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死尸不但毫无痛觉,还带着瘟疫,更有一些还会些蚀骨以罹术法,天上不敢令其近身,闪转腾挪避让,可有六魔在旁窥伺,怎会让天上如此轻易?终于令死尸如过江之鲫一般,将天上重重围住,而后一个接一个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或者死死抱住天上,或者以蚀骨以罹术法招呼天上——这些术法虽然只是第一术“幽冥骷髅”或者第二术“幽冥血光”,可数量巨大,令天上疲于应对。
天上受到众多死尸的制约,摆脱不能,又受到六魔围攻,无瑕还手,形势立刻不容乐观。
六使者见状,更是气势大盛,正此酣战之时,罹使者似乎有所发现,忙对众魔说了疑虑,其余五魔都道:“罹兄所见不差,快请古护法做主!”于是罹使者前去禀报:“古护法,他身上好像有股熟悉的气息。”
古辛问:“此话怎讲?”先前的古辛地位低下,自不识得旧物,罹使者悄悄解释一番。
古辛大喜:“此话当真?”
“不敢有假。”
“逼其分心,活捉献于尊上!”
罹使者得令,重新加入战场,六魔与死尸的重重围困夹攻之中,天上渐渐捉襟见肘,六魔乐开了怀,于是聪慧的噬使者有话要说:“罹使者,这里要不了许多,御兽门方才让吾等痛不欲生,不可不还!”蛊使者也怒道:“我们莫大痛苦,此仇不报,本使生不如死!”
罹使者抚刀称善:“早有此意!”于是只留下数百死尸,其他死尸都向东城外涌去。
天上这才明白天魔意图:“他们要将瘟疫遍传九牧!”一按额头,正要使出“分身奥法”,分出另一个自己去拦截死尸,可转念一想:“若我用分身去拦,届时分身有失,又会如原睦邑一样,被困不能走!”再想:“方才天魔有所商议,莫非另有所图?”转瞬明白:“他们定是发现了我体内的火之精,是要生擒我!”可虽然明白,如今危机,如何应对?
经过短暂思量,天上有所裁夺:“不能因小失大!”得天地奇珍相助,今日的他不同原睦邑时!天上不使“分身奥法”,而是唤出那身光彩夺目的异装,右臂一展而落,随之时间长河展开身前,就有西悬之日,尽洒余晖,穿过重重尘埃,落于时间长河,其中粼粼波光倒映而出,照在右袖,右袖口随之大亮,更现朱红!正是回天九术之六“长河落日”,以消耗整个九牧三刻的落日光辉和牺牲自己未来整整六个时辰的修为为代价,将修为境界短暂提升!可此术使出之际,整个九牧忽成夜晚,如此异象,让九牧多了不少传言。
借此“长河落日”,天上的日之力重回巅峰,于是右手高举,直指中天,就见一轮中天之日来在御兽垣上,此日辉煌,有赤华熠熠,让人不可逼视。随着天上右拳猛攥挥下,辉煌之日射下万丈光芒,万道霞光凌厉纵横。有如万道光辉之刃,将整个御兽垣尽数覆盖!正是日之力“烈日灼心”。
众魔虽有抵挡,全身仍被灼伤,重获新生不久的死尸,也都被光刃洞穿,煞血流出,纷纷倒地。这还不止,正义灼灼的光芒所至,一遇邪煞之血,便焚起烈焰,邪煞之血惧怕灼灼之光,因此妄图逃跑,这才使得死尸似乎也都在垂死挣扎。不几时,烈焰蔓延,房屋、尸体也都熊熊燃烧,整个御兽垣,眼看成为一座火海。
众魔大惊失色,顿失注意:“护法,如何是好?”
古辛见了“烈日灼心”功法,已知今日事不能成,可此话如何对众属下说的出口?!正在古辛懊恼不知所措之际,远处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天上大哥!”古辛顺着声音看去,来人是一个女子,可他的目光并非是在女子身上,而是女子身后的御兽门四位老师。捕捉到他们眼中的不解,古辛心中一动,喜道:“老四,有烦你亲去良穆都,将遇到天上的事告知殿下,其他人与我退守冰目原,安排子民到来之事。”又道:“且慢,六位兄弟,跟随我做!”说罢,朝着天上遥搭一躬,这才跃上飞龙,离城而去。
见天魔率先遁走,天上也不明白,可他无瑕思量更多,飞身落在逐光身后的奔菁上:“快点出城!”若雪忙使“苍驹过隙”,在时间之力与“苍驹过隙”帮助下,两匹骏马瞬间来到城外。
二人两马刚一出城,整个御兽垣烧成一片火海,从今后,九牧上再也没有御兽垣或者血池了。而那些已被蚀骨以罹的城民尸骸还在火海中挣扎,最终在挣扎中化为灰烬,看上去,似乎真是天上杀了他们,再加上下午忽然变为晚上的诡异景象,御兽垣一战,最终成了九牧误会天上的星星之火。
若雪望着火海里的扭曲身影,问:“你怎么杀了他们?”
