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猊用赤红双眼朝骑手一扫,问道:“你们便是北龙天差来的妖狼骑?”
却见二骑立身不动,如若未闻,赤猊又唤了两声,对方仍未答话,赤猊眉头一皱道:“难不成北龙天派了些没开灵智不通人话的妖来?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中间妖狼骑不卑不亢道:“我乃北龙天麾下,非是尊驾的臣属,来此寻此处主事,尊驾未言明名号,身份,阶位之前,我不敢多言。天『问我话之前,敢问尊驾是谁”
赤猊面上不由暗恼,他身为五方兽使。在畜生道中地位仅在道主万兽春和四大兽神之下,道主鲜少露面,四大兽神兽性多过人性,所以他向来以副道主自居,却不想被一个狼骑呛了声,狠狠瞪了骑手一眼,道:“我乃畜生道五方兽使赤猊,奉天道主和畜生道主之命在此接应北龙天麾下,来者可是妖狼骑?”
那骑手略行一礼道:“正是妖狼骑校尉,拜见赤猊长老。”行的礼却是平肩抱拳,乃是一种双方平等时施的礼。
看着这军礼,赤猊哼了一声,对他也无甚好脸色道:“怎只来了你们三个,其他妖狼骑呢?难不成全军覆没了?”
那骑手道:“两军接触,自然要遣使先行,让你们有所准备。否则若妖狼骑悉数而来,你们是防还是不防?”骑手说得理所当然,言语中又有淡淡的鄙夷之意,好像是嘲笑赤猊的无知。
赤猊也是暗觉羞愧,好在他本就是红面膛也看不出来羞色,六道恶灭道众仍停留在门派的层级,平时哪会在意这些,但妖狼骑却是北龙天以军法打造出来的军队,思维层面自然不同。但嘴上强声道:“我自然知晓,你还未答其他妖狼骑现在何在?”
狼骑手往山下一指,“仍在三里开外,我等先行一步,其余狼骑在后缓行,还请贵方前往山下相迎!”
赤猊一示意,一个眼光锐利,背生双翼的畜生道道众纵身上空穿入云层,片刻后回返道:“赤猊长老,确实有一批狼骑正在接近。”
“废物,还需等他们告知,你们才知道妖狼骑接近,怎么站岗放哨的,若是换正天盟打来,你们早就送命了!”赤猊将火气在守门的青皮身上,青皮只觉委屈,毕竟过往都是这般站在门口就算放哨的,哪知晓军队中的门门道道,况且正天盟和六道恶灭的战场在通天道中,也不会从这攻来,可想归想,青皮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
却听赤猊指着趴伏狼背上一动不动的那个骑手问道:“这个是怎么了,趴在这里,半道死了不成?”
先前的骑手答道:“我等乘狼上山,但昆仑山势又滑又陡,他不慎踩到浮冰,失足坠狼,可否请贵方找人为他医治。”说罢拱手行了一礼。
赤猊见状露出一丝奚落笑容,总算找到机会意味深长的嘲笑道:“那可真是不幸,昆仑常年风雪,北龙天麾下来此做客,需得步步小心,否则稍一失足,脚下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但笑归笑,该医治仍需医治,赤猊出了口气后道:“青皮,你去带他们去医治。你们几个,跟我下去迎接北龙天麾下!”说罢领着两排道众下山。
与那狼骑擦肩而过瞬间,那狼骑又拜道:“多谢赤猊长老,也谢过赤猊长老的提醒,不过同样是客居昆仑,赤猊长老能适应,我等,自然也能适应!”狼骑低头拜谢,眼神却是直迎赤猊,与他言语一般都是暗藏着刺。令赤猊心中越不痛快。
“什么同样客居昆仑?现在昆仑山分明是六道恶灭为主,一个小小校尉敢出这般言语,肯定代表了背后之人的态度,北龙天……是想分一杯羹么!这次与北龙天暗中结盟,可别成了引狼入室!”赤猊心中想着,面色深沉的又看了那狼骑一眼,登上了属下之人准备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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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昆仑山就要到了,莫再磨蹭!”昆仑山就在眼前,却又有妖掉了队,妖狼骑副官不禁怒火中烧,用刀鞘狠狠抽打着落后的一个蜀地血妖。
然而越抽便越是来气,同为戮血一脉的血妖,这群蜀地妖族一个个惫懒奸猾,与令出必从的妖狼骑简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只带他们一同上路,就将行军度拖慢到不及原来三成,一路上更少不了趁着夜色哗变,逃跑,但只要斩了为几个妖,其他妖又立马装得跟乖孙子似的。眼看已近军令的最后期限,好几次副官都忍无可忍,想把他们全数斩杀了赶紧上路,但论战力妖狼骑虽然胜之,要全歼他们难免折损,未免节外生枝只得将气压下,像往常一样以利诱之。
“再快一些!完成这次行军,你们就算通过考验,成为北龙天麾下一员,从此不会担惊受怕,有吃不尽的人肉可以享用,还有上等功法可以学习修炼,尽可扬眉吐气做个血妖!”
