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刻水寒的内心还是很慌的,毕竟在这种坟头遍地的环境之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异动,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慌。
那异动,似乎是某人在坟间行走,可是整个刘家庄都罕见人迹,在这坟冢之地,又是夜晚,哪儿来的人呢,就算真的有人,又怎么会不打火把呢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鬼了,又联想到那些被刨开的坟墓,一阵寒意瞬间便袭上水寒的心头,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刨坟
娘的,还真是见鬼了,坟冢异响,不会是要起尸了吧。
老天爷啊,我活这么大,一向光明磊落,没干啥亏心事儿,你可别和我开玩笑。
水寒正在一个劲儿地自我脑补,却听到前方一个声音传来:
“尔等是什么人,来我们刘家庄坟冢有何事”
这声音官腔十足,煞有介事。
听到这话,水寒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人,虚惊一场,还好还好。
四喜公公上前道:
“我乃蓟城王宫大内总管,今日携宫廷贵客来此处办些私事,你们这庄子谁管事,速速前来接见!”
四喜公公有些生气,之前来这刘家庄提出要地保互送,不想这地保一再推诿,四喜公公虽然身份尊贵,但出门在外,又没有王命,实在是不好随意发作,只好亲自驾起马车来到了这刘家庄,刚至之时,还以为此处闹鬼,故而地保百般拒绝,如今竟是有人在此,想来那地保也是在故弄玄虚。
回京之后,定然要参他一本!
黑暗中,一人探出脑袋,逐渐朝水寒等人走近,火光映照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那人蓬头垢面,头发也很凌乱,手脚都沾着泥巴,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摔了个狗吃屎。
那人看着脏乱,精神头倒是很高,他随手将泥污擦在衣襟上,对着四喜公公道:
“你说你是大内总管,有何凭证”
四喜公公满脸厌恶,解开腰间令牌,放到那人的面前,那人伸手想去拿,四喜公公手一缩。
“拿开你的脏手,就这么看得了!”
那人也不坚持,凑近仔细看那令牌,只看了几眼,立刻便退回去,郑重作揖道:
“安平县县令狄青天,拜见总管公公!”
“你这邋遢样子,竟是县令”
四喜公公继续满脸厌恶。
“嘿嘿,公公有所不知,刚刚见你们过来,慌忙把火把熄灭,不想一不小心脚滑,摔了一跤,公公莫怪,莫怪。”
县令狄青天满脸俏皮,对着四喜公公点头哈腰,说着把身子转向水寒他们,继续点头哈腰,
“贵人们也莫怪,莫怪。”
“这大晚上的,狄县令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公公有所不知,这刘家庄虽是三王爷的私产,但律法上还是归我安平县管辖,这庄子出了事儿,最终还是得落到我的头上。”
“这刘家庄出什么事了”
水寒好奇问。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刘家