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楼内,在电梯里摁楼层时,维多利亚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我家再回去?”
索科夫想了想,自己今天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够长了,如果不尽快回家,恐怕安娜就会担心了,便果断地说:“我直接回家,明天有时间,再去看望丽达。”
“那好吧。”维多利亚点点头,随后摁下了两个不同楼层的按键。
索科夫刚打开门,安娜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脸担忧地说:“米沙,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出事呢。”
“我能出什么事情。”索科夫笑呵呵地说道:“无非就是去了一趟霍夫林医院,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
“谁和你一起去的?”
“楼下的维多利亚警官。”索科夫轻轻地拍着安娜的后背:“有她陪着我一起去,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安娜拉着索科夫的手往厨房方向走,嘴里说道:“一定饿坏了,快点尝尝我的厨艺。”
等索科夫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吃饭时,安娜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盯着索科夫吃东西。
索科夫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停下来问道:“安娜,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告诉我,今天怎么会让维多利亚警官陪你去霍夫林医院呢?”
虽然安娜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话,但索科夫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那股酸味。他笑了笑,说道:“难道你忘记了,是警察打电话让我过去的。如果我一个人去了,对方一看我是外国人,就会觉得我是一个大肥羊,没准就会敲诈勒索我。可和维多利亚警官一起过去,情况就不一样了,对方看到我身边跟着一名警官,他们想做什么事情,心里也会有顾忌的。”
“哦,原来是这样。”安娜点点头,继续问道:“巴哈罗夫他们有消息吗?”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表情严肃地说:“警方对医院大楼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依旧没有找他们的踪迹。我估计是担任搜索的人太少,而医院的面积又太大,没准一些隐蔽的通道,负责搜索的人根本没有发现。”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进入了某个隐蔽的通道?”安娜问道:“就像我们在胜利节去探险的那个地下工事一样?”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索科夫点点头,说道:“以巴哈罗夫他们喜欢冒险的性格,没准真的在医院里找到了一条没人发现的隐蔽通道,然后进去后,就一直没有能出来。”
安娜努力回想当初那个地下工事的发现过程,觉得索科夫说的有道理,巴哈罗夫那帮喜欢探险的朋友,连隐藏在地下几十年的工事都能发现,在霍夫林医院那个充满传奇的地方,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通道,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思考一阵后,她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清楚。”索科夫把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地说:“除非他们在里面玩够了,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没准就会出来。在此之前,恐怕谁也找不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嘴里虽然在这么说,但索科夫心里却在暗自嘀咕:“难道他们凑巧碰到了一个虫洞,穿越到其它的年代去了?自己上次穿越,虽然在四十年代待了好几年,但在这边却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按照这种比例算起来,巴哈罗夫他们在那个未知的时代,已经待了十几二十年。”
吃过晚饭,索科夫又独自一人进入了书房,查资料的同时,还不时望向了墙角的穿衣镜,心里暗自期盼里面再次出现召唤自己的画面。但令人遗憾的是,镜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深了,直到安娜连着催了好几次,索科夫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开车来到市场,刚打开店门,对门的小马就跑过来了:“大哥,待会儿你有空吗?”
索科夫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不敢轻易答应,便警惕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听说市里有个著名的跳蚤市场,你能带我去长长见识吗?”
听到对方的请求,索科夫显得很是为难。老伍家本来没有请雇员,原本都是老伍一个人在看店,小马来了之后,老伍把店扔给他管理,自己每天快中午才过来溜达一圈,而且又早早地离开。如果自己带小马去跳蚤市场,就意味着要让老伍过来看店,没准他会不高兴的。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谨慎地说:“我看,还是等你舅舅来了,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我们再去跳蚤市场也不迟。”
但小马显然没有注意到索科夫眼中的迟疑,还欢欣鼓舞地说:“那好,等我舅舅来了,我给他说一声。”
小马说的跳蚤市场,全名叫伊兹麦洛娃旧物市场,华人都喜欢用它的俄语译音一只蚂蚁来称呼,通常是在周三和周日开放。最初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工艺品市场,经营着档次很低的油画、套娃等,深受当初闯荡俄罗斯的华夏人喜爱。后来由于光顾市场的华夏人越来越多,工艺品的种类越来越全,档次也逐渐提高,在里面能买到上个世纪的军服和配饰,连衣裙,煤油灯,餐具,银器,玩具,茶炊,铁,旧相框和许多其他有趣的东西。
而列娜上班之后,就缠着索科夫询问昨天去霍夫林医院的事情,索科夫把事情向列娜讲述一番后,掏出手机瞧了瞧。他担心警方找到了哈巴罗夫他们的下落后,打电话通知时,电话没有打通。
但上面并没有显示有未接电话,说明警方还没有找到哈巴罗夫他们。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哈巴罗夫他们失踪都超过30小时了,还没有任何消息,难道真的穿越到哪个未知的年代去了?
老伍是临近中午来的市场,当他听完小马的请求之后,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索科夫站在对面,看到了老伍的表情变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不幸躺枪,让老伍以为小马想去跳蚤市场,是自己挑唆的。毕竟小马一走,老伍就不得不留下看店,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到处闲逛,心里肯定不高兴。
果然,过了一会儿,老伍就走了过来。进门就问索科夫:“小林,是你和我外甥提起的跳蚤市场?”
