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读书的地方?”孟皇后闻言,迟疑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道,“师兄的意思是……重设弘文殿?再以读书的名义把二郎和三郎迁往皇子所居住?”
建元帝望着她温和一笑。
“谢谢师兄!”孟皇后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
看到周祉和周祥一天天的大起来,她也不想让这两位皇子,长于内宫妇人之手。
只是她一直没想好怎么说,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处理不好,夫妻便会生怨怼,却未料,师兄早就有了打算。
“既然这样,那就让政事堂赶紧的拟个章程出来吧。”说罢,皇后弯着好看的柳眉,瞟了一眼正在广榻上玩得兴高采烈的周九如,又问道,“那伴读呢,孩子们的伴读要如何选?”
建元帝道:“礼部尚书杜缜的孙子,杜子丰已年满六岁,兴宁侯兰东林的长孙,兰恒刚好八岁,他俩又各自是二郎和三郎的表兄弟,进宫陪读最合适不过。”
孟皇后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点了点头,选吴妃的外甥和兰妃的侄儿进宫当伴读,这对吴妃和兰妃来说,也是一种安抚。
“至于天寿……”建元帝拧眉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交由皇后挑选,“你就辛苦些,把京里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包括孟卢两家的那些表姐妹,全都招进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从中挑选几个性情温顺的,嘴巴严紧的给天寿当伴读,也让这宫里添几分热闹。”
热闹?
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父母拉家常的周九如,神情极为诧异。她觉得父皇好像有些小题大做,挑个伴读,至于把京中的小姑娘都招进宫里住上一段时日吗?内宫又不是外面的菜市场,可以人来人往。
让宫里添几分热闹?她撇嘴,嘴巴严紧的人就意味着不爱说话,不肯多说话,那还怎么热闹?再说,父皇什么时候爱热闹了。
难道是……她放下手里的九连环,突然跳了起来,太子被她吓了一跳。
每年都有官员催促父皇选秀,父皇是想充实后宫?可看母后的神情又不像。
她敢肯定,父皇话中有话,绝不单单是选伴读,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突然有种心跳慢了一拍,脑子不知慢了几拍的八卦感觉。
她将视线转向太子,眼睛像是会说话:阿兄,父皇什么意思,你快告诉我!
太子自小聪慧,又遗传了建元帝过目不忘的本事,周九如听不懂的话,没准,他早已明了在心。
见妹妹这副傻样,清冷孤高的太子满脸的不耐烦,睨着她道:“你不明白,怎么不过去问父皇?你可是父皇母后的心肝宝贝,只要你开口,他们还有什么不说的?”
妹妹年龄小不明白,他心里可清楚的很,明年他就满十八了,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这太子妃也该相看了。
“我是阿父阿娘的宝,太子殿下,难道就是那传说中……风雨里摇曳的狗尾巴草?”
说罢,周九如在榻上跳了两下,又促狭地吸了吸鼻子,冲着建元帝和孟皇后喊道:“父皇母后,好酸啊,怎么这大殿里会有一股子醋酸味。”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对周九如一贯是骄纵着养,要什么给什么,怕把她管的太严,拘了性情,将来失了天家嫡长公主的威仪!
对于太子,那就完全不同了。在日常的治国理政中,因其是储君,建元帝有时甚至严厉的不近人情。
太子也明白建元帝对自己的期许。
正因为明白,他才觉得有些话暂时不能明说。
妹妹敏感多思,很是依赖他这个兄长,对于备位东宫的太子妃人选,她恐怕比自己更为上心。
何况自己修练的功法比较特殊,必须臻入宗师,方可亲近女色。
妹妹脑子不好使,又喜美色,不管男女只要长得好看,她就会心软。要是一个不小心帮了倒忙,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兄妹俩的眉眼官司,建元帝自是懒得理会,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让他们兄妹俩听见,便拥着皇后去了偏殿的书房。
以周九如的感知能力,整个坤宁宫的动静,她若想知道,谁也瞒不了她。
好在她这人,因比别人多了一世记忆,故而非常注重个人隐私。不是性命攸关,她是不会动用灵力去窥探别人的。
她把面前堆着的锻炼手指灵活性的小物件,都收捡了起来,往榻上一歪,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
酉末,司膳领着宫人摆了桌,除了周九如爱吃的素菜,也有建元帝和太子喜欢吃的酱牛肉、红烧狮子头、八宝野鸭,孟皇后爱吃的养元汤,满满当当的一桌面,看着就诱人。
周九如味觉不敏,只好跟着大家的节奏,吃了一小碗米饭。
晚膳后,一家人在花园里散步,太子见父皇温润的目光一直粘在母后身上,便对周九如使了个眼色,兄妹俩提前问安告退。
回到太初宫,又是一番洗漱,五月的夜晚,凉爽宜人。
躺在床上,周九如被千碧和千柔仔细地按摩了一通,瞬时通身舒泰,整个人懒洋洋的。
待她们走后,夜深人静时,周九如往寝殿的虚空之处,小声地喊了句:“天真,天行,你们在吗?”
挂着纱幔的圆柱后面有道黑影走了出来:“公主,只有我一人在,天行追查刺客去了。”
“木森不是在查吗?”周九如问道。
“天行的追踪术比较厉害。”天真的话简洁明了。
“唉。”周九如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到用时方恨少。”
“公主,你有什么事,差我去办吧。宫里角角落落都有暗影,又有大长老坐镇,我离开些时日也是无妨的。”
“不需要太长时间,这事儿还非你不可,”周九如向她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天真走了过来,周九如抬起右手放在嘴边,卷成喇叭状对她悄然说了几句,她听罢,身影一闪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