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克？”莫恒率先开口。两个字，疑问语气。

    “凛冬？”咖啡回敬。两个字，反问语气。

    “继续打下去没有好处。”莫恒道。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嗯？”咖啡的回应从鼻子里冒出来，模棱两可，似说非说。

    “加入我，你们可以免遭进一步的损失。”莫恒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我考虑一下。”咖啡改用坚决的陈述句。

    “你要考虑多久？”莫恒问。

    “这取决于你们能让我们考虑多久。”咖啡说。

    “我没多少时间。”莫恒的咬字中透出冷气，“如果你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我不会再跟你废话。”

    仿佛是为了印证莫恒的话一般，他身后的百名玩家纷纷掏出武器，各种金属刺耳而响亮的摩擦声杀气腾腾。

    “你早就该意识到我在拖延时间。”咖啡露出笑容。珀克阵中没有钩戟长铩的交错声助威，但此起彼伏的弹性材料绷紧的声音所生出的气息也足以让友军为之一振。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也跟着张弓搭箭，这副阵势让凛冬阵中的不少玩家缩了缩脖子。

    “不自量力！”莫恒冷笑着抽出了他的两把大剑。

    咖啡对此不再做回应，他拿出了他的弓，拉出一箭，瞄准莫恒的头，射了出去。

    莫恒挥剑弹开这根箭的同时，身体亦如离弦之箭一般，一马当先冲向敌阵，将珀克的箭雨甩在了身后。后面凛冬的战士们或用武器或用牌子拦截对方的远程攻击，没有人因此倒下，一个个地跟在莫恒身后杀向对面。

    珀克这边的阵型则是迅速收缩，依靠城墙排成一个半圆形，由尖刀、天云等在最外围，不擅近战的在内，同时弓箭不停。密集的箭矢虽然没有给凛冬造成明显的伤亡，却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们的攻击节奏，造成了他们前后的轻微脱节。

    莫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珀克发起了冲击，首当其冲的便是最靠前的尖刀。尖刀利用战斗牌子压住了莫恒的突刺。莫恒两剑斩在牌子上，迅速换手斧，一劈却劈了个空，尖刀已经撤下牌子并刺出一剑，莫恒用左手的剑一提，迫使尖刀的攻击偏离的原本路径。

    与此同时，尖刀右侧的天云已经接敌，挥起劈刀来了个大回旋，莫恒的位置则刚好也在其笼罩范围内。莫恒刚提起的剑立刻架在身侧，接了这沉重的一刀，身体向右边滑去。尖刀左边的茶见状一个拔刀迎上，火光擦着莫恒的头盔，最终却错失了目标，茶还想进一步阻止敌人，另一边凛冬大军已至，他不得不转而承担抗压的任务。

    莫恒的突击让珀克的阵型大乱，已收缩的阵型又被迫散开，但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两剑齐出分袭异侧，逼退两名惊慌失措的玩家，暴露出还没来得及撤到后面的咖啡。咖啡再次向他射出一箭，却完全无法阻止他的前进——或许谁也无法阻止他了……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沉默挺身而出，拦在了咖啡身前，一镐子挡住了刺向咖啡的大剑。莫恒意欲绕开沉默继续向咖啡发难，刚向右迈出一步就被一拳砸得退了回去。

    偷袭失败的莫恒与沉默拉开架势，交手数轮，竟然不分上下。沉默仅凭一把不起眼的镐子，居然也能和用大剑的莫恒打得有来有回。

    沉默抡起镐子攻向对方下盘，莫恒则以一记飞踢作为回应。沉默抬起左手一架，身体略一摇晃后，一脚后撑稳住，接着将镐子垂直挥下，与莫恒的剑重重相碰。

    莫恒右手举剑招架的同时左手挥剑向前，却又被对方横扫的镐子偏转。横扫之后是一个强而有力的肘击砸在莫恒胸口，莫恒不得不再次后退数步。

    “不赖！”他抬手抹了抹脸颊上滴下来的汗珠，冷笑道。

    沉默面色严峻，一言不发，显然他也并不轻松。

    到这里，莫恒的斩首行动可以说已经失败，在沉默的阻拦之下，咖啡已经成功地撤到了更后面的位置。

    珀克这单一局部的胜利丝毫影响不到他们整体的颓势，尖刀、天云等且战且退，原本负责压阵的沉默已经被顶在了最前方。他们收缩阵型以减小受敌面积的战术，虽然有效，但无法从根本上弥补玩家实力的差距。