索科夫连忙摇头,竭力撇清关系,免得老伍心中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是他主动问起的,难道不是您在家里对他提过,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有个跳蚤市场。要知道,很多人来这里五六年了,也根本不知道跳蚤市场的大门朝东还是朝西。”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老伍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迟疑地说:“我外甥现在想去跳蚤市场,不知你是否愿意带他去一趟。”
“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带他过去长长见识。”
按照老伍的设想,今天是星期天,正是生意最忙的日子,索科夫店里的雇员只剩下一个人,他肯定不愿意专门带着自己外甥跑这一趟,到时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外甥小马的请求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索科夫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一时间让他有点下不了台。
“那好吧,我叫他跟你一起去。”
十几分钟,索科夫驾驶着自己的车辆,带着小马前往几十公里外的跳蚤市场。
途中,小马好奇地问:“大哥,我看过一些帖子,是那些苏联解体后,就来到了莫斯科的倒爷写的。他们说,带着日用品乘坐国际列来俄罗斯,沿途每个停靠的站台,都有购买商品的当地人,等到了莫斯科,携带的货物都变成了现金。然后他们再用这些现金,到跳蚤市场购买邮票或者古董,带回国去销售。20天或者一个月往返一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嗯,应该是真的。”索科夫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他却听不止一个来俄罗斯比较的倒爷说过他们的故事,对于小马所说的事情,基本是吻合的,便点着头说:“当年的俄罗斯物资匮乏,我国的商品过来就是抢手货,自然不愁卖。”
听索科夫这么说,小马显得很是兴奋:“那我们今天去跳蚤市场,有机会捡漏吗?”
“如果是苏联刚解体时,那时的人们为了维持生计,把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变卖。”索科夫对他说:“你那时候去跳蚤市场的话,没准有机会捡漏。但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多年,这样的赚钱机会早就没了。”
虽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小马依旧心有不甘地问道:“古董找不到,那邮票呢?”
“当然也没有了。”索科夫继续说道:“我记得当年有人在跳蚤市场里,以1美元的价格买到《梅兰芳舞台艺术》的无齿小型张,当时国内的市价应该是三万元左右。”
小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1美元就买到了无齿小型张,这人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按照当时1:8.5的汇率计算,三万元相当于3500美金了。”
停顿片刻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我知道如今要想再捡到像梅兰芳小型张这样的漏,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其它的邮票呢,价格如何?”
索科夫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跳蚤市场里的确有卖邮票的,基本以五六十年代的纪特票为主,常见的有《金鱼》《黄山》《蝴蝶》和《牡丹花》之类的大套票。”
“大套票?”听到说出的陌生术语,小马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什么叫大套票?”
“大套票,通常是指一套的数量超过10枚的那种。比如说《金鱼》一套12枚,《蝴蝶》一套20枚,《牡丹花》一套18枚,《黄山》一套16枚。”
“大哥,你懂得真多,以前集过邮吧?”
“嗯,是的,集过邮。”索科夫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又提醒他说:“这些票虽然在跳蚤市场里能看到,但价格都标得高高的,一套少则三四百美金,多则上千美金。如果你只是买来收藏,还无所谓。可要想用来投资,那大可不必,买了也很难出手。”
来到跳蚤市场门外,索科夫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带着小马从侧门绕了进去,这样可以不用购买门票。
走进跳蚤市场,小马看着两侧摊位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是应接不暇。他指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套娃问道:“大哥,这些都是俄罗斯特产吗?”
“没错,套娃的确是俄罗斯的特产。”索科夫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个市场里大多数套娃,其实都是东北出品的。”
正拿着一个套娃仔细端详的小马,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套娃:“如果这些套娃都是国内生产的,那还是算了。这么老远给别人带点礼物回去,结果别人一看,居然是国内生产的,那我的脸就丢光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小马看着旁边摊位上摆着的那些各种口径、带着斑斑锈迹的炮弹,有些心虚地问:“大哥,这些炮弹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索科夫点点头,说道:“很多炮弹都是挖土党从卫国战争的战场里挖出来的,基本都拆除了引信,你不用担心会突然发生爆炸。”
“哦,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
小马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被右侧一个摊位上所挂着的军服所吸引。摊位的柱子上挂着两套军服,一套是黑色的党卫军军服,另外一套是苏军的军服。
小马走过去,看到摊位上摆着很多勋章,既有苏军的各种勋章,也有德军的铁十字勋章,摊位里还堆着成捆的新军装。他扭头问道:“大哥,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
索科夫表情如此地说:“卫国战争是1945年5月结束的,现在是2018年,你觉得一套军装经过73年的时间之后,还能如此崭新,犹如刚从服装厂里出来一般吗?”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小马立即意识到这个摊位上卖的军服,应该都是仿品,而不是卫国战争期间遗留下来的。但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难道这个摊位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吗?”
“真东西,可能还是有的。”索科夫用手指着角落里一顶被锈蚀了三分之一m35钢盔说道:“那顶破烂不堪的德军钢盔,倒是有可能是七十多年前生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