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长篇章回小说)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闻圈风云录

    顾雪林

    第30回：

    侃药茶诸葛老口惹悬河

    品药茶于远超心领神会

    很快，服务小姐就回来传话，诸葛瑜亮让于远超到操作间聊天。服务小姐带着于远超出门往左，一路来到药茶会馆的操作间。穿过一尘不染的操作间，里面还有一个中型贵宾接待室，室内摆着一个巨型树根茶桌，周边是一圈六把树根椅。

    诸葛瑜亮从座椅上起身迎客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哈哈，欢迎远超大记者。”

    于远超落坐后说：“你外孙女这个小店的设计还蛮有意思，曲径通幽。”

    诸葛瑜亮一笑说：“哪里是她的小店，咱们都有投资，是共同经营，一梅她不过当个经理，也就是个跑堂的头头，多费些心思罢了，我是想让她锻炼一下，从一点一滴做起，不要总是幻想着挣大钱，能挣大钱的，哪一个不是从小钱挣起？就是那些搞网络挣大钱的，还不是要绞尽脑筋编一套宏大的‘未来的盈利计划‘，好招商引资，集资上市。就是上了市的，还不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总担心碰上‘股灾’，一落千丈。年轻人嘛，你就是要让她闯，就算跌了个头破血流，也是她自己的经验。也比我们一天到晚念经似地‘说教’管用。我们不也是这样，从年轻时的充满幻想、一路轻狂，走到‘如今识得愁滋味’嘛。”

    谈到“曲径通幽”，诸葛瑜亮说：“唉，现在bj的地价太贵。要是在从前，我一定会租一个深宅大院当药茶会所，喝药茶，就是要在曲径通幽、移步见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那样品茗饮茶才有情趣。在五道口这样的商业繁华地带，于木能租到这样的小楼，已属不易。在楼内设计上，我和他曾反复商量，也就是现在这样的效果。力争楼房中设计出深宅大院的效果，把室内设计变成室外效果。唉，地方太小了，为了保持营业规模，原来的一些花木设计，小桥流水，大部分都取消了，有点可惜了。”

    于远超看到树根茶桌上，放了两个现代仿钧窑兔毫茶盏，，茶盏里已经倒上了半杯淡黄色的茶。他问：“这是什么茶？”

    诸葛瑜亮笑道：“你尝尝，莫干山云雾茶！”

    于远超端起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小口，在口中慢慢品味，缓缓咽下之后说：“还是几十年前，你和我哥哥于木在杭州莫干山上喝的那个茶吧？味道真清香甘甜，好喝！”

    两人正说着，服务员又端来两杯茶，诸葛瑜亮说：“这是我亲自调制的‘黄芪枸杞养生茶’，专门针对你这样的脑力劳动者，可以让你精力充沛。”

    于远超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蛮有兴致地喝了起来，边喝边说：“大师亲自调制的茶，就是喝着顺口，我恐怕要喝得一滴不剩了。”

    “呵呵呵”，诸葛瑜亮爽朗地笑了。

    于远超和诸葛瑜亮正聊得热火，江一梅走进接待室，她看到于远超也在，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哦，大经理来了。”于远超调侃了一句。

    “喲，资深记者驾到，稀客哦！”江一梅也淘气地回了一句。

    诸葛瑜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对于远超说：“你的近况和你的很多新闻，我都是从她那里知到的，所以我对你还不算陌生。”

    听姥爷这么一说，江一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处理点业务。”

    诸葛瑜亮说：“你那点业务，有什么可忙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坐下，听我和于远超聊会儿天嘛。”

    江一梅只好挨着姥爷坐下，看了于远超一眼，有些尴尬和局促不安。她心想：“这姥爷也真是，家里的事，毫无顾忌地乱说。”但是，她开口对她姥爷说的是：“姥爷，你觉得于远超和他哥哥于木的性格像吗？”

    诸葛瑜亮想了想说：“性格指对人、对事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上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特点。于木飘逸些，远超更务实些。在魏晋那个年代，于木那样的人会让女人感觉潇洒飘逸。在今天，远超这样的男人，会让女孩子感觉亲切可靠。”

    江一梅说：“我倒是觉得，潇洒飘逸的男人更有吸引力，我喜欢于木那样的。”

