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俭看到张任进来之后,也不见外,随即让张任坐在那里听他和张飞关于西域的谈论。
其实,先前大汉朝与西域沟通的程度还是比较频繁的,毕竟,丝绸之路已经建立了数百年,大汉朝的威名已声望通过丝绸之路,远远的传播到了西域诸国之外。
便是远在丝绸之路尽头的大秦,多年来与大汉王朝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彼此之间互相瞻仰,彼此之间互相仰慕,并通过丝绸之路一直保持着联系,往来互赠国礼。
只是随着后来大汉王朝逐渐内部混乱,土地兼并严重,皇权不固,中央自顾不暇,再加上西北作乱频频,朝廷的威信和影响力在于丝绸之路沿途的诸国中,已经大大不如原先。
但是这些年来,朝廷为了整顿内乱,也没有工夫对西域诸国方面进行肃整,毕竟,汉朝政府自顾不暇,诸侯各自争雄。再加上西北方面,马腾和韩遂成为了威胁汉王朝统治的一大心腹之患,他们的大军彻底隔绝了丝绸之路,大汉王朝多年来几乎与西域诸国没有任何联系。
这大大降低了汉王朝。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但是随着张飞将凉州的局面彻底打开,大汉朝对于凉州的掌控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特别是羌族的很多部落已经被并入了凉州的户口,致使凉州的人口翻倍式的增长,汉王朝对于凉州本地土地的开垦也非常的上心,并同时并大力支持凉州本地的畜牧业,这使得凉州不再成为汉王朝中枢通往西域的一个中转站,而是成了汉王朝与西域沟通的一个前沿基地。
中转站和前沿阵地的区别可是非常巨大的!
刘俭方面在得到了凉州这个通往西域的前沿阵地之后,暂时还没有对西域诸国发动什么像样的动作或是政治行为,但是西域诸国已经有所感知了。
所以现在已经开始有很多西域诸国开始向凉州派遣使者,纷纷向大汉朝进行进贡。
他们从希望重新与大汉朝建立友好的关系。
当然,也有部分西域诸国这些年来改变了对汉王朝的战略。
他们不希望汉王朝强大影响力渗透到他们这里,毕竟鲜卑、匈奴、乌桓的下场历历在目,这些他们多少也知道些。
他们的子民或许并不明白汉王朝的文化和势力入侵到他们的国家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是那些国家的上层贵族却非常的清楚。
乌桓、匈奴等大族的人口逐渐被汉王朝掠夺,成为大汉民族的子民,这在原先可谓是前所未有之事。
就连鲜卑很多人口如今也已经被汉王朝内迁到了河北,大多数的子民得到了汉朝人的户籍,两三代之内就会被彻底的汉化,这是摆明了要挖他们这些外族的根儿啊。
很多区域国家的贵族,统治着这些小国的黎民,他们作威作福,享受着上层阶级的优待,奴役着下层的人民,如今大汉王朝若是要把对待鲜卑、乌桓、匈奴等外族的政策用在他们身上,那这些贵族今后又该如何生存?
汉王朝要夺取的是他们立足于一国的根本啊。
凉州的巨大改变,使整个境外的区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西域几十个国家如今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们有的是软骨头,希望不要惹恼大汉,有的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坚决不让大汉朝来掠夺他们的资源。
但是,不论是他们抱着哪一种心态,这对于刘俭所率领的大汉王朝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代表现在的大汉王朝已经成为了让西域的国家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在意的一个重要的存在。
而这些西域诸国的重要消息,当然也逃不过校事府对他们的监察与探听。
刘俭知道,若是要汉王朝,大汉民族屹立于世界之巅,他这一代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他一定要为后代打一个良好的基础,而首先对于境外诸国的谋报能力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建设。
刘俭致力于对西域诸国进行境外的谋报建设,这对于大汉朝日后的外交以及战争都非常的有利。
而张飞此时此刻则在向刘俭汇报着最新一批境外校事们给大汉王朝中枢带过来的消息。
“龟兹、焉耆、若羌、楼兰、精绝、且末、小宛、戎卢、弥、渠勒、皮山……”
张飞一边念叨,一边掰着手指头对刘俭说道:“根据那面校事府的校事所带回来的消息,这些国家似乎对我大汉王朝重新掌控凉州是抱有欢迎态度的,他们已经在准备使者,同时还准备礼物,想要派人通过我们的凉州,往中枢长安那边进贡,希望能够恢复当年诸国与汉王朝的邦交,同时也希望能够恢复与我大汉王朝的贸易。”
“不过,还有一些国家反倒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国内却在整点兵把操演作战,似乎是有意要拓展自己的军事,比如说西夜、蒲犁、依耐、莎车、疏勒、尉头、温宿、尉犁、姑墨、卑陆、乌贪訾、卑陆后国、单桓这些国家……”
刘俭听着张飞给自己默默的念叨着这些情况,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微笑。