天上解释道:“他们早已身亡,此时身中血煞术法,已成了天魔操纵的傀儡,而且他们携带瘟疫血蛊,若不如此,九牧不能太平。”
若雪道:“那你赶紧解释一下,他们……”说着指了指方才四只白鹤所在的地方,可那里哪里有御兽门老师的踪影。若雪顿时更为担忧:“这件事一定得解释的,别人可不会像我和师姑一样,对你百般信任。”
天上也知眼前这幕可能会被御兽门老师误会,可就如对待夕然当初的误会一样,天上对此毫不在意:“在这等我六个时辰,然后去育芳郡!”
若雪不及相问,忽然夕阳重现,再看天上,早已头颅低沉,那身异装退去,当时陷入沉睡!
若雪吓得不知所措,可一想:“天上大哥让我等他,那他一定就会出现!”
回说方才,方门主的牺牲才助御兽门四位老师和任平生脱离魔爪,五人含悲痛离开御兽垣,不久就遇到了梁执等众,梁执问:“老师们,怎不见方门主?”
五人沉默片刻,金石开道:“门主已追随先贤去了。”
众人闻听,半晌无言,梁悦泪下默道:“纵有那位前辈,也还是不能救回门主老师嘛?”说着说着,放声哭泣起来。
江璇问:“哪个前辈?”
“就是十年前带我去原睦邑的那个前辈。”
梁执道:“四位老师,梁悦说的是十年前在伊水边协助五位老师和我二哥对付天魔斥候的那人,当时还有冰雪门四位英才;那个前辈也是前不久、冰雪门人提起的那个送信的人。方才,前辈让我们去育芳郡等他,自己则赶去城中了。”
四位老师互看一眼,都不想那个与众不同的人孤身犯险:“你们先走!”说罢,又乘鹤返回御兽垣。岂料刚到城中,却看到城民在望外逃离,与此同时天色忽暗,那个身穿异装的人召下无数赤曜光灼之剑,将城民一一杀死,更将整个御兽垣焚为一片火海,而后,借着火光,更见众魔都对那人恭敬行了一礼,潇洒而去!
见到如此景象,众人想去追问,却早不见那人身影,心中更生疑虑。
毕竹盛有所思,打破沉默:“听说天魔煞术能够操控尸骸,我们看到的恐怕只是表象。”
张枫道:“不错,此人我们曾见且闻,应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江璇道:“可是死了的人怎会有痛苦?他们在挣扎,他们在挣扎!”
金石开道:“此事很有蹊跷,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可声张,先和弟子会合要紧。”四位老师重新跟上梁执他们。
此时,刘香正好在问:“你们也都没听说过这样的怪事吗?可夜晚怎么会忽然降临?还持续了三刻,这太不可思议了。”
梁执道:“师妹,自从天魔来后,不可思议的事发生的太多了。”说罢,问任平生:“任师弟,你父母他们怎么样?”
“三少爷,我让爹娘在城外的十里坡等我。”
“师弟的父母早就在那里了吧,你只是借故回去,对吧。”
任平生却要岔开话题:“三少爷,令堂呢?”
刘香道:“师弟,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怎么还问?”
梁悦道:“他是不想承认刚才说谎,所以岔开话题。”
江璇开了口:“平生,这里离十里坡不远,我们一起去接二老吧,到时,腾一辆马车,免得徒步而行。”
梁执问:“老师,天魔和那位前辈呢?”
“天魔已经退走,御兽垣成为一片火海,那位前辈不见踪影。”于是四位老师带着人群望十里坡而去。
方才那两个猪狗御兽的主人,一听说要去接任平生的父母,四位老师还毫不询问他人意愿如何,心中可是十万个不乐意。
怀抱猪御兽的公子哥道:“你看你看,四位老师赶得多急。”
狗御兽的公子哥道:“可不是嘛,好像是接他们爹娘似地,真是自掉身份。”
“我可走不动了,先歇歇再说。”
“万一天魔追来?”
