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屠人世,天下归北龙,北龙天麾下,随我杀啊!”
“先灭六道,再诛三教,唯我圣妖,万世不摇!”
声声呐喊宛若魔音,掺杂着哀嚎声,惨叫声,撕扯吞咽声,从大殿之中传来。殿外守卫察觉异象,正向殿内伸头探视,但见畜生道道众已一窝蜂的仓皇逃出。
探视的守卫瞬间被撞倒在地,而一双双奔逃的脚步毫不留情的从他身上踏过。
守卫被踩得头脑晕,骨头断折,正要疼得昏死过去之际,却感觉有腥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将他从昏迷中拉回,“到底生了什么?”
守卫睁眼,却见数张唾液横流的大口,无数望之可怖的森森白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狱门开,饿鬼出世。
理智被食欲挤压至最不重要的角落,血妖化身饿鬼,从大殿之中涌出,吞噬一切能吞噬的生命。
应飞扬混在溃散的人潮之中,一边逃,一边散布恐慌,“中计了,妖族和我们结盟是假,现在里应外合攻来了!”
“妖族兄弟们,畜生道亵渎我妖族妖躯,随我杀光他们!”
一人分饰多角,喊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施展辣手,将身边畜生道道众踢向身后紧追不舍的饿鬼,用他们的性命做拖延,来跟饿鬼拉开距离。
想要制造混乱,缺了火怎么能行?应飞扬杀人,防火便交由姬瑶月了。
但见姬瑶月皓腕翻舞,暗中施展二十四番信风刀中的“大暑”之刀,流刃若火,炎气炽烈,所行之处,花圃,帷帐,门窗尽遭火焚。
火舌吞吐,浓烟四溢,噬人的血妖,真一观中,转眼已成炼狱之景。
从内部爆的攻击让畜生道猝不及防,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对上不要性命的饿鬼,畜生道唯有节节败退,而后方道众刚要结成防线,又被前面溃散的道众冲散,畜生道已成一盘散沙。
此时听闻一声震天大吼,“都莫慌乱!”
一道赤红身影飞纵而出,身形凌空急旋,霎时,周遭两处燃烧的火宅上腾腾火焰,浓浓黑烟被吸裹过去,包覆在身影周遭。
而烈火煅烧下,正是畜生道赤猊长老现出兽身,他的赤猊兽身是御火的神兽,每一根须都好像有火焰燃烧,但见赤猊一探爪,周遭炎火被他击出,化作一道火墙倾压而下。
火墙隔绝中央,畜生道才得喘息之机,赤猊长老伸手抓过一个逃跑的畜生道道众,问道:“怎么没人指挥,白泽长老人呢?”
“不……不知道。”
“人间道的生尊者周长生呢?”
“也,也不知道!”
赤猊怒道:“那你知道什么?”
那道众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说这是北龙天……北龙天要灭了我们六道恶灭。”
“北龙天?”,赤猊长老将信将疑,六道恶灭和北龙天本就无信任可言,若这真是北龙天蓄谋已久的攻势,那后果……赤猊长老越想越惊,随后气得在那道众屁股上狠踢一脚,大声骂道:“逃逃逃,你们就知道逃,逃有用吗?饿鬼没吃饱,你们逃到哪他们就能追到哪,都给我回头!”
说话间,赤猊长老拍出两道炎掌,击杀了逃在最前的两个道众。而饿鬼也已穿过火墙紧追而来。
赤猊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一爪抓掉了一个饿鬼头颅,将饿鬼无头躯体踢开,那尸体瞬间被其他饿鬼吞噬殆尽,
管这些饿鬼肆虐是否与北龙天有关,饿鬼总要被喂饱,不想被吞下肚,就要把其他饿鬼变成尸体,该如何决断,这并不难选。
赤猊大吼道:“跟我杀!杀了这些饿鬼!用他们的尸体喂饱他们!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而此时,又闻两声兽吼从其他方向传来,,真一观其他两处,两个房子般大小的巨兽现出身形,畜生道四大兽神中,两个被调往前线与正道对峙,如今留守的两个兽神也各自遭遇了饿鬼,与蔓延到他们所在之处的饿鬼交战起来。。
“是穷奇兽神和肥遗兽神!”
“这是畜生道,有兽神和赤猊兽使在,我们怕个鸟!”
“没错,回去杀,他们想吃,就让他们吃同类尸体好了!”
先有赤猊杀人立威,让畜生道道众不敢再退,而兽神也随后现出兽形,另畜生道众人精神一振。
畜生道最开始的溃散,一是因为出乎意料,二是因为无人统筹指挥,如今找到了主心骨,立时振奋起来,转身攻向众多饿鬼。
时隔三十年,饿鬼道再度现世,却演变成了一场六道恶灭间同室操戈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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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和饿鬼激战正酣之际,应飞扬三人已趁乱脱身。
“就是这了,楚神医应该就在这里。”应飞扬领着姬瑶月和楚颂来到了一处殿宇旁,隐匿着身形道。
楚颂眼睛一亮,“真的吗?阿爹就在这?不过,外头有人把守!”
应飞扬道:“跟着你家半夏来过这,与那时相比,现在这守备已经算是少的了。”
畜生道的战力都被调去迎战饿鬼,如今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
应飞扬冲姬瑶月道:“老规矩,一人一边?”