    于远超这时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只顾自己喝茶。

    诸葛瑜亮笑着说：“呵呵呵，一个女孩子心里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只有天知道！女孩子嘛，总是喜欢白日做梦，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江一梅听姥爷说了这一番话以后，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看于远超。

    于远超知道自己该说两句话了，他先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诸葛先生这一辈子见多识广，如今深沉老道，话如醒木，句句扣人心扉啊！”

    接着，于远超说：“魏晋时期，一场真正的乱世就要开场了。曹操、刘备、周瑜、诸葛亮那一代英雄豪杰去世后，英雄们留下的激情还在。但是，宏图大业、壮丽鏖战和历史诗情都不见了。代之以明争暗斗、投机取巧和权术谋害。魏晋，是一个无序的’后英雄时代‘，很多文人名士成了刀下鬼，比政治家死得更惨烈。中国古代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被杀，《博物志》的作者张华被杀，《后汉书》的作者范晔被杀。那些在血泊边侥幸存活的人，吓得圆滑、胆怯、噤口、庸俗了。这时出现了阮籍等竹林七贤，***曾引用阮籍的话说‘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魏晋时的名士嵇康，《晋书》说他：‘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这样一位大学者和艺术家，竟然在大城市附近打铁。而帮他打铁的帮手，竟然也是魏晋时的文章高手，精通《庄子》的文学家向秀。如今很多中学生都知道嵇康，因为当时担任朝廷尚书吏部郎的山涛要让嵇康出来做官，嵇康写了在历史和文学史上那封有名的信《与山巨源绝交书》。后来，嵇康被司马昭判处死刑，立即执行。3000名太学生拥挤在刑场边上请愿，要求朝廷赦免嵇康，让嵇康担任太学的导师。朝廷旨意，维持原判！稽康在刑场高台上抚琴，弹了一首《广陵散》，成千古绝唱，弹毕慷慨赴死，英年39岁。嵇康去世后的百年间，书法家王羲之、画家顾恺之、诗人陶渊明相继出现。200年后，写《文心雕龙》的刘勰和文学家钟嵘，数学家祖冲之和地理学家郦道元相继问世。”

    稍停片刻，于远超没等江一梅插话，又接着说：“大约在公元311年左右，汉赵帝国镇东大将军石勒大败晋军，杀晋军主力10万余人，生擒晋军主帅王衍和司马范、司马超、司马瞻等一大批晋国的王公贵族，石勒命令他们坐在自己的大营帐幕内，询问晋帝国亡国的原因。他望着这些俘虏感慨道：‘我走遍天下，还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仪表堂堂、举止不凡的人才。’最后，石勒命令士兵推倒屋墙，把这一大批晋帝国的几乎全部精英们全部都活活压死了！又将司马家族48个被俘亲王全部杀死，晋亡！《资治通鉴》写到这，感慨道：‘清谈误国’！”

    江一梅听到这，目瞪口呆。

    诸葛瑜亮赞叹地看着于远超，抚掌大笑说：”于远超读史很有体会，讲得好啊！一梅，这就是你喜欢的’飘逸‘！哈哈哈哈，清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江一梅说：“我过去在学校学习过点中国古代史，知道晋亡的大致情况，但不知道有这么多历史掌故。”

    诸葛瑜亮说：“你们学校里的那点中国古代史，内容简单，文字枯燥。远超说的是《资治通鉴》里的掌故。《资治通鉴》是北宋司马光主编的一部多卷本编年体史书，共294卷。该史书从周威烈王23年（公元403年）写起，到五代后周世宗显德6年（公元959年）征淮南停笔，涵盖16朝1362年的历史。”

    江一梅一时沉默无语。

    诸葛瑜亮接着对于远超说：“远超，古代的事情咱们不谈了，谈谈今天的事情吧。你的管理经验多，你出出主意，咱们这个刚开业的小店，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招徕顾客？”

    于远超想了想说：“周六的翡翠翎管讲座，可以实行全天药茶打折半价；周三新推出的药茶实行免费品尝一杯。这么好的店面，先把人招进来，优质服务，不怕没有回头客。据我的生活经验，国人刚刚解决温饱问题，还没有品牌忠诚度，买东西，更在意价格。我们店里，就把文章做在价格上，要让顾客满意，先让顾客在价格上满意，然后是环境，最后是服务。商人不可奸，但可精，精于打理，精于顾客心理学，坑人的事情我们不做，我们要待客以诚，打‘诚’的牌子，古人说：‘诚招天下客’，此话今天也在理。”

