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急,风,越刮越剧。
密林之中,一对二十一,是一场最不平等的绝望之战。
“你们,齐上吧!”公子翎昂身长立,信手一指,一股夺人心魄的无形威压恍然泰山压顶,笼罩豹额和妖狼骑,妖狼骑胯下座狼皆是四肢抽搐,伏地不起。
孔雀公子意外到来,豹额登时心如死灰,以公子翎的性子,犯他地境,追杀他手下侍女,已是对他的最大挑衅,更何况他方才还主动出言“请战”公子翎。如今见公子翎眉宇尽是决杀之意,豹额犹然挣扎着抱拳道:“某家出言无状,得罪公子,不过公子这般天上人物,何必与我等凡俗纠缠计较,岂不失了公子格调?”
公子翎冷笑道:“也对,那你们自裁吧,这笔账,本公子去找你们老龙头计较。”
豹额摇头苦笑道:“要任在身,不敢轻死,还请公子网开一面,待任务完成,某家定亲往锦绣山庄,自裁于公子面前!”
“倒还有些担当,不过本公子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莫再废言,你们不来,那本公子可过去了!”公子翎要杀便杀,向来随心所欲。但见他蓦得踏前一步,外头风雨交加,可他十丈之内却是风平浪静,自成天地。随着他的移身,周遭雨水都被无形屏障挤到豹额等妖面前,水幕浇灌一身,豹额只觉透心之凉,此时却闻一声,“妖狼骑迎敌!”
随后锵然拔刀声不绝于耳,二十把利刃,二十道锐利气息,二十名妖狼骑下狼抽刀,刀锋透过雨幕直指当世顶峰。方才下令的小校声音有些打颤,但握刀的手依然坚定,“将首先走,此处由我们断后!”
“胡言!我乃将首,岂可弃军而逃?”豹额喝道。
“将首方才也说了,将首要任在身,不能轻死!我等妖狼骑早有战死觉悟,还请将首莫再迟疑。”
“还请将首莫再迟疑!”二十妖狼骑齐声喝道,同样果决面容,同样坚毅声音,在林中往复回荡,震得雨幕激荡。
豹额咬紧牙关,心中做下决断,猛然抱拳行了个军礼,拳头攥得过紧,指甲刺入皮肉之中亦浑然不觉,“诚助诸君死得其所,豹额拜别!”
随后伴随一声不甘长喝,豹额转身蹬地,如风驰电掣一般而去。
公子翎也不阻拦,冷眼旁观,待豹额转身而去才看着众妖狼骑轻嗤道:“断后?凭你们,挡得住本公子?”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
二十妖狼骑喊着最让他们得意的口号,只听一阵筋骨噼啪声,引得空气震荡,妖狼骑气势猛提,竟是同时自毁气海,换取功力的骤然提升,随后向顶峰大妖挥刀冲锋!
视死如归之态,公子翎也不禁动容,收起面上轻蔑之意,挥出一道雄浑气劲挡下迎面而来的刀刃,“来吧,尽展尔等能为!”