    数名凛冬玩家从莫恒沉默两边飞奔而过，没有人打扰他们两个，双方的玩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单挑的空间。

    稍作休整之后，莫恒再次主动发起了进攻，两剑置于同侧，平行向前斩出，沉默的选择则是向后闪避，待剑刃掠过自己正前方时，镐子自下而上将莫恒的左手剑弹开。莫恒左脚向后撤步的同时，右手持剑迅速回攻，拦住了对方直直捅过来的镐头。

    沉默在看到对方剑斩回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反映，右脚主动后撤将对方这一击的力道完全卸去，同时早有准备的左手一拳砸在对方脸上，接着镐子再度刺了回去。这一击莫恒终究没能躲过，几步踉跄之后，愤怒几乎要把他的眼睛烧干了。

    他自从游戏开始以来还从来没在战斗中吃过这样的亏。以强劲的战斗实力自居的他当着众多手下的面被打得如此狼狈，实在是有损颜面，如果现在不能重振旗鼓扭转局势的话，恐怕之后他的威信就再也拉不起来了。

    “你！”他咬牙切齿低吼着，再一次发起了攻击，一剑直刺过来。

    面对如此不加掩饰的攻击沉默自然是轻松躲过，不仅如此，他已经看到了对方隐藏在身后的左手有动作，迅速挥起镐子意图招架。但是镐子到达了既定的位置，却错失了招架的机会，因为对方左手拿着的大剑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短一截的匕首，直接避过了他的拦截刺向他的前胸。

    哧！刀刃见红的声音，莫恒左手握着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沉默的胸膛，不过这毕竟是游戏，刺中一些特殊部位最多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害加成，直接致命仅存在于理论之中，事实上这一击根本没造成多少伤害。但是莫恒的攻击却实实在在地得手了，他趁着沉默还处于受击的僵直状态，飞起一脚便将他踹出几格远。

    满意地看着对手被自己踹飞后摔倒在地，莫恒正待追击，但近在咫尺的一声巨响却硬生生地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轰！！！”

    他带着疑惑回过头去。

    原本排列整齐严密的方阵不知为何多出了一块空地，空地上仅有一名举着牌子的玩家面色惨白呆立中央，周围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洒满了各种各样的掉落物，空地周围的玩家也躺倒无数。

    那名尚还站立的玩家此时已经被恐惧钉在了原地。原本他只是一边举着战斗牌子抵挡对方的箭雨一边向前推进，却在行进途中瞥到了一个异常的物体伴着众多箭矢一并飞来，他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左手已经察觉到了沉重物体撞击牌面的感觉。紧接着，近在咫尺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要把他的心脏吓出来，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战友已经全部因这爆炸淘汰出局。

    珀克阵中一片欢腾，在侦查阶段就开始独自行动的弗雷德终于赶到，他手中拿着珀克最强悍的武器攻城炮，身边跟着援军，援军手里拿着的东西在前一刻刚把敌人的阵型炸了个缺口。得到了支援的珀克玩家振作精神，发起了反扑，迅速就解决了两个靠前的凛冬玩家。

    “这是……？”

    莫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一根大头鱼状的棒状物从他头顶飞过，经验让他迅速地将这个飞在空中的异物与刚才的巨响联系在了一起，脸色登时一变。“快举盾！”他立刻重拾了指挥权。

    又是一场爆炸。待硝烟散去，露出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得益于莫恒的提醒，凛冬居然没有因为这第二次爆炸而减员。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吓得不轻，面对此时已经气势高昂的珀克玩家，许多人已经心生退意，不少人的目光转向莫恒，似乎就等着他下命令了。

    莫恒环顾四周，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目光中的含义？只是他率领着大军汹汹杀来，最后却要铩羽而归，实在是心有不甘。尚在踌躇之时，一根箭矢擦着耳朵飞过，前线的凛冬玩家已经败退，他正暴露在敌人的远程火力之下，若选择硬上，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损失。

    “撤！”

    最后看了一眼珀克的城墙，他下达了最终的指令。凛冬的方阵开始撤退。

    看着敌人渐行渐远，珀克玩家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尽管这一战他们蒙受了不少的损失，但面对如此强劲的敌人，获胜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而他们做到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希望我没来晚。”弗雷德挤过人群，来到咖啡身边。

    “当然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咖啡微笑道，“不过……闲话少说，我可不想怠慢了客人，”说着，转向了和弗雷德一同前来的威尼西亚一行人，“谢谢你们能为我们提供支援。smith_coffee，请叫我咖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