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能驯服黑将军,那今后还请你好好照看他,或许,他也能帮上你不少忙。”
“”
“若是可以,还请你将我脸上的虬髯剃去,婉儿她不喜欢。”
“”
也不知为何,姜逸尘似是忘却了先前的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竟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怒霹雳临终之际的请求。
“多谢。”怒霹雳终于松开了手,而姜逸尘也终于得以落地。
轰隆一声,怒霹雳倒地的声音听来却有些沉重。
姜逸尘践行所诺,将怒霹雳的脸上理得干净,又费了些力气,令之入土为安。
“倒也是个可怜人,有凤栖梧,死在这栖梧岭于他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一直静默无言的冷魅终于出声,二人处在这儿许久,竟还只是姜逸尘第二次听到她说话。
“冷姑娘何出此言?”姜逸尘并不知晓冷魅为何会追着怒霹雳不放,而她有这番感慨,想必已然摸透了怒霹雳的底细。
姜逸尘可没忘了怒霹雳说过的话,站在他身边的可是魔宫第一女杀手,杀手,在收集情报方面,总是不会差的。
“良禽择木而栖,昔年的武榜眼带着一片赤诚为朝廷效力,却落得个家破人亡,遁走他乡,行尸走肉的下场,最终还不如投到邪门魔教中的这半年活得逍遥快哉。”冷魅的话语简明扼要,姜逸尘听来倒也能了解个大概,心下不免也为这怒霹雳叹惋。
在姜逸尘将那双斧立于土坟上后,“黑将军”缓步来到了他的身侧,低下了头,伸长了脖子,轻贴着坟面,低声哀鸣,似在与怒霹雳做最后的告别。
片刻之后,黑将军将它的头颅贴向了姜逸尘的胸口,轻轻剐蹭。
姜逸尘手扶着黑将军的脖颈,竟是瞧见这马儿瞪圆的眼中噙着泪水。
这黑将军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劲头猛,看来并非中州品种。
冷魅道:“这是匹外域良驹,很有灵性,看来是顺从了原主人的意思,当然,也是认可了你。”
姜逸尘道:“今日之事,多谢冷姑娘出手相救了。”
冷魅回:“毋须在意,今日之缘,明朝逝水,此间事了,这儿也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折回,省得招惹麻烦。”
“冷姑娘说的是。”
冷魅的语气生硬漠然,不善言辞的姜逸尘终是遇着了块寒铁,于是二人便一声不吭地折返离开栖梧岭。
“就此告辞。”方才来到栖梧山东面的岔道上,冷魅便出言道。
“告辞。”姜逸尘的话未出口,冷魅已然远去,那方向正是东方。
姜逸尘这才想起他与茶铺魏老对话时,冷魅应也在一旁,她深知他要往西而行,因而,一到此处便与自己分道扬镳,倒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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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骑,孤身上路。
黑将军的到来,不由让姜逸尘想起了出岛后一路与他风雨同舟的老伙伴小棕马,然,那日和红叶回到孤鹰岭却不见半点蛛丝马迹后,他心里便有了底,小棕马虽被他所救,躲过落石箭雨,可终究难逃兜率帮荼毒,想必已作为天赐蛛的饵料不存于世了。
一念至此,姜逸尘心中一阵黯然,奔跑中的黑将军似能感知主人的心意也放缓了脚步,引昂后甩,轻轻鸣啼,似在安慰。
姜逸尘伸手抚着黑将军的头,报之以李,一人一马各自失了原先的伙伴,以此相互慰藉。
夕阳斜洒,这大半日的夏意总算退去,换之而来的是凄凉的秋。
姜逸尘和黑将军已绕行了大半个栖梧岭,此去不远,便能到得那栖雁湖了。
前方大道之上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三道黑影阻住去路,姜逸尘勒马回看,方才行过之处竟也有两道黑影伫立。
莫非是自己老眼昏花,刚才竟没有瞧见身后那两人?
