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笮融说了攻城二字,莫说陶家父子和曹宏了,就是一旁的陈珪和糜竺,还有其他的徐州诸臣,也都是大为惊恐!
这郯城之内,可不是只有他陶家父子,尚还有他们这些徐州的属臣还有属于他们徐州人的基业。
阙宣和笮融的为人在徐州很有名,说实话他们比泰山贼强不到哪里去。
若是真让这两个人打进郯城来,那结果会是什么,大家都能想到。
便见糜竺站出来,冲着陶谦行礼道:“陶使君,郯城之内,民众甚多,此地更是徐州治所,不容强贼玷污,当此时节,使君为了徐州计,为了百姓计,也断然不能让他们攻入城池来,城池一破,苍生涂炭,何其无辜?”
陶谦又再度使劲的咳嗦了起来。
曹宏在一旁对糜竺歇斯底里的道:“你说的倒是容易,眼下郯城之中并无多少兵马,我等此刻又凭什么能够阻止笮融入城?”
糜竺道:“刘玄德,应劭等人尚未走远,当此时节,还需速速请玄德公回兵前来支援……”
“什么!?”
“我杀了你!”
陶应一声大喝,拔出腰间的佩剑,上前指着糜竺,眼眸之中充血,似是充满了疯狂。
“糜竺,你想造反吗?!”
陶应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深深的愤怒。
糜竺的脸色非常的平静:“公子错了,我没有想反,我只是想救徐州。”
“救徐州!?救徐州就要让我陶氏屈服于刘备!?”
糜竺悲哀地看着陶应,淡淡道:“公子,刘备从来就没有让伱陶氏屈从于他,只是你和大公子被曹宏这个奸贼所蒙蔽,为了挽回声名,陷害刘备,导致徐州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我只是想挽回先前的失误,糜某想要救的不只是徐州,我更想要救你们……”
“我不用你救!我不用你假惺惺的!你根本就瞧不起我!”
糜竺皱起了眉头,道:“公子,糜某何时瞧不起公子了?”
“你若是瞧得起我,为何不肯将汝妹许我,你分明是跟刘备有勾结!”
糜竺听到这,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子,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如何放心以妹相许?”
“糜子仲,汝安敢一再辱我……”
“够了!”
陶谦突然冲着陶应怒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给老夫丢脸了!”
陶应听到这,终于不再坑声了。
陶谦淡淡地看了糜竺一眼:“我是徐州刺史,我要做什么不需你来教!”
糜竺闻言急道:“可是,使君,咱们这里没有多少兵马啊……”
“曹豹的兵将正在回返的途中,他们一定可以赶回郯城救援!”
城下的阙宣似乎知晓陶谦在想什么,他对着陶谦大笑道:“陶恭祖,你是不是以为,你还能等到曹豹的救援啊?我实话告诉你,曹豹已经被我等杀了,我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攻击了曹豹的军队,曹豹的人头是被笮公亲自斩下来的,还有他招募的两千新兵,也已经尽为我等所收!”
“陶谦,汝手中已无棋子也!”
王朗急忙上前:“使君!曹豹若死,郯城必危,当此时节,必须要……”
“老夫不求刘备!!”
陶谦声嘶力竭的向着半空中怒吼道,他似乎也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汝等不过是疥癞匹夫,如何能够杀得了曹豹,老夫不信!”
“你们,你们不过是在用攻心之计,真以为老夫会中计吗?”
笮融和阙宣彼此对望了一眼,接着便见他们两个眼中露出了悲哀与怜悯之情。
很显然,陶谦已经失去了一方之主的风度了。
这真的是败亡在即了。
随后,就见阙宣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曹豹的将旗残布,摆在了徐州城下。
曹豹的大纛旗,陶谦等人自然是认得的。
陶谦愣愣地看了许久之后,便见他突然仰头大叫一声。
“啊~!”
“天亡我也!”
随后,便见陶谦两只眼睛一翻白,身体重重的向着后方仰了过去。
“使君!!”
“父亲!”
陶谦在看到了曹豹旗帜的一刹那,便已经是怒极攻心了。
这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可叹六十余岁的陶谦,就在今日这大喜大悲来回交错的情况下,最终被耗尽了精神而死。临死之前,他心中都充满了委屈,愤怒,憋屈还有仇恨。
他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不得人心。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向着刘备!
他陶谦不服!!
而在陶谦倒下的这一刹那,代表了徐州旧体制的轰然倒塌。
新的徐州政治体系将在这件事件后被顺其自然的建立起来。
随着笮融的一声叫喊,阙宣与他手下的兵卒开始将后方的云梯开始向着前线搬运,准备往徐州城上驾拢过去。
这两个人是当真打算攻城了。
说实话,阙宣和笮融本来就是非常有野心的人物,而以陶谦目前所拥有的实力来说,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
以实力来评断,刘俭能够给予他们两个的,要远比陶谦能够给予他们两个人的多的多。
所以阙宣和笮融最终被刘俭策反,反攻向此的这种事也是属于情理之中的。
“冲啊!”
“杀呀。”
就见阙宣和笮融的步兵,疯了一样的开始架梯子,向着城墙上攀爬而去。
而城头之上的陶应、陶商等人则是趴在父亲尸体旁痛哭。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气死在城上,而如今,对方的兵马又来攻城了——可问题是,徐州现在并没有多少能够用于守备城池的兵将,想要守备笮融人的兵马,是非常困难的。
曹宏焦急的跺着脚。
他一边跺脚,一边转身冲着身后的糜竺等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你们家奴派到这里来相助守城啊。”
糜竺听到这里,淡淡一笑。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讥讽。
“曹公啊,你说的倒是容易,可事到如今,我们就是把全族人带来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郯城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座空城,且人心不附,就是将全城的百姓派来,又能支撑到几时?”
曹宏怒目圆睁的看着糜竺,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听从我的吩咐了!”
糜竺很是平静的说道:“我只是陶使君的属吏,只听从陶使君一个人的命令,曹公与我并无上下之别,你无权命令我。”
“你,你!来人啊!将糜竺给我拿下!”
只可惜,曹宏的命令此刻并没有人听。
甚至就是陶谦的侍卫,也没有人理会曹宏的军令。
曹宏惊讶的来回四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动手将糜竺拿下!!”
但是旁边依旧没有人动手。
此刻,就连趴在陶谦尸体上大哭的陶商和陶应都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陈珪拄着拐杖缓缓的迈出了两步,他颇为讥讽的看着曹宏。
“曹宏匹夫,你不过就是个小人而已,徐州之地,谁人能够听你的调遣?平日里不过是仗势欺人的货色,如今也敢乱发威风,来人啊,将曹宏给我绑了。”
诺。
随着一声话音落下,就见一旁的几名侍卫冲上去,连捆带绑的将曹宏拿下。
而陶商和陶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形势。
他们兄弟两个,此刻,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压过了他们刚刚失去父亲的悲痛。
陈珪就是连瞅都不瞅他们两个老头子。
他缓缓的转过身,用力敲了一敲手中的拐杖,说道:“告诉将士们,不要与对方再打了,火速让人打开城门。”
陈珪是徐州城中所有豪强与士族当中最有威望之人,他说话在整个郯城之内,无人敢不服气。
此刻,陶谦骤然死亡,陈珪自然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领袖。
在这个迷茫的时期,也只有他能够稳得住郯城的局势。
“下令,不要再战了,开城。”
“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