“随你。”姬瑶月说话间,已经冲杀出去。
“什么人?”守卫察觉异动,还未说完,刀刃便已封喉。
真一观中处处是杀声,谁也没注意到此处也有一场杀戮上演,留下的守卫并不算多,应飞扬和姬瑶月又是偷袭,一呼吸的功夫,守卫已被杀光。
“走,进入!”应飞扬推开门,引姬瑶月和楚颂入内,但放眼一看,内中却是空荡荡的一个大殿,除了些寻常家具之外别无他物。
看着殿内空无一人,应飞扬也不意外,“果然,看样子这也不像关押人的地方,内中应该还有密室。”
“这,这么大的殿宇,要从哪找起?”楚颂环视周遭后道。
应飞扬道:“放心,我有准备,你去将门窗都关紧。”
楚颂依言照做,拢上门窗,殿宇之内被黑暗笼罩。
而应飞扬则打起了一个火折子,环视一圈后道:“在这!”
却见应飞扬拿着火折子走向一个殿中装饰用的一只铜鹤。铜鹤雕饰精美,单足立地,振翅欲飞。但眼瞳处却隐隐有碧绿的荧光。
“就是这了!”应飞扬笃定道,先前给半夏开的那张药单,纸张上被他涂了荧光粉,在光线充足时吸收其他光线,而突然黑暗后,便能在短时间内出荧光。
半夏捏着药单,荧光粉自然被粘在手上,而再触动机关后,机关上自然也沾了荧光粉。
应飞扬将手放在铜鹤眼睛之上,按下之前,又深吸了口气叮嘱道:“现在,只剩最后一关了,听闻,楚神医是被畜生道道主万寿春亲自看管。”
姬瑶月道:“即便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万兽春依然没有露面,我们对他,可说一无所知。”
应飞扬继续道:“没错,谁也不知万兽春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地,但此时也唯有硬拼了,楚姑娘,你以救出你父为先,万兽春,由我和月儿对付。”
“可是我……”楚颂还欲再说。
应飞扬已打断道:“我和月儿之间的配合,你根本无法插足,放心吧,就算万兽春是六道道主,想杀我,也非是轻易!”
说罢,应飞扬一按铜鹤眼珠,便闻“嘎吱嘎吱”的响动声,侧旁墙壁滑开,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通道。
“果然是这里!”应飞扬说着,率先踏入内中,而姬瑶月和楚颂紧随其后。
阶梯一直往下,越是地下深处,温度也就越冷,但阶梯拐了几拐后,便见一副骇人场景。
阶梯尽头,是幽冷的石室,石室之上竟密密麻麻的满是着肢体和器官,有的是人的,有的是兽的,还有是妖的。
盘起来悬挂绳索之上的肠子、泡在冰水中的肺腑、堆放在一起的手臂,大腿,新鲜的、半腐坏的、流血的、被晾干的,但凡人身上的部件,此处应有尽有。俨然一副地狱图景。
应飞扬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但见到这无数的尸块,心头不禁一寒,而姬瑶月面色也已经煞白,反倒是外表最怯弱的楚颂,此时仍能等闲视之。
又继续前走,前方隐隐传来争执之声。
一声低沉声音道:“不对,我先前就说了,人与妖的躯体会相互排斥绝非偶然,而是因血液不同,据我观察,人的血液分为四种,一种纯阴,一种纯阳,一种阴阳兼备,一种阴阳皆无,血液若不分阴阳混杂在一起,那便会生排斥。”
一声尖细声音道:“我便知道你要说这些,纯阴之血只能与纯阴之血交融,纯阳之血只能与纯阳之血交融,阴阳兼备的血能接纳其他所有的血液,而阴阳皆无的血液可以供给其他所有血液,但人与妖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如何不能,妖修得人身,便与人没有区别!”
“一派胡言,道中藏书可不是这么记载的!上头分明说……”
“呸,说什么说,书上记载若是都对,那还要我做什么!”
“是阿爹的声音。”楚颂不由轻呼一声。
应飞扬眉头一皱,放眼望去,前头已隐约见到两道人影。应飞扬冲楚颂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将脚步放轻,慢慢向前。
但走没几步,便听闻那低沉声音不悦道,“半夏,你怎么又来了!”
而后尖细声音声调陡然提高。“不对,不是半夏,也不是五方兽使,来人是谁!”
“高手!”应飞扬自诩气息隐匿的极好,但立了老远便被人察觉,心中登时戒备,而此时,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已经射来,应飞扬三人行迹已经暴露。
既然暴露,索性不再隐藏,应飞扬和姬瑶月各自按刀提剑,并肩前行,每行一步,身上气势都是箕张,恍如一对刀剑一寸寸拔出鞘。
而楚颂向前快走几步,看清争论的二人后,不由惊呼道:“阿爹,真的是你”
而应飞扬也已看清了二人形貌,一者看起来四十多岁,身形矮胖,下颌有短髯,相貌平平庸庸,眼睛直勾勾朝这边看来,手中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正拿着一把尖利小刀,破开一具尸体的肚皮。
但这平庸的相貌在旁边的人衬托下,简直就像浊世佳公子一般出尘了,另一人是应飞扬平生见过最丑的人。
他身形不过三尺,个头就跟孩童一般,站在一个胡凳之上才与旁边那矮胖中年同高,相貌简直就是造物神所有失败品的结合体,皮肤好像橘子皮般褶皱,眼睛一大一小,小眼如黄豆般大小,大眼眼珠上却蒙了一层白翳,塌鼻子,龅牙,兔唇,头说是全秃吧,却又偏有数缕仍顽强的黏在头皮上,还有一只手勾如鸡爪,蜷缩着伸不开。
矮胖男子看着楚颂道:“臭丫头,你怎么来了?”
而那奇丑的侏儒则扫了楚颂两眼,嘿嘿道:“老白牛,这就是你家闺女,长得不像你啊!”
“瞎说,不像我像谁,明明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矮胖男子哼了声道。这么一说,他之身份已不言而喻,正是神医楚白牛。
随后,楚白牛朝楚颂招招手,指着那奇丑侏儒道:“既然来了,那别愣着了,虽然他身材跟小孩似得,但也是长辈,叫他声万叔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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