可是自己并不老,眼神也不会太差,莫非是这五人专程在这儿侯着自己的?
看来应是如此。
姜逸尘不动,五道黑影却动了,他们确实是五个专程侯在这等他的人,穿着黑衣蒙面服的黑衣人。
这身打扮姜逸尘并不陌生,夜探婆娑殿和枯藤洞时,他同鸡蛋和红叶裹上的夜行衣也于此相似,再往前便是与红叶相救水如镜,并一路杀回江临镇时所遇所杀的黑衣人了。
果不其然,前方一人,竟主动摘下了蒙面黑巾,这人姜逸尘也丝毫不陌生。
上次唯一脱身而走的黑衣人,尹厉!
“被魔宫逐出后,你似乎有点摸不清东南西北了。”姜逸尘冲着嘴角拧出一丝玩味的尹厉说道。
尹厉的面庞立时阴云密布,显然姜逸尘戳中了他的痛处。
“你的运气不错,每回都能躲在女人的裙下避难,怡春院时如此,密林处时如此,栖梧岭中亦是如此,这回看你还往哪钻?”尹厉反击道。
“看来这回你倒是挺有耐心的,生怕被你原先的同门认出来呀。”姜逸尘道。
“哼,废话少说,今日取你狗命!”姜逸尘的话语如同盐巴般,一把一把地撒在尹厉的伤口上,尹厉不想在这少年面前失了沉稳之态却也被激怒了!
“欸!尹公子,姬大人说的可是要活捉,你说弄个死尸回去,咱大家伙可不好交待。”尹厉身后一体型较为魁梧的黑衣人出言提醒道。
“是啊,要是把这小子弄死了,怎么和姬大人交待。”当即又有人附和。
“生擒不得,失手误杀便是交待。”尹厉冷声道。
“这”
“这可不太好啊。”
“诸位放心,事成后,少不得有大家的好处。”尹厉又道。
“如此,也罢,我们相信尹公子言出必行。”
“是啊,是啊,我们相信尹公子。”
便在姜逸尘面前,心怀鬼胎的五人似已达成了一致。
“我要求不多,仅要这小子身上的《天殇折梅手》供我研习几日便可。”魁梧男子最后出言道。
“行!”尹厉已然不耐烦。
姜逸尘闻言却是心中一颤,“天殇折梅手!到底在怡春院中时还是被瞧出来了么,这尹厉竟也晓得这掌法,他究竟告诉了多少人?”
见姜逸尘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惊惶,尹厉终于逮着了机会,得以恣意张狂地嘲笑。
“哈哈哈!终于怕了么?适才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哪去了?哈哈哈!”
“或许你现在的武功已有见长,但那时的你在我眼中不过是只蝼蚁,我能将你任意揉捏。若你没有那一手绝技,我也不会因一时大意便被你给反制住,事后经我一番回想,这招便是天殇折梅手中的‘李代桃僵’吧。”
“没想到你对兵法这么有研究,但你所说为何我并听不懂。”姜逸尘想糊弄过去。
“呵呵,事已至此,你才想起要掩饰,已然太晚,想必在雅阁中便已有高人瞧出端倪来,你别看那龙多多表面随和,但动起杀念来,那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魔主,此人更是个武痴,对武学的狂热痴迷可非你能想象的,若是你落到他手中应也不会好过。”
“再说他边上的副手,走狗展天,此人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我想他若是知晓你使的是已在江湖绝迹多年的绝学,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想方设法把你揪出来,倘若是他的心腹爪牙先寻着你,到时你亦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用讶异,我为何会与你吐露这么多,既然我摘下了面巾与你相见,便不会令你活着离开,相比那二人,你先碰上我,可幸运许多了,至少,我能留你一条全尸!”
姜逸尘的眉头皱得越深,神色越是不自然,尹厉便越兴奋,学会天殇折梅手,那他何必屈身于这小小的四海帮派中,更不会任由兜率帮差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