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的荣耀正文卷56,了断在征得艾格妮丝的同意之后,爱丽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丈夫埃德加,埃德加虽然心里欢呼雀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表示自己会在这里好好找找灵感。
在内心当中,他巴不得大家都尽快离开这里,以便让自己获得最大的行动自由。
正如爱丽丝之前所言,尽管非常享受这里安静、悠闲的生活,但艾格隆仅仅只在这座庄园里面驻跸了两天,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们启程返回皇宫。
而艾格妮丝也有职责在身,她每天白天都要在艾格隆夫妇身边执勤,所以她也只多呆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的白天,她也在一大早就踏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返回到宫廷当中。
当然,爱丽丝也将和妹妹一道回去——毕竟,爱丽丝同样也有重任在身,宫廷当中的大小事务几乎要堆积成山,她也不敢给自己放假。
也就是说,当姐妹两个离开之后,白天整座庄园里除了几个被留用的仆人之外,只剩下埃德加一个人了,他可以自由行动为所欲为。
于是,就在这个早晨,在姐妹两个人坐上马车离开之前,爱丽丝和丈夫做了告别。
“埃德加,既然你想在这里多呆几天,那就依你吧。不过,别忘了,这里是艾格妮丝的家,别给她添麻烦哦……”她温柔地叮嘱丈夫。
“你放心吧,我当然知道做客的规矩。”埃德加满不在乎地回应,“这里风景宜人,正适合我采风,我就到处看看,不会给伱们惹麻烦的。你去忙你的吧,我相信对宫廷对国家来说,你要比我更重要得多……”
“那么,再见,保重自己。”爱丽丝挥了挥手,向丈夫告别,然后转身踩着踏板进入了马车的车厢。
挥手送别妻子的埃德加并没有看到,当爱丽丝转过头来走进马车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和关切,瞬间都消失了,碧蓝色的双瞳也随即变得极度冰冷。
她知道埃德加接下来将会做什么,也知道,夫妻之间的命运,将会在他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决定。
她的父亲,作为绑架关押卡迪央王妃的人,已经在关押的地方布下了暗哨,只要一看到埃德加的踪迹就会立刻跑到宫廷通知她。
而那时候,就是她了断一切恩怨的时候了。
对这些毫无察觉的埃德加,回到自己的卧室,又舒舒服服地再躺了一会儿。对他来说,现在既然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制约,那么他就完全行动自由了,现在他需要的只是静待时机。
他任由时间流逝,直到来到下午,天色开始慢慢变得阴沉,他才从自己的房间当中走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素描簿和铅笔,接着走出了宅邸,走入到了庄园的花田和森林当中。
仆人们知道他身为主人姐夫的身份,又知道他是一位宫廷画家,所以谁也没有对他的奇特举动感到好奇——毕竟,身为画家,做什么好像都是合理的。
在寒风当中,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在素描簿上写写画画,像极了一个寻找灵感的画家,很快,他的本子上出现了大量的铅笔风景图,但是在实际上,他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这里。
他的脚步没有停歇,向着他打听出来的方位慢慢走了过去。
这座庄园和关押卡迪央王妃的地方很近,直线距离只有三四公里左右,哪怕实际道路曲折一些,他也完全可以快速赶到。
他的计划是,先确认王妃真的被关押在那里,然后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的话就找机会见到王妃,再与她互诉衷肠;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至少也要有所收获。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指望今晚就解决问题,他会在入夜后回到庄园当中,以免从宫廷回家的艾格妮丝起疑心。
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他沿着乡间的小路向着目标踱步而去,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路上并没有几个行人和乡民,这倒也方便了他的行动。
渐渐地,他接近了自己的目的地。
而随着距离的减少,他的精神也紧绷了起来,他觉得,既然王妃是被软禁的,那么她周围一定守卫森严,自己必须戒备小心才能蒙混过去。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并没有什么“戒备森严”的情况,一路上他甚至没有看到任何站岗或者巡逻的士兵,只有空寂无人、布满杂草的小径,一切都显得那样荒凉萧瑟,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埃德加心里有些疑惑,但既然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当然也不打算打退堂鼓,所以他一步步地继续靠近,很快就来到了关押王妃的屋子周围。
如果说艾格妮丝所得到的是一幢豪华的乡间宅邸的话,那么眼前不远处的建筑,就只能说是不起眼的乡村别墅了。
这座小别墅以青灰色的砖石所砌,坐落在一片连绵的山岗之间,山岗互相平行,十分陡峭,寸草不生,山顶只有几株发育不良的树木。另一片岗峦上生长着几株枫树,贫瘠的土地被横卧的大石块和光秃的岩石压住,冷漠无声地纹丝不动,围绕着它的绿树,此刻大多掉了叶子,但是颜色不同的树干从地面的每个皱褶直插云天,枝条随风摇曳。更耐寒的树木,如橡树、或者山毛榉,枝头依然挂着黄色、青铜色的树叶,在入夜之前的阴影当中摇曳生姿。
太荒凉了。
谁能够想得到,曾经叱咤宫廷、被认为是国家最顶尖的贵妇人的狄安娜,居然会落魄地在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凉角落当中苟活呢?