“你没听江璇说天魔走了?你耳朵可是不如你那御兽啊。”
“噢噢噢噢,是啊是啊,本公子是被这群不争气的人给气坏了。这样的话,你我不妨先歇歇。”
“嘿嘿嘿嘿,当然了,要是跟着那四个老师,岂不要跟去育芳郡?育芳郡危在旦夕,危在旦夕啊。”
四位门主率一群人走了半个时辰,果见两个老人正在一处高坡上跂足翘首,在夜色中含泪远望。虽从年龄来说,任平生的父母还不该被称之为老人,可从相貌看来,这对穷苦人因为常年积劳,年龄的确显得大些。
二老见了儿子,战战巍巍走下坡来,携住儿子的手激动道:“孩子啊,爹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母亲说出这话,心情的忐忑才得以缓和。
可本有毒患在身的任父却先问:“老师们,你们可好?”
江璇道:“我们都好!”
任父却有追问:“可方门主在哪?”
“门主他……他……”
任父左看右看,独独寻不见方门主,他又不善于表达,起初见到儿子无事时大喜,转眼因为方门主仙游而成为大悲,大喜大悲之下,使得钦原的毒竟在此刻发作。只见他忽然青筋暴起,只坚持一会,就痛昏过去。
任平生连忙扶住:“爹,爹!”
四位老师想到门中传言,忙上前去看,略一诊脉,毕竹盛道:“令尊没有修为护身,又在中毒后仍旧操劳,钦原之毒早有提前发作的迹象。刚刚因为激动,毒性已经侵入脏腑!”
任平生又急又乱,又悔又恨:“四位老师可有办法?”他何曾没劝过父亲好好休养,可父亲长年累月的习惯使他哪里闲得下来,他学业在身,又不能常在左近,自然也怨他不得。可是,任平生不怨自己还去怨谁呢?是以悔恨交加。
金石开道:“几年前我曾去过极沐寒,那里仍然存在灵寒之气,想必那里或有灵药,能够压制、延缓毒性发作。”
任平生道:“可我若离去,爹娘谁来照顾?”
江璇道:“你大可放心前往,令尊令堂自有我等照顾,至于钦原的毒,我等也可想办法暂时稳住。”
“那能坚持多久?”
“大概两个月,如果那时还没找到灵药,你也必须回来。”
“如此多谢了。”说罢,任平生跪了下去,再对母亲道:“娘,孩儿远行一趟,您千万要保重!”母亲点了点头。
任平生转身要走,却被梁执唤住:“师弟,雪山寒冷非常,这只灰貂你先带着。”
“三少爷,灰貂是城主送给你的,我不敢接受。”
“只是暂时借你,我还有一只,况且我还会土之力,暂时失去一只御兽,影响不大。”
“那就多谢三少爷了。”
“从今后,叫我师兄就行。”说罢,梁执亲手解下一匹骏马:“白鹤恐怕不能轻借给你,你就乘马去吧。”
任平生点了点头,带着水火灰貂、土灵龟,坐上骏马,即刻前往北地雪山寻找灵药,其余一行人继续向育芳郡赶去,这二事容后再表。
先说附近,随后慢悠悠走来的猪狗御兽公子哥可是此刻就有疑虑:“什么情况?”原来是狗御兽“汪汪”朝暮色尘埃中叫唤起来。
“好像是几个脚步蹒跚的百姓?”
“看那衣衫破旧的样子,晦气晦气,快走快走!”可是不等两位公子哥催马走动,那几个脚步蹒跚的百姓忽然一个箭步窜到身后,吓得二人出了怪声。
等过一阵,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二人才敢睁眼再看,三个百姓已经倒在地上,再也不动。这几个百姓正是已中蚀骨以罹的御兽垣百姓,不久前天上使出“烈日灼心”时,他们已在城门边缘,虽然曾经倒下,可在垂死挣扎一番后,竟侥幸逃到此处。方才嗅到前面有活人的鲜血味道,死尸一下子狂劲发作,竟要扑来撕咬二人,得亏死尸早受重创,一个箭步耗尽了最后的蚀骨以罹术力,倒在地上。可他们身上,可不止蚀骨以罹术力,还有未被“烈日灼心”焚烧殆尽的血蛊瘟疫之毒残存体内。
“虚惊一场,还以为这些刁民要害我性命!”
“不对不对,你看他们!”却见这几人身上十分不同,竟然骨架裸露衣外。
“这是被天魔折磨的吗?”
“应该是,赶紧走,赶紧走,这里说不定还有天魔。”二人急忙催马径往永牧州,可只是这短短几息,他们就吸入了血蛊之毒,从此贻害十分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