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刚峰忽然叹了口气,回刀入鞘:“黄某既然拔出兵器,便即认输。”
高瘦青年不住升腾的气势给他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下意识拔出武器想要击破。
其实真打起来未必会输,奈何诺言破了,只能认输。
王龟紧提的心立刻松了,有些炫耀似的瞟了风沙一眼,向苏环笑道:“这便是我招贤馆的高手。”
苏环转目深深凝视他,忽而嫣然一笑。
本不算绝色的脸庞随着这抹笑容,竟如晴日下鲜花初绽般绚烂明丽。
王龟瞧着这抹突然明媚的笑容,竟不免有些恍惚,猛然觉得这相貌普通的女子笑起来还真好看。
风沙歪着脑袋,心下偷笑。
王龟居然在青龙密使跟前抢着和隐谷扯上关系,苏环不下狠手才见鬼了。
这小子要倒大霉了。
王老爷子这时说道:“现在便是这位少侠守擂,如果无人胜过,侍卫长一职非他莫属。”
风沙陡然回神,拿眼睛去瞄云虚。
这个高瘦个子明显是隐谷的人,等于破了云虚设下的走私之局。
要不要帮她一把呢?
转念想想今天被她坑了不少钱,顿时熄了帮忙的心思。
云虚木无表情的板着俏脸,似乎察觉到风沙看她,微微转头,两人对上视线。
风沙笑了笑,做口型道:“求我呀!”
毕竟是自己的情人,只要开口相求,他还是会帮的。
云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扭回脸不理人。
风沙耸耸肩不以为忤。
他对走私没兴趣,既然事不关己,当然高高挂起看热闹。
众人等了一阵,仍旧无人挑战。
王老爷子轻咳一声,待要说话,一个像冰珠碰撞的清冷嗓音响起:“我来了。”
这嗓音动听到一听便令人永生难忘。
一字字间伴着若有似无的寒意,像是顺着你的耳朵钻进你的胸腔,冰凉的小手握住你火热的心脏,慢慢收紧,使它惊惶失措,怦怦重跳。
这嗓音仿佛有股神秘的引力,引得众人止不住的转头,顺着声音望去,然后视线便被牢牢吸住。
风沙脸上止不住的变色。
一个绝色玉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单论气质丝毫不逊色宫青秀,诱人的身材曲线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正极其夸张,足以把寻常男人的眼珠子都给瞪掉。
然而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寒煞意,能把这些男人瞪掉的眼珠子给冻在半空,随后摔地而碎。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充满着致命的矛盾,绝美之姿引人心动,冷煞之态引人心惊。
就像发现一尊巧夺天工的玉雕,忍不住伸手抚摸,恍惚美在云巅。
却在下一刻发现玉雕遍体生寒,竟是千年万年冻下的寒玉,这股极寒迅速顺着你的掌心蔓爬至头顶至趾尖,直到冻裂你的心。
风沙死死低头,恨不能躲到桌子底下去。
尽管蒙着脸纱,他当然认得这女人,这就是宫青秀的师姐宫青雅,被他卖给云虚的望东楼女杀手首领。
与其说是卖,其实更像丢掉烫手山芋。
因为他发现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个女人了。
自从宫大师将升天阁传给宫青秀,宫青雅就像走火入魔一般,一天比一天冷,越来越疯狂。
终日沉溺于练剑与杀人,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这样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噬,他可不想被这疯女人给惦记上。
难怪云虚不担心这个担当走私的侍卫长花落别家,原来是让宫青雅做最后的压阵。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在风沙记忆中,敢和宫青雅动手的人没一个还能活着,宫青雅要杀的人没一个还能不死。
上次白虎那群杀神携带连弩强攻三河帮,居然都被宫青雅带着人生生挡下。
风沙实在想不到单对单情况下,谁还能是她的对手。
终于有江湖人认出了宫青雅的装束,牙关打着颤道:“她……她好像是西风山庄的……”
本来鸦雀无声的大厅似被吹过一阵寒流,不少人开始打起了哆嗦。
西风山庄是望东楼对外的名号,不但在江湖上鼎鼎大名,非江湖人士同样如雷贯耳。
西风山庄不但干着杀手买卖,还干的光明正大,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总之,杀的绝对不止江湖人。
没人知道西风山庄在哪,一袭形制特别的素色风裙便是其招牌装束。
飘飘风裙扫过之处,几乎无人生还。仅有寥寥人有幸成为活口,西风山庄才为人所知。
种种流言匪夷所思,少数真实多数揣测,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西风山庄现身于大庭广众之下。
宫青雅的视线落在高瘦青年脸上。
高瘦青年的身体像风中秋叶一样颤抖起来,这双冰冷无情的明眸像天威降临般压住他的顶门,使他无可抗拒的垂首。
随她转眸,便似一柄无形的冰剑横扫而过。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任何想要反抗的意志都在瞬间被冻僵冻碎,旋即碾压成冰沫。
云虚到王老爷子耳边低语。
王老爷子干咳一声:“柔公主决意将侍卫长之职托付于这位姑娘,诸位可有异议?”
话都说到这份上,谁还能有异议……除了二王子。
这是唯一一个插手水运走私,王姐还无法阻挡的机会。
他对这个侍卫长志在必得。
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王龟,眼珠子都瞪红了。
王龟又不傻,使劲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二王子心下大怒,干脆跃过他,直接盯住一位重金礼聘来的江湖高手。
那中年人面色微红,犹豫少许,硬着头皮起身道:“我有……”
才吐出两个字,一只赛雪欺霜的纤手蓦地掐上他的颈子。
整个人被倏然提高,双足离地。
就像鱼儿被突然揪出了水面,拼命摆尾。
冰冷的手,刺骨的寒,迅速冻僵了脖子,冻住了喉管,冻紫了脸庞。
中年人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偏偏仅是轻微的甩动双腿。
宫青雅冷漠的看着他,不像举着一个人,倒像抓着一条无力甩尾的小蛇。
然后一拧,这人就吐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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