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尘埃落定
作者:放羊小星星   诸天万界之大拯救最新章节     
    天子,口含天宪,一言而为天下法!
    即便官家现在年纪尚幼,遵照先帝的遗诏,军国大事暂时由太后处置。
    但官家仍是大宋的天子,官家说的话,所有人都得认真对待。
    另外,祖士衡这个人选也很有意思。
    吕夷简现在的差遣是权知开封府,对照后世,大概相当于首都的一把手(书记),更进一步,出将入相,只是等闲。
    而祖士衡呢?
    他现在的本官(寄禄官)是礼部郎中,按照宋制,礼部郎中是文臣的迁转官阶,为后行郎中,品阶从五品上。
    (六部中,礼部、工部为后行,刑部、户部为中行,兵部、吏部为前行,官员升迁依次由后行到中行,再到前行)
    虽然祖士衡现在的本官暂时不满足条件,但国朝本官和差遣分离,一方面是沿袭前朝制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超资提拔。
    本官品阶稍微低一点,基本不影响差遣的任命。
    这叫灵活提拔!
    因此,论资历,祖士衡是勉强达到三司使选任标准的。
    最让吕夷简惊叹的是,祖士衡被提名了,丁谓便无法像之前那样,极力推荐他了。
    毕竟,祖士衡是丁谓的人。
    三司使对于吕夷简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即便没有三司使的履历,也不影响他的升迁速度。
    但对于祖士衡,却不一样。
    翰林学士有很多个,在学士院内部,论资历,祖士衡比不上翰林学士承旨李维,也比不上翰林学士刘筠、晏殊等人。
    甚至,祖士衡连李谘也比不过。
    如果丁谓阻止祖士衡的话,他这就是变向的打压跟随者。
    今天殿内大臣那么多,肯定无法完全保密,一旦消息泄露,祖士衡会怎么想?
    其他跟随者会怎么想?
    人心一旦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官家一提出祖士衡,丁谓那边就无法继续强推吕夷简了。
    固然,丁谓推荐吕夷简是没安好心。
    可凡事都有利害,利害可大可小,现在这种情况下,强推吕夷简的收益远比之前要地。
    只要丁谓不傻,他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吕夷简所料,丁谓主动的闭上了嘴巴。
    台下。
    吕夷简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官家,他的眼神里蕴藏着几分感激。
    虽然不知道官家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官家确实给他解了围。
    三司使这个烫手山芋,他可真不想接。
    眼见丁谓没了声音,丁谓一党的人也跟着偃旗息鼓了。
    一时间,承明殿忽然安静了下来。
    台上,刘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一旁的官家,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六哥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帝王的基本要求,六哥能做到,对于帝国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但对她本人来说,却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日后,我该如何自处?’
    继续强压官家?
    以六哥现在的表现来看,六哥日后肯定是一位合格的皇帝。
    六哥今年才十三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哥起码还能在位数十年。
    而自己呢?
    今年已然五十有余,自己已经老了。
    熬,肯定是熬不过官家的。
    如果自己继续强压,待到六哥日后亲政,刘氏宗族该如何自处?
    六哥并非自己的亲子,关于这件事,刘娥从来没想过能瞒住六哥一辈子。
    人走茶凉,一旦自己死了,这个消息肯定瞒不住六哥。
    没了亲生母子的关系,自己又强压着六哥,彼时,谁也不知道官家会怎么做。
    尽管未来之事不可知,但历史上却有参考。
    昔日吕氏权倾一时,待吕后死后,吕氏一族落得了什么下场?
    一念及此,刘娥就感到不寒而栗。
    另一边,王曾正在暗自思索,官家为何要提议祖士衡为三司使?
    难道官家和祖士衡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祖士衡的信息从王曾的脑海中划过,沉吟许久,王曾也没找到其中的联系。
    祖士衡的父亲虽然也曾仕官,但他父亲的职位并不高,家世也不够显赫。
    并且,他父亲死的也早。
    祖士衡能够发迹,一小半是靠他本人的才华,大半靠的是李宗锷的提携。
    就在王曾复盘官家的言论时,空气中忽然想起了刘娥的声音。
    “官家提议的人选,颇为不错,诸卿觉得如何?”
    想了一阵,刘娥觉得需要改变一下对待官家的态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强压了。
    适当的放给官家一点权力,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军政大权,仍然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场的大臣们,哪一个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
    所以,除了少部分人,绝大多数人都听懂了太后的弦外之音。
    显然,太后没有反对官家提议的人选。
    某些时刻,不反对已经足够表露出许多东西。
    少顷,王曾微微一礼,开口道。
    “昔日,祖学士为度支判官,深谙会计之道,吏不能欺,为谏官时,遇事敢言,有犯无隐,得铮臣之体。”
    “臣,窃以为,祖学士应为上上之选。”
    台上,李杰听到王曾的发言,心里不由莞尔一笑。
    也是难为王曾了,短时间内想出了这么一套说辞。
    这套说辞,乍一看是在夸祖士衡。
    可若是深究的话,好像又什么都没夸。
    夸了,也没夸。
    废话文学,不外如是。
    “臣亦以为祖学士可为三司使。”
    思虑良久,丁谓也跟着赞同了官家的提议。
    祖士衡好歹是他的人,能够坐到三司使的位置,也不比吕夷简坐上去差。
    待茶法更易时,只要稍微偏移几分,他还不信了,北方士人会不上当?
    倘若北方士人真的能忍住,丁谓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拿下更多的话语权。
    眼看王曾和丁谓相继附和了官家的提议,其他人心中纵使有些许不满,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露出来。
    于是,没过多久,接任三司使一事便尘埃落定了。
    ……
    ……
    ……
    傍晚。
    下职归家的祖士衡惊愕的发现,自家宅院门口竟然停了好几辆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
    他虽是翰林学士,清贵不已,但他又不是第一天任翰林了,以前家门口可没停过这么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