    江一梅听得很高兴，她没想到，于远超对经商也很有想法。

    大概是看出了江一梅的心思，于远超说道：“我在报社担任编委后，曾经主管过很长一段时间报社的‘培训中心’的工作，在全国各地的旅游胜地，办过不少校长培训班和教育理论研讨班等。在接手按企业运作的‘培训中心’的工作后，我懂得了企业年检、企业法人、营业税、教育费附加、餐饮费税收等等企业面临的各种经营知识，还学会了如何合理避税，在定客房和宾馆会议室时，如何砍价，呵呵呵，在bj的记者中，我也算是做过老板的人。”

    诸葛瑜亮对江一梅说：“一聊就知道远超的经历不凡。我看，远超的想法很好，‘诚招天下客’今后就是我们店的招牌，我亲自写一个条幅，挂在我们店的大堂里。我们就打顾客心理这张牌，让顾客吃得满意，吃得舒服，吃得便宜！我看周六的半价打折和周三的免费品尝一杯，今天就可以在门口的电子条幅上打出来。”

    于远超插话说：“我们还可以打一张牌，‘健康‘，我们是做药茶生意的，关注的就是顾客的健康，我们可以在店里顾客消费时提醒顾客，‘吃好药不如不吃药，要健康可以喝药茶’。这是一种消费理念，我们把消费理念植入顾客的心里，他就会永远成为我们的潜在顾客。我们在经营理念上，‘诚’和‘健康’两手都要抓。”

    江一梅听到这，真有点嫉妒于远超了，什么你都懂！让我这个总经理成了摆设。当然，她只是在心里想想。

    江一梅对于远超说：“于主任，我看还是你来当本小店的总经理合适，你有那么多让我姥爷信服的经营理念，我不如你，还是请你在百忙之中兼一下总经理的工作吧。与其滔滔不绝地建议，不如踏踏实实的实操一下。”

    于远超也真不客气，马上接招说：“好啊，我来临时当两天总经理，你当我的副总经理，咱们强强联手操作，我可以接受。”

    于远超的这个表态，让诸葛瑜亮也有些意外，他问于远超：“远超，你是说说？还是认真的？你有时间干这个总经理吗？”

    于远超回答：“诸葛老，我是认真的。鲁迅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现在是我们这家小店的创业期，万事开头难，我可以先干一段时间的代总经理。”

    江一梅和诸葛瑜亮其实都不太了解于远超的性格，他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实干才是他的本色。在报社，他当过好几个部门的部主任，其中，新闻部、外国教育部、社会周刊部、文化社会部等，报社编辑部新成立这些部门时，开创者都是于远超；他写的长篇通讯的数量和质量，在报社是名列第一的；参与创立的报纸的各种专栏和征文活动更是数不胜数。参与创业和创新，始终是他的工作梦想。

    在于远超供职的报社，每一任报纸的总编辑，都喜欢让于远超参与新闻改革，去创立新的部门和新的版面专栏。他们知道，于远超一旦接受任务，总会想尽办法全身心地完成任务，是个办事让领导放心的人。当然，在单位的进一步提拔和职称聘任时，领导们想到的又会是另外一些自己身边熟悉的下属，于远超又往往排在了后面。

    报社领导们，来了又去了，换了一茬又一茬，有的官位还没有坐热，就又调走了，如走马灯。只有于远超等这些资深记者辛勤耕耘，犹如老骥伏枥，在报社常年苦干，一干就是二三十年，职位不过都是部主任，于远超能当编委，已属罕见。在于远超看来，这就是社会，这就是职场，这就是人生！

    直到这时，诸葛瑜亮才明白，在于远超身上，还有许多江一梅不了解的地方，江一梅在家中向自己介绍的于远超，和现实中的于远超，还有非常大的距离。江一梅毕竟涉世不深，要了解于远超这样复杂的人，还需要很多生活阅历才行。这个于远超，是个喜欢接受挑战的人，很不一般！

    诸葛瑜亮对于远超说：“远超，你能来干兼职，太好了。你能带一带江一梅，我太高兴了。搞创业，不能只是‘心比天高’，还要脚踏实地。你是实干家，你来帮帮一梅，教教她怎么把梦想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