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和许攸彼此设下了计谋,斗智斗勇。
但终归还是贾诩在许攸之上。
许攸的智计自然不比贾诩,城府也没贾诩深,且贾诩所领导的河北校事府在侦查能力与人员素质,包括甚至物资支持上也都要比荆州一众要强许多。
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硬件能力,许攸都不占优势。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许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不知道贾诩在干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何人。
但贾诩却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同时也知道许攸在干什么。
张燕,青牛角,白绕,眭固等人以河北使者的身份在司州招降当地的贼寇、各路叛军首领归降河北。
这件事进展的还算是比较顺利的。
虽然类似李响这样的贼寇巨头不可能归顺河北,但是很多第二层级的贼寇首领都是比较热衷于投降河北军的。
毕竟河北实在是太富庶了,而且河北刘德然的名声也实在是太好了,由不得他们不依啊。
刘俭对待普通百姓的政策包括他吸纳异族人口南下来汉境作为徭役来分担害汉人的压力,同时,还实施了摊丁入亩的政策,废除口算,施行度田,桩桩件件都足以显示刘俭的心是向着普通百姓的。
对于普通的黎庶来说,河北刘德然就是他们的神!
刘俭的声名实在是太好了,他手下的人一来说降,很多贼寇就动心了……特别是说降使者还是那些已经曾经投降过河北,而且如今过得很不错的黑山军代表!
只是看着这些黑山军代表,这些司州的贼寇,就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谁又想天天打仗?
贾诩方面就得到了很多司州本地贼寇的归顺效忠,不过贾诩并没有让这些人很快就归顺过来,而是让张燕等贼寇代表与那些已经归顺的贼寇们商议,说是己方要提供给他们一些情报信息,待对方替己方办妥一些事之后,再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归顺到河北军这边。
张燕有些不明所以,这些贼寇叛军不应该是越早归顺过来越好吗?他们越早归顺过来,司州的局势稳定,才符合己方利益。
贾诩这老家伙现在还要做什么呢?
再说,有什么事是他们河北军不能做的,非要让这些司州本地的贼寇去代劳?
可当贾诩将他所要安排的事情告知了张燕之后,张燕心中对这个人产生了深深的拜服。
这老头属于刘俭手下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平日里不吭声,说话少……
但是这智略高深的程度,远非一般人所能比呀。
就是田丰和沮授,也未必在他之上。
贾诩让这些贼寇做的事,就是让他们按照自己规定的时日,去偷袭一处屯积粮草的所在。
而这粮草之所在,正是孙坚、蔡瑁、黄祖等荆州先锋军的屯粮之所。
当得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张燕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原来文和先生早就已经派人探查到了荆州军前锋军的粮草命脉之所在了?”
贾诩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得意之色,他只是捋着自己的须子,慢悠悠的回答:
“谁说只能让那许攸来探查我们的粮草命脉,而不能让老夫提前探知他们的粮草之所在?”
“老夫现在用他们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自己,这不是很公平吗?”
张燕有些紧张的问道:
“可是粮草,毕竟是事关三军的大事,孙坚、蔡瑁、黄祖等人都是长于用兵之人,先锋军的屯粮之处是他们的命脉,他们难道不会说重兵设伏吗?”
贾诩慢悠悠的说道:“他们是一定会设伏的。”
“但是他们的防御力量目前正在逐渐减弱,毕竟现在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大在探查我们的屯粮之地上,而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就忽略了治自己的屯粮之地。”
“所以依照老夫看来,现在让那些归顺我们的人突然去袭击南军屯粮之所,虽然未必能建全功,然一定会有斩获,而且这斩获会极大。”
张燕闻言似有些恍然。
“文和先生真是高见啊。”
“只是这些贼寇虽然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但是以我的面子,让他们出兵去攻打袁军的囤粮地,他们恐有危险,只怕也未必能够立刻应允,就算是应允了,万一不尽全力,又当如何?”
贾诩说道:“此事容易,袁军与司州本地豪强,一直都是极力镇压叛军,屠杀过甚,特别是孙坚,听闻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加入叛军的,就会被孙坚军进行斩杀,人深恨之。”
“想来司州的贼寇对于孙坚军一定是深以为怨,现如今彼此有了死仇。”“只要你与对方的首领说,这些粮草都是用于孙坚征伐司州所用,必然会激起那些贼人的恨意和觊觎。”
“只要孙坚军队所用的粮草暴露出来,司州全境的贼寇就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粮草了……既能劫持粮草,获得军需,又能够报仇雪恨,何乐而我不为?”
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切中了要害。
难怪他贾诩一直以来都不瘟不火的。
原来是早就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对方最沉重的一击。
……
……
雒阳附近,孙坚大营之中。
许攸正在听着手下斥候们的禀报最近的战果。
先前提供给司州各路叛军关于河北军的屯粮地点,如今大概有十五处,已经被当地的叛贼给端了。
而这十五处屯粮之地,只有五处是有粮草囤积的,但是数目都不太多,虽然满足了一些贼寇的口腹之欲,但是很显然,对河北军的伤害并不太大。
于是,许攸又急忙派出了荆州的探子,让他们尽全力继续寻找河北军的屯粮之所。
为了自己南境首席谋主的地位,许攸现在也已经接近疯狂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河北军居然这么难应付。
但是事到如今却容不得的他退缩了。
就在许攸把他手下的斥候首领全部安排的出去之后,他方要喘口气,就见孙坚一脸阴霾的走了进来。
他既着急又气愤的对许攸说道:“出大事了!”
许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但只是看孙坚那一张阴沉的脸,就知道定然是前阵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出了何事?”许攸强作镇定地问道。
“粮草大营被劫,囤粮毁于一旦,营中之粮恐不能坚持多久,最多五日三军就要断粮了!”
今天的这一番话,让许攸的心顿时落入了冰窖之中,又冰又冷,一时间竟有点喘不过气来。
粮草大营被劫,这对三军将士来说,乃是天大要命之事,一个不好,就容易伤及根本。
“谁劫的?”许攸惊慌失措的问道。
孙坚咬牙切齿:“还能是谁?就是那些先生心心念念的蛾贼,本指望他们去劫持河北军的粮草,如今可好,这些蛾贼没有劫持河北多少粮秣,反倒是将我们的屯粮大营给烧了,先前为了能够探测到河北的囤粮之地,派出的斥候太多!反倒是忽略了我们的粮道之所在。”
“现在粮食失了,只能是指望着后军抵达时,多带粮食。”
“如今前阵的形势不妙,我等还需暂时撤离,去往司州南境,等待大队人马到来才是。”
“不可!”听了孙坚这番话,许攸急的喊出声来。
前阵的形势急转直下,他若是就这么回去,必然得被袁绍责怪,也得被蒯越等人嘲笑,到时候只怕他这荆州第一谋主的地位也是不保了。
孙坚皱着眉头看着许攸,问道:“三军将士已经无粮,趁着别人还不知晓,咱们做速撤兵尚还有转机,若是继续在此迁延,回头一旦消息走漏,有人率兵来攻,绊住我军,届时又当如何向主公交代。”
孙坚说的事情许攸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他心中实在是不甘心。
望着孙坚那张阴霾的脸,许攸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个在出这件事之前,他绝不会去想的事。
“文台!”
“何事?”
“咱们假意撤退,暗中去袭徐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