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们人比我们多,靠山比我们强,手上还有枪啊!”伍世杰拉住大哥的袖口,脸色焦急的力劝,若是对方只有一把枪,或者只有十几个人打仔,他还敢冲上去拼一拼,就算死也能带走几个,可对方百分之百占着优势,凭借店里三个人上去简直是找死。
伍世豪却挣脱手掌,用力抓住桌面的刀:“上次进差馆的时候,我们兄弟两人差点一起死掉,当时我就暗自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被人欺负,所以,这辈子我可以死着,就是不能给人看低。”
“有枪又点样?我们三个人冲进十几个人里面,他的枪很难打准我们,何况我们也有十个人!”
伍世杰眼神瞥向旁边的摊位上,夜宵摊背后帮工加老板,七个人有男有女,全部都把眼神望了过来。
伍世杰不敢相信:“豪哥,他们怎么会答应……”
伍世豪冷笑一声:“有白给他们饭吃的地方吗?猪油哥免掉他们抽水,就是希望他们帮忙,我平时也会喊大家一起喝酒,要是何老板的店被人端了,他们的饭碗也就没了。”
“要找一个地方吃饱饭可不容易,谁敢出来砸饭碗,七十岁的阿婆都敢抬刀斩人。”
原来他们也有一搏的本钱。
“劈他!”
伍世豪一转头举起刀片怒吼一记,毫不犹豫的冲过影店门口,持刀奔向前方的目标。
“劈他!”
伍世豪、蒋彦红咬咬牙都持刀跟上,夜宵摊的摊主、帮工们也掀开抹布,抽出一把把并不光亮的武器。
他们都是潮汕同乡人,否则也拿不到影店旁的摊位,想到有老板撑腰,有大佬带头,出来办事的底气都足。
尽管他们不知道背后的老板跟对方谁更有势力,但他们知道护住饭碗,撑住同乡就足够!
便衣探目赵志远见状吓了一大跳,抽出手里的武器,牙齿缝里崩出一句话:“找死!”
在他举枪之前东英社的红棍“大彪”带着人就已经持械冲了上去,虽然赵志远可以开枪击毙对方,但是一连击毙几个人也是麻烦,要是被对方的后台咬死不放就惨了。
就算花钱也得扒掉身上的皮。
赵志远也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大彪”不能冒这个风险,毕竟赵玉堂是九龙塘的华探长,他得罪一个华探长就很难熬了,混差馆的多少要比混社团的威风些,华探长会卖龙头的面子,不见得卖他面子啊。
所以,赵志远可以嚣张跋扈,大彪还是得考虑周全主动顶上去,否则事情没办好,两头都落不着好。
赵志远在两方人马混战的时候更抓不准位置开枪,枪口左右挪动了一阵,气急败坏的放下了来。
“干!”
邱德更却没被眼前的场景吓坏,只是悄悄把放映机给收好,免得钱没赚到本还给人砸了。
何定贤,曾少珂,陈立五人一起坐着黄包车赶到现场时,两方人马已经在地上倒下**个,剩下十个人绕着一片民屋追砍,没人傻会呆呆地站在空地上,倪坤先前还觉得拉车很幸苦,现在只觉得斩人才费力。
曾少珂穿着一件花衫坐在黄包车上,看见电影店门前混乱的场景,叼着一支烟就骂道:“丢雷老母,真当我们潮汕人是死的?”
他跳下黄包车撂开衬衫,拔出佩枪,毫不犹豫的指向天:“砰!砰!砰!”
赵志远眼神一直盯着追砍的人群,突然闻见枪声吓了一哆嗦,转过身就见到曾少珂、陈立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曾探长?”
赵志远装作惊讶的大声喊道,心里却并不意外。
因为,潮汕帮的人为何定贤出头早在意料之中,可九龙区华探长都是他们东莞人,油麻地差馆能撑何定贤多少?县官可不如现管。
曾少珂却走上前去:“阿远,老子在上海街放着鞭炮剪彩,你就在石硖尾给我搅事?”
“赵老四没有教你怎么当差吗!”
赵志远冷笑道:“矮子珂,九龙塘的事情可轮不到你们油麻地管,我在油麻地管理治安,需要你来教?”
陈立穿着军装上前就是一个巴掌:“啪!”
把赵志远打的满脸通红。
“你一个探目够资格狗叫吗!”
何定贤在旁静静看着两位上司出头的样子,抽出警棍一棍子劈向对方脑袋,直接就把人砸翻在地,就连陈立与曾少珂都眼皮一跳,侧目看他好似在讲:“华探长的表弟说砸头就砸头,直接冲着要命去啊?”
何定贤却用棍子指向地上捂头惨叫的人,冷声道:“敢骂我大佬,小心我杀了你!”
“你…..”
赵志远低头看一眼手掌,指缝中全是鲜血,抬头却看见陈立与何定贤都冷冷盯着他,眼神里的杀气令他不敢再放狠话,那头追砍的兄弟们也已经偃旗息鼓,他们互相间没有私仇都是为背后老板做事,既然老板站出来对话,双方人马也都很干脆利落的收手。
何定贤看曾少珂外力内茬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曾少珂真正解决掉赵志远的靠山。
“这一次是敲你的头,下一次是敲破你的头,衰仔,说话最好有分寸,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短命相!”他用手指着赵志远道。
赵志远眼见曾少珂、陈立摆明车马的要出头,何定贤更是悍匪做派,知道暂时不能他们硬拼,用手捂着额头伤口不再叫骂,只是拉来邱德更把店主摆在身前:“我这位同乡来石硖尾开店,既没有找麻烦,也没有犯规矩,对面的店铺二话不说就拿刀劈过来,曾探长,你来教教我怎么做?”
曾少珂扭头看了何定贤一眼,见到何定贤手上还是拿着警棍,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出来行的,有些事情就不要打官腔,今天你新店开业,我也新店开业,互相卖一个面子,一起开张怎么样?”
赵志远露出狞笑:“好呀,一起开张。”
陈立搭住下属的肩膀:“阿贤,别人的地盘,忍一忍。”
何定贤一言不发就死盯着前方,赵志远也把目光转向他,不屑的放话道:“在石硖尾这个地方,我看你怎么开下去,保准叫你三天就关门歇业!”
“记住你今天打的这一棍,有机会一定叫你还!”
陈立揽着何定贤的肩膀替他撑腰道:“这一棍他是替我打的,要还来找我!阿贤,上车!”
陈立带着何定贤坐上黄包车,赵志远用手抵着额头的伤口,咧着牙讥讽道:“扑街仔还真勇,跟卖票的烂仔一样勇,啧。我还以为靠山是谁,原来就是一个穿衣服的,奴才中的奴才!”
何定贤深吸口气不怒反笑转身就要再干,陈立却紧紧扯住他衣服,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赵志远一眼:“别冲动!”
曾少珂充耳不闻的坐上车:“阿贤,不是我们不为你出头,是我们头顶有座山压着,别人的地盘插不上手,要是硬出头连油麻地的地盘都保不准。”
陈立也点头附和道:“如果曾探长的衣服被人扒了,油麻地肯定会换上东莞帮的人,到时候你在油麻地的生意也守不住,深水埗的生意都危险,你知道的,总华探长能够直接跟鬼佬提议一区华探长的任命,惹急了对方会出大事。”
“你一定要记住,遇见事情不要冲动,一定要冷静、要食脑!”
何定贤想起上辈子的遭遇深以为然,绝不向年轻人一样当耳旁风,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办的,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两位长官,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
陈立转头跟曾少珂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平静的潜笑,大焦与林茂心里却感叹人红是非多!
本站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