不公等的对战,注定了最终结局。
三十三息,是妖狼骑最终从孔雀公子手中争来的时间,只有……三十三息。
视死如归的气魄,自毁气海的决然,舍生往死最后一战,一挡今生最强敌人,濒临生死之境的战斗,可以使无名小卒脱胎换骨,得到“小卒过河赛过车”般的飞升。与其说是三十三息的死斗,不如说是三十三息的战争。
或进或退,或正或奇,或佯攻或突袭,妖狼骑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一个眼神,却展现了最巅峰妙绝的配合,而自始至终,妖狼骑的信念都没有丝毫动摇。好像是最精密的机关器具,每次的减员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悲伤,愤怒之类的情绪,而是没一丝犹豫的调整到与剩余妖数相合的战法,这已超出比斗的层次,而是一场战争。
但这一切,却依然无法弥补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二十三息后,让二十妖狼骑变成二十具尸体,二十具挺身而立的尸体。
他们并肩而立,血水混着雨水浇灌泥地,铸成了一堵血肉之墙,至死也阻挡在公子翎面前。
公子翎自始至终都未伤到分毫,此时却撤去护身气罩,任雨水浸湿锦袍,看着面前二十具尸体。
不,是十九具,有一妖又动了,似是看到公子翎撤去气罩,又从鬼门关爬回来夺取这一机会,妖狼骑挥刀,但刀却绵软无力,刀未走尽就已彻底咽气,身子却在最后一刀的牵动下向前倾倒,摔向泥泞地面。
将倒一刻,一只手却将他扶住,重新将最后的妖狼骑扶回站姿。
“这两个时辰,是你们,挡下的!”公子翎收回手,一摆后袍,坐下身子。
密林之内,二十妖骑挺立而死。
细雨之中,孔雀公子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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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毒?”应飞扬心头一惊,急忙运功逼毒,但随着真气的催动,只觉周身越加燥热难耐。
“冤家,虽说是春毒,但其实并算不上是毒,不是毒,你再怎么逼也逼不出,只会让你气血更加浮动,加快扩散。”蝎夫人贴着应飞扬坐下,兰指在他胸膛游走,应飞扬只觉如被小猫挠着心一样,又酥又痒,强稳心神怒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呢?冤家一直对我不假辞色,我自然要趁此机会促成好事了。”蝎夫人吐息如兰,朝应飞扬耳中吹着热气。
应飞扬一时气极反笑,“如今未脱危险,追兵随时可能到,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这档子事!”
“谁让妾身对冤家你动了心呢?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怎能不珍惜呢,方才你本可抛下我一走了之,但既然把我救了回来,就该负起责任……”蝎夫人身子好像化了般黏在应飞扬身上。
“你发什么疯,待会北龙天的人追来,你我都得死!”
“死便死了,妾身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不会丢下妾身的男人,与你同死,妾身心甘情愿……”蝎夫人眼神脉脉,是毫不掩饰的炽热迷恋,“就算待会他们没追来,交合之后,妾身也会一口口吃了你,这样就能让你永远和妾身一起,再不分开!”
腻人的口吻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应飞扬如被浇了盆冷水,一瞬间压下心头欲火,真气一吐将蝎夫人震开冷道,“你这疯女妖,想死的话,我这便杀了你!”
星纪剑随心而动,箭射而出直刺向蝎夫人,但行至一半气息一乱,准头有失,只扎在了蝎夫人的肩头。
蝎夫人拔出剑,在痛苦下柳眉轻蹙,但眼中情火丝毫不减,又凑近身子道:“你要杀了妾身也无妨,但妾身死了,无处宣泄的欲望会让你变成野兽,到时你也会把妾身连皮带骨的全部吃下,妾身和你依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融为一体。”
“疯了!疯了!”应飞扬稳住气息,看蝎夫人面容没有丝毫作伪,心中不住怒骂,从豹额和三十妖狼骑追杀下他都能占尽便宜的逃出,哪想竟在蝎夫人这里跌了跟头。
他留过去蝎夫人一命,便是看中她既识时务,手腕又高,外表骚媚,心里却是分明的很,除了面对漂亮女子可能因嫉恨失去沉稳,其他时候都堪称不错的合作者,哪想她骨子里竟然藏着这等不可理喻疯狂。对一个全然不在乎生死的疯妖,过往钳制手段全无意义。
可他心头偏偏被这份疯狂点燃,好似躯壳中藏了一只怪兽如今要脱缰而出,将这女妖压在身下,捏扁,揉碎,肆意摆布,气息越来越粗,越来越浊热。
蝎夫人见他模样,又媚笑着靠了过来,“对了,还没看冤家你的真面目呢……虽说无论是俊是丑,妾身都认准你了,但若是个俊郎君的话,妾身就赚大了……”蝎夫人的纤细手指在应飞扬面上摩挲,一举一动撩人心魄,应飞扬竟然无心阻挡。
就在蝎夫人摸到面具边缘,正要将之揭下之际,却见冷光一闪,如雨夜飞电,贴着应飞扬的鼻尖而落,定睛一看,是一柄短剑从天而降钉在了应飞扬和蝎夫人之间,将他们分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