副官的鼓舞虽然早已听腻,但大棒加甜枣混着给,蜀地血妖们总算又提起了些劲头,加了脚步。副官看着暗自冷笑,“总算要熬到头了,我方才的话可一点都没骗你们,你们确实从此不会担惊受怕,有吃不尽的人肉可以享用,还有上等功法可以学习修炼,,只是到时你们未必笑得出来。”
回想这一路真是波折不断,甚至让他摸不着头脑,领豹额去追杀孔雀公子侍女和几个血妖,但一行三十一妖却无一回来,不久后却接到北龙天传书,说是豹额已死,由他接任领一职,但豹额将军如何死的却未提及半句。又言他们一行可以借道公子翎的领地出蜀,也不知北龙天和孔雀公子达成什么协议,他们踏入公子翎领地不但未被怪罪,甚至还有公子翎的属下暗中护持,帮他们瞒过正道耳目,否则带着一批蜀地血妖这批累赘上路,只怕早被正道人士现。
不过这都是大妖之间的事,不是他一小小副官能够探问,他只盼最后一段能走得顺遂,此时,却见前方,两排人开路,中间几个力士扛着一个轿舆而来,来势极快,颇见不凡。
“全军戒备,刀出鞘,弓满弦,准备迎敌!”副官一声令下,除了看守蜀地血妖的妖狼骑之外,其余已然分散列阵。
“前面可是妖狼骑,我等乃畜生道道众,这是我们赤猊长老,奉天道主和畜生道主之命迎接妖狼骑!”对面之人慌忙大喊道。
看清对方多是奇形怪状,七拼八凑的模样,确实是畜生道之人,其他人绝对模仿不来。副官又下令,“后排张弓护住本阵,前排收刀随我上前。”说罢驱狼徐徐而上,未有丝毫大意,只此观之便知妖狼骑号令严明,无愧精锐之师。
副官心中却也在心中暗暗赞叹,“我还未遣使者传讯,畜生道就已先察觉我等到来,果然防御严密,将我等行踪完全掌握!”
赤猊下轿,副官下狼,双方各自验证了身份,副官才对后面妖军道:“是畜生道无误,全军收兵。”妖狼骑齐声一诺,收兵向前。
赤猊冷眼看着妖狼骑这番举动,阴阳怪气道:“妖狼骑行事果然谨慎得紧啊……”
副官抱拳道:“行军在外,自不能有丝毫莽撞,否则稍一大意,便是全军覆没,还请赤猊长老见谅。”
“小心是没错,只是可惜将军手下兵士……啧啧,未免锋锐过头了。”赤猊咂咂嘴道。自是借题挥,意指那三名传令狼骑对他无礼。
副官也听出了赤猊言语不善,只当方才属下们张弓结弩如临大敌的样子惹得赤猊不快,又躬身道:“军士一言一行,皆是奉行上意,若惹赤猊长老不快,也是因我命令,还请长老见谅。”
可这话一落入赤猊耳中自然又变了个味,“将军承认是你指使了,倒也敢作敢当,既然如此,便跟我上山吧。”
说罢也不再搭理妖狼骑,翻身轿子领路在前,暗恨道:“好个妖狼骑,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传令狼骑在我面前故作姿态,领头的也是一样,分明是你们遣使传令,我们畜生道来迎接,却又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莫不是觉得姿态放高了就可在合作中多占些好处?”