“翼德呀,我觉得这些国家哪些现在想派人与我们进行帮交,哪些呢又对我们加以防范,这些事儿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整顿兵马的以后以未必不是我们的朋友,现在就派使者带礼物来的人,以后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这国家与国家的情况,与咱们境内诸侯割据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
“你身为凉州生产建设兵团的大都护,日后必然当驱兵前往西域。”
“这当中的轻重缓急又当如何拿捏,还需要你自己细细斟酌呀。”
张飞笑呵呵的回答道:“兄长常说,这用兵的根本便是政治,”
“我们大汉地大物博,人口甚多,而西域国家虽然势力大大不如我们,但是距离我们甚远,文化与我们又大不相同。”
“对付他们,可不是占了他们的土地,拿了他们的人口就能了事的,况且,距离那么远,我们要他们的土地何用?要他们的人口也没用,每年往他们身上搭的物资和钱,只怕拖都能把我大汉王朝拖垮了,所以只是一味的剿灭进攻,对于我们来说并非上善之策。”
“能够为咱们的国家争取到最大利益的仗才能打,若是不能为咱们国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掌握他们的命脉,或是用军事行动对他们的命脉进行把控。”
“总之,对待诸国用兵的道道,嘿嘿,兄长,那可就不是在境内这么用兵简单了。”刘俭对于张飞的回答很是满意。
果然,他的好弟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涿县六虎了。
张飞已经是大汉朝的一只猛虎。
一只狡猾的如同狐狸一般的猛虎。
这个天下的任何猛兽,在他面前都将变得不堪一击。
说到这儿,刘俭转头看向一旁的张任。
“兴臣啊,你对于翼德的说法如何看?”
说实话,刘俭和张飞的对话,张任算是一听就懂。
但是这么高逼格的都有事件,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够参与。
毕竟,这些年来,他只是窝在益州的一名普通战将。
他跟在袁遗身边,平日里所能最多听到的大格局的事件,无非也就是袁绍在荆州如何如何了,刘俭在长安如何如何了,我们应该如何与他们相交,或是如何与他们交战,才能守护住益州各大家族的利益……或者是是袁家的利益……
翻来覆去的,反正一直都没跳出过汉朝境内这些家族争眼下各自利益那一亩三分地儿的圈儿。
张任也一直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生活的全部,这或许就是他所应该看到的世界。
但是现在,他觉得刘俭和张飞的对话,好像又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而窗户的对面,似乎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涉及过,也从来没有看过的广阔世界。
张任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丞相益州未平,天下未定,丞相与张大都护讨论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呢?”
刘俭却笑道:“益州早晚得定,天下也早晚将宁,对于国家来说,境内的分裂不过都是一些小事。而如何让国家所有的人都能够在对外获得最大的利益,让我们大汉朝的子民永远凌驾于世界之巅,每个人都可以生活的更好,这,才是我们这些作为朝中骨干之人真正要琢磨和研究的事。”
“现在怎么可以说研究这些事太早呢?”
张任的心被刘俭说的这番话深深的撼动着,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就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与他的旧主袁遗格局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简直如同萤火虫相比于皓月。
张任的心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激动了起来。
“丞相,我不过是蜀中一将,眼界狭窄,如何配与丞相和大都护谈论这等机要大事?”
张飞道:“为什么不配呀?”
“我和丞相当年都是涿郡出身,不过是从军之军户。”
“我们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若是论及出身和当年的见识。我们比你更不配谈这件事儿。”
“大丈夫胸怀天下,岂能因为一时的出身和格局而固步自封?”
“丞相,今日找你来,就是因为觉得你是可造之才,想在益州的战事结束后,让你在我的麾下,与我一同筹谋西域诸事。”
“难道你不想吗?”
张任听到这儿,顿时不由浑身颤抖。
“丞相,您!”
刘俭只是抬手,笑道:“想不想,不要说多余的。”
“想,就答应一声!”
“不想,我可让伱永远在蜀中为将,替朝廷镇守一郡之地,也未尝不可。”
听了刘俭的话,张任当即说道:“愿为丞相效死力。”
刘俭满意点头:“好,咱们继续说。”
……
三日之后,刘俭方面接到了一份战报,三军士气大为提升!
淮南的刘备,关羽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