一想到王妃居然落到如此处境,埃德加心中只感到无限的悲凉,忍不住为她感慨万分。
他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谁坐在王座上,但是他何尝愿意看到,曾经屡次帮助过他的卡迪央王妃,最后就在这种绝境当中了却残生呢……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把她搭救出来才行,哪怕被流放,她的日子也会比在这里好过得多。埃德加再度下定了决心。
很快,他又迈动了脚步,悄悄地向着山脚下的别墅凑近,借助树木的掩护,他很快就凑近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房屋内闪动的灯光。
他躲在树后面,仔细地观察着房屋内的动静。
很快,他就确认,那里确实没有几个人——也就是说,针对王妃的监控力度其实非常小。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相比于“王妃”的身份,当然显得寒酸局促,但是如果对比“囚徒”的身份的话,又称不上太过严厉。
所以越是靠近,埃德加心里越是疑惑,他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刻意为难一个毫无威胁的贵妇人,就这样把她关押起来却又显得并不在意。
如果是作为针对保王党的人质,那么王妃理应得到更严密的看管才对——虽然埃德加也不认为卡迪央亲王会为了妻子而改变自己效忠王室的立场。
不过陛下的心思他当然揣摩不透,现在他也没有空再去细思,既然这里看管力量松,那对他来说反而是可以利用的时机,于是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悄悄地向别墅靠近了。
很显然,因为没有人想得到有人会来“解救”王妃,所以看管十分懈怠,他很轻易地就借助树木的掩护,翻过了低矮的篱笆,然后跑到了房屋的墙根之下。
接着,他竖起耳朵仔细探听各处传来的动静。
而此时,卡迪央王妃也正放下了自己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本,从壁炉边站起身来,准备前往自己的卧室就寝。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被拘押在这里,但既没有受到严厉的盘问,也没有任何拷打,只是被软性地限制了人身自由而已,她心里也清楚,如今掌权的君主不想让自己脱离他的视线,所以她也只能服从这个意志。
作为一个享受了多年荣华富贵的贵妇人,卡迪央王妃当然不可能喜欢上眼下的隐居生活,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失去了曾经的富贵奢华,更是因为曾经享受众星拱月的她,眼下却只能接受无人问津的命运,每天除了面对被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侍女之外,连对话的人都没有,
这种精神上的摧残,比物质上的压力更让人难以承受。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但作为一个“落架的凤凰”,她对自己的命运早已经失去了决定权,只能接受裁决。
在这些憋闷、无聊的日子里,她自然无比地怀恋自己曾经拥有的幸福时光,尤其是和自己珍爱的情人共处的那些时光,还有他们私下里生出来的那个孩子。
当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荣华富贵之后,曾经见不得光的爱情、以及因爱情而生下的结晶,就是她这跌宕起伏的一生当中,最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在之前面见罗马王的时候,她从罗马王口中得知,特雷维尔侯爵好像有意把她的儿子伊泽瑞尔合法化,变成特雷维尔家族的一员,她当然对此又惊又喜;可是,自从被软禁到这里之后,她好像被外界遗忘了,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实现了,还是已经被侯爵忘记。
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被迫进行苦修的修女,过着清苦孤寂的生活,被隔绝一切消息,只能在无奈中迎接慢性的死亡。
她当然不愿意一切就此成为定局,所以她在心中暗中思索,什么时候向自己身边的侍女提出请求,让她们转达自己亲笔写下的求情信,不说把自己放了,至少让自己能够获知外面的信息。
正当她满怀心事地准备走上楼梯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在楼梯的阴影之间,她呆住了,接着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暗当中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庞——那不正是她苦苦追忆的那张脸吗?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肯定是神思恍惚所以在做梦,可是很快,她就确认自己并没有发疯,因为对方在向自己轻轻招手。
“埃……!”她几乎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把自己的嘴捂上了,没有再发出声音来。
接着,她眼睛里泛出了泪水,使劲地向对方做出手势,然后故意踩踏楼梯,做出咚咚的声响。
借着这些声响的掩护,埃德加从阴影当中快速而又轻盈地凑了过来,两个人紧紧相拥,然后一起小心翼翼地向楼上走去。
很快,他们一起来到了卧室的门口,接着一起走了进去。
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王妃顿时泪水夺眶而出,然后小声喃喃自语。
“果然是你……唯一来找我的只有你……我没有白疼爱你!这一切都值了。”
接着,她忘情地向埃德加拥吻而去,两个人就这样激吻了起来,浑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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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即将入夜的时刻,爱丽丝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踏着轻盈却坚定的脚步,找到了艾格隆的卫队长安德烈·达武。
“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吗?”安德烈问。
“安德烈,我有一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要与您商量。”
看到爱丽丝此刻严肃的表情,安德烈的脸也顿时紧绷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爱丽丝夫人绝不是个脑子空空、无事生非的贵夫人,而是一个精明理智、做事谨慎周密的人,她既然摆出这副样子来,那必然就意味着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严重,绝对不是一般的小事。
“好吧,夫人。”于是,他更加靠近了爱丽丝一些,然后放低音量来追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举报一个人,他潜伏在宫廷当中,却暗中私通波旁王家。”爱丽丝冷冷地回答。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迟疑,只有了断一切的决绝。
“什么!”果然如同她所料,一听到事情居然牵涉到了“逆党”,安德烈顿时就警觉了起来,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一时间变得气势汹汹,“夫人,到底是谁?您掌握了什么证据让您有此怀疑?!”
面对安德烈气势汹汹的追问,爱丽丝却有着异样的平静。
“那个人,就是我的丈夫,埃德加。”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她从自己袖子里面拿出了几张纸片,向安德烈递了过去,“我也是刚刚才从他的私人文件当中发现的,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