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咳!”
陶谦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他躺在床榻上使劲的咳嗽着,脸色灰白,不是很好看。
他的旁边坐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面色极为红润,满头乌黑之发,看似身体极为健硕。
那人捋着自己的短髯,正在给陶谦把脉诊病。
这个人就是沛国谯县人,如今在大汉朝东南境内非常有名的神医华佗。
陶谦转头看向了一旁给他把脉的华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极度落寞。
“华先生,不知先生年方几何?”
华佗笑呵呵的说道:“不瞒使君,华某今年已经是四旬有八了。”
陶谦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情。
“我观先生似乎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想竟然已年近半百?”
华佗闻言道:“承蒙使君夸赞了。”
陶谦用力地支撑起身体,看着华佗虚心请教:“不敢问先生保养之秘法也。”
华佗也不藏私,很郑重的对陶谦说道:
“保养之法甚多,但是以某来看,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调理心绪,人若喜怒无常则会导致体内阴阳、气血失调。劳累过度会损伤脾气,伤于饮食则生湿、热、痰浊。冒犯六淫,伤之外邪则百病丛生。”
陶谦认真的听着,随后就见他向着华佗拱了拱手。
“那依照先生之见,陶某人这身体还有救吗?”
华佗缓缓的将手从陶谦的手腕上撤了下来。
他捋着须子认真的思虑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不敢欺瞒使君,其实已经有点儿晚了。”
“依照使君目下的身体状况,若是不好好保养,妥善调治,这寿命定然是不过半年的。”
“但是,若肯放下权柄,安于山林,调整心绪,想来最多应可延寿五载。”
陶谦听到这儿,脸上多少也有了一些兴奋的表情。
“老夫已经年过六旬,若是能再延寿五载,那便可以说是高寿了,老夫愿意遵从先生教诲。”
华佗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烦劳使君让人借我简牍和笔墨一用。”
陶谦自然明白,华佗这是要给他开方子,招呼手下人将笔墨和简牍都准备好。
随后就见华佗一笔一划的在简牍上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少时,一份药方就被他写出来了。
华佗并不着急,又再次拿起笔,在另一份简牍上面认认真真的写着——又写了一份药方。
随后,华佗将这两份药方交到了陶谦的面前,让其过目。
“陶使军,这两份药方中的第一份,是治疗你眼下身体顽疾的对症之方,按照我在上面写下的药量,每日三服,可服一季,三个月之后,使君身上的病症将大大减轻。”
“至于这第二副药,乃至在三个月之后,用来调理身体的补药,只是这药并不能单纯的让使军延年益寿,还需调养身体,不为俗事所扰,悉心调养,怡情养性,如此方可得长寿,使君若是不能修身养性,依旧是为俗世所累,只怕这对于您的寿命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陶谦闻言,立刻乐的合不拢嘴。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了,陶某能够遇见神医,得神医搭救,实在是苍天给予陶某的福气。”
华佗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门外有侍从对陶谦说道:“使军,曹将军派人送来急书!”
曹豹如今领了陶谦之令,在东海各地重新招募兵将,组织新的徐州军,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在郯城了。
他等闲不会派人送急书给陶谦,除非是有重大的事情。
陶谦现在心情挺好,他也没有多想,冲着那侍桶挥了挥手道:“将书信拿来与老夫看看。”
“诺!” 随后就见侍卫走上前,将一份绢帛交到了陶谦的手中。
陶谦不紧不慢的打开来看,但只是大概的看了几行,就见他的脸色变了。
接着便见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凶狠之色。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大,当中喷射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他的牙齿摩擦的咯咯直响,恨不能几乎将两排牙齿都咬碎了。
“民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这不是在诋毁老夫吗?这不是在诋毁我陶家的清誉吗?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恶毒?!”
陶谦的声音极大,他的脸色猛然一红,然后俯下身子,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旁边有侍从急忙上前,为陶谦抚胸顺气,把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华佗一直冷眼旁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当他看见陶谦骤然发怒,最后又咳嗽的如此重的时候,华佗叹息摇头。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华佗就找了个借口,下去为陶谦抓药去了。
华佗走了之后,陶谦立刻吩咐手下:“速速去将陈珪,曹宏,糜竺,王朗都给我统统叫来。”
眼见陶谦如此愤怒,那侍从不敢怠慢,急忙照做。
半个时辰之后,糜竺,陈珪,王朗,曹宏来到了陶谦的面前。
陶谦依旧是气的胸口来回起伏,他将手中的那件绢帛递给了在场的四个人轮流传看。
“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几个人将陶谦递过来的绢帛挨个来回轮看。
上面的内容写的大概是:
曹豹如今在东海募兵时,得知现在的民间包括士人豪强之间都到处都流传着刘备这一次为徐州立下了莫大的功劳,但是他在被孙坚和曹仁围困的时候,徐州军方面却并不曾派兵支援他,险些导致刘备兵马全军覆没。
民间现在似乎有人在引导着舆论,说是刘备才是真正的仁义君子,他为了徐州不远千里前来相助,为了徐州的百姓拼杀在第一线的战场上,而陶谦等人则是心胸狭隘,为了怕刘备夺取他的基业,故意让刘备被曹仁和孙坚夹击,在关键时刻不派兵,想要置刘备于死地。
这几个人将陶谦递过来的这份绢帛看完之后,皆是低头不语。
不是他们不想说什么,而是他们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
因为这上面的内容,你若是仔细去品,就会发现这信上的内容没毛病啊!
陶谦确实是不太讲究,人家刘备来帮伱打仗,你到最后关键时刻把人家撇了,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想法归想法,但是当着陶谦的面儿,这话终究还是不能说出口。
却见陈珪叹息道:
“使君,恕末吏直言,末吏昔日曾经提醒主公,要出兵援助刘玄德,就算不是大军相助,至少多少也要派兵去往亦县周围,如今,刘玄德之危解了,其人尽得徐州民心,这徐州人心自然就会向那刘备靠过去,而且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是我们有些处事不周。”
曹宏道:“这事儿怎么就是我们处事不周了?当初使君不也是几次三番的想要将徐州让给刘备吗?是那刘备没要!”
陈珪摇头道:“一件事归一件事,刘备没接徐州,那是代表他不贪图徐州,但是,刘备遇难之时,我们不去救应,那就代表着我们对刘备是有亏欠的,在这件事上我们有忘本之嫌,曹公,就算是你怎么在老夫面前争论,你争的过老夫,难道你还能去堵住徐州所有人的嘴吗?”
“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恕老夫直言,这件事如果不加以控制,最后保不齐连使君这徐州之主的位置都是悬而待定。”
曹宏听了这话,面上不服气,也不吭声了。
陶谦来回看着在场的一众人,突然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主意,还是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呀?”
“难道就任凭老夫的声名被污蔑。”
说罢,就见陶谦死死的盯住了陈珪。
陈珪心里既无奈又不舒服,你别瞅着我呀,我也没办法呀,我当初不是没跟你说过,是你自己不照着我的方法做,你现在看我,我又又能怎么办?
最终,还是王朗说道:“眼下这件事,以我们自己的角度解释无用,终归还是得由刘玄德来出面解释。”
“刘玄德?”
陶谦随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