副官在心中也是暗恼,“这赤猊当真小心眼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不过理所当然的戒备一下,就这般记恨在心,哼,也不想想,若无万妖殿暗中援手,凭你们六道恶灭耗得过人族那帮自诩正道的派门吗?”
双方互看不顺眼,合作未开始就起了疙瘩,就这般一波领路一波跟随,一路再无一句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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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皮领着三名狼骑到了一处医舍,医舍是真一观中丹房改造,房间格局布置依然有着道家风采,找了张床榻让昏迷的狼骑躺下,便道:“你们先等会,嘶嘶,我去通知医者,稍后便有人来。”随后掩门出去。
放一掩门,床上狼骑就睁开了眼,一脸钦佩道:“应大哥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轻松混入昆仑了!”
“趴好,小心有人来。”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那个狼骑哼了一声,将其按回榻上,“什么神机妙算,运气好罢了,再夸他,他就能上天了!”
“嘿嘿,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月儿你莫不服!”方才呛赤猊的那个狼骑阴婺面上满是得意的回应道,正是带着赤蚺君面具的应飞扬。
不消说,另外两个狼骑中,躺着榻上装昏迷的是楚颂,另一个忿忿不服的是姬瑶月。他们三个就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混入了昆仑山。
他们在获知妖狼骑已接近昆仑山后,便穿戴上从先前追杀者身上扒下来的铠甲和腰牌,应飞扬带上赤蚺君的面具,而姬瑶月和楚颂二女经过楚颂妙手修饰伪装,靠着盔甲遮掩身形,再戴上厚实头盔,也遮住了原本丽色,俨然只是寻常妖兵。
之后仗持着度比带着帮累赘的妖狼骑更快,抢先一步来到昆仑伪装成传令兵。
这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靠着应飞扬的胆大心细也完美实现。
装束,坐骑,腰牌一应俱全,打扮上挑不出疏漏,而跟在后面的妖狼骑更成了证明他们身份的最有利证据,昆仑山下为数众多的妖狼骑自然做不得伪,那先遣的这三骑自然也是真,在这种思维定式之下,谁能想到应飞扬三人就是在真正妖狼骑近在数里之内的情况下做了假。
而论演技应飞扬也是可圈可点,表现的不卑不亢,绵里藏针,可越是这样,越让人不起怀疑。毕竟他人看来,一个假货如何敢在被审查身份时还句句带刺。当然,他的用意还不止如此,先用带刺挑起赤猊的火,让赤猊心中对妖狼骑带着气,与山下妖狼骑自然说不到一处去,最好无话可说,也可免却双方聊得愉快后再随便一沟通,就让应飞扬的伪装漏了底。(事情也确实朝着最好的情况展)。
连让楚颂装昏迷都是经过精心考虑,一则避免演技最令人担忧的她露出破绽。二则找借口留在此处,三则若寻找楚白牛的下落,从医者口中探问是最好的方向。
三人成功混入,高度紧张之后反弹,使得神经十分亢奋,应飞扬和姬瑶月斗嘴不停,以这种特殊方式缓解压力,再姬瑶月又讽了应飞扬一句后,不给他还嘴机会就神色一变,食指竖在唇边道:“嘘!莫再说话了,有人来了。”
应飞扬狠狠瞪了姬瑶月一眼,尝试着用眼神回击,之后全神戒备的看向门口。
而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房门被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