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芬布尔之冬”已经被解除,气候有所好转,然而约顿海姆地区西边比邻约顿大冰川,北边紧挨着终年积雪的尼福尔海姆,受到极地寒流影响,入冬很早,九、十月间天气就已经明显转冷,夜间室内必须生起炉火取暖,否则就算盖上一床厚棉被,半夜也得被冻醒。
克林顿将军麾下的士兵,大多数是来自斐真本土的年轻人,习惯了故乡湿润温暖的气候,对约顿海姆殖民地寒冷干燥的深秋节气很不适应,被流行感冒放倒的官兵,甚至还要多过战斗减员。
当时间来到10月初,城内出现了新的问题。
由于海陆交通线都被切断,守军的物资补给严重短缺,三餐填饱肚子已经成了不切实际的奢望,就连取暖烧饭的木材都成了令军需官头痛的难题。
大陆军驻扎在城外,周边尽是丛林,松树、桦树、枫树、紫杉树,要多少有多少,伐木建造营房或者生火取暖都不成问题。
城里的情况则大不相同,两万多驻军困守新阿瓦隆,每天烧饭和取暖都要消耗大量木材,更何况城里还有八万多名居民。
城里的树早就砍光了,实在没办法,当兵的就强行拆掉居民住房,把门板桌椅之类的家具统统收缴过来,劈柴烧火。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不光士兵怨声载道,厌战情绪空前强烈,城里的居民更是满腹怨言,军民冲突乃至聚众暴动层出不穷。
短缺的不光是木材,还有食品。
两万驻军吃喝拉撒,城里的物资根本供应不了,只能强行征用居民口粮,搞得家家户户揭不开锅,市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商品可以出售,地下黑市也是物价飞涨,死老鼠竟然卖出上等牛排的价格,就这还供不应求,贫民窟里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穷人活活饿死。
亨利克林顿将军坐困愁城,每天唯一的指望就是给母国发求救信,央求诺斯首相和海军兄弟拉他一把,赶紧派遣舰队前来解围。
堂堂的“日不落帝国”,天下无敌的斐真舰队呢?x他娘的怎么还不来呀?
王师再不来救命,仗也不用打了,兄弟们都得被活活饿死!
克林顿将军望眼欲穿,一直等到10月中旬,港口灯塔还是望不见斐真舰队的帆影,海面上尽是耀武扬威的远东军舰,着实令人沮丧。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克林顿将军苦苦等待救援的关头,城里又发生了雪上加霜的灾祸。
死老鼠这东西,真的吃不得。
从10月11号开始,城里突然爆发鼠疫,疫情从贫民窟迅速向港区乃至军营蔓延。
鼠疫还没控制住,城里紧接着又爆发了烈性天花。
在这年月,天花疫苗还属于新鲜事物。在新大陆,只有原住民和大陆军大批接种了天花疫苗。
事实上,就连在大陆军内部,对疫苗的质疑声也不在少数,认为接种天花疫苗反而会使健康的人感染病毒,还有人绘声绘色的编造谣言,说什么天花疫苗是一个阴谋,接种后就会被洗脑,受到精神控制云云……
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谬论,在军队里大行其道。要不是乔治瓦萨亲自当众接种天花疫苗,为下属做出了表率,并且要求全体官兵强制接种,这项政策根本推行不下去。
新大陆乃至整个瓦雷斯世界产能最大的天花疫苗制药厂,隶属于“生命基金会”,而在战争时期,“生命基金会”实际上是一个专门为大陆军服务的防疫机构。
而在新阿瓦隆,即便当地驻军和民众乐意接种疫苗,也根本没有足够的疫苗可打,被困在天花肆虐的孤城中,只能绝望的等死。
新阿瓦隆爆发天花的消息传扬出去,大陆军首席驻军牧师瑞贝卡卡斯蒂斯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亲自执笔写了一份报告,请求司令部授权生命基金会,尽快抽调一批疫苗,组织医护队,以“避免人道主义危机”的名义与克林顿将军协商,允许医护队进城提供防疫急救。
这份报告在司令部引起了一些争议,但是绝大多数将领支持瑞贝卡的倡议,最后由总司令的副官霍尔顿上校执笔,给亨利克林顿将军写了一封公开信,并将原稿交付广播站,对城内军民公开宣读。
克林顿将军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大陆军发动的一次心理攻势,占据道德制高点瓦解守军士气,你还不能不领这个情,不然全城驻军当场就得哗变!
克林顿将军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给瓦萨总司令回信,感谢他基于高贵的骑士精神提供的防疫援助。
第二天一早,一艘飘扬“生命基金会”红十字旗帜的飞艇出现在新阿瓦隆上空,与地面驻军沟通过后,徐徐降落在城市中央临时充当停机坪的广场上。
瑞贝卡和康蒂穿着雪白的军医制服,面戴鸟嘴状防疫面具,带领一群同样装扮的牧师和德鲁伊匆匆下了飞艇,各自提着一只手提箱,箱子里装的是冰镇的天花疫苗。
这支医护队在城里驻留了一个星期,直到4000支天花疫苗全部注射完毕,才登上飞艇,在克林顿将军及其幕僚心情复杂的送别下,飞离新阿瓦隆。
回到司令部的当天下午,瑞贝卡和康蒂就拿着一封密信,呈交瓦萨将军。
这是城里名流士绅们联署的一封请愿书,请求总司令阁下慈悲为怀,和平解放新阿瓦隆。
士绅们在信中说,他们已经与克林顿将军谈妥条件,只要大陆军放斐真人一条生路,允许克林顿将军率领下属和城里的铁杆保王党人乘船撤离,那么克林顿将军也将做出承诺,撤退途中绝不会骚扰平民。
乔治瓦萨召集将领们开会讨论此事,歌罗法、维格拉夫和海伦娜都认为应该接受克林顿将军提出的妥协方案,尽快结束围城之战,否则拖到斐真海军舰队赶来支援,事情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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