客引来小湖东侧,江湖散人引至小湖西侧,有插旗的门派高层才够资格去到北面入座。
风沙扭着脑袋打量少许,东西两侧都没有旗帜,没有座位,人数也不多,各自零零散散的站着,互不搭腔。
总之,观礼的意味更浓,明显没有决策的份。
引路的江城会帮众告辞之后,张执桨终于按不住性子,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居然连个座位都不设,太瞧不起人了。”
风沙笑了笑:“你要这么想,以江城会为首的十个帮派在江州无异于官府,还能以江湖礼节接待大家,已经给足面子了。”
张执桨愣了愣,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原来如此,小人初来乍到,没能摸清楚门道,让客卿见笑了。”
风沙领头往僻静处走去,边走边笑:“三河帮事不关己,仅是凑凑热闹。记住一点,人家请你来是通知,不是请你来商讨。”
张执桨快步跟着,干笑道:“客卿说话,一刀见骨。小人听明白了,他们是行着江湖礼,做着官府事。看不穿这层皮,迟早吃大亏。”
风沙赞道:“张执桨精明过人,举一反三。伏帮主慧眼识珠,这个江州主事,没有选错人。”
张执桨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几声。
岸边稍远有颗垂冠的老树,树根早已拱出土来,虬结密布。
风沙以树根坐凳子,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也不嫌沾泥。
绘声拿着女侠的矜持俏立一旁,以树干挡住大半边身子。
张执桨则垂手站在一侧,不停的扫量场中人等,偶尔看见面熟的人,向风沙介绍。
风沙左耳进右耳出,毫不在意。
湖岸东西两侧又来了些人,总数仍旧不多,两边加起来不到一百,扣掉随侍之类,正儿八经的人物不会过三十。
别看人少,已是江州地面上最有分量的江湖人物,风沙这个三河帮客卿混在里面顶多算凑数的。
迎客亭那边忽然起了骚动,显然来了大人物。
那个隐于假山后的圆顶建筑,步出一位儒袍中年人,身边跟着一位气质颇为冷艳的貌美少女,两人一前一后行往迎客亭。
张执桨介绍道:“这位就是江州堂副堂主白枫,身边是他女儿白绫。白仙子在江州很有名,人称青衫水罗刹,新近交好的朋友都再三提醒我不能招惹她。”
距离有些远,风沙眯起眼睛打量,忍不住拿此女和宫天霜对比,少许后点头道:“的确是位出色的少女。只是白灵这名字,听着有些渗人。到底是哪个灵?”
与此女相比,宫天霜明显青涩太多。
风沙不禁有种自家的丫头被别家的丫头给比下去的感觉,只好在名字上挑刺。
倒也不是故意挑刺,君王赐臣自裁多用白绫上吊,哪有给女儿取这种谐音的。
张执桨小声道:“就是三尺白绫的白绫,当时我也觉得奇怪,问过朋友,人家说她原叫白水绫,她觉得听着像水灵灵太秀气,于是把水字去掉,就叫白绫。”
风沙微怔,不禁想到同样改名的周嘉敏。
这位白绫小姐到底是黄莹的手帕交,还是周嘉敏的手帕交啊?
光凭喜好就任性改名的女人实在不多见,怎么短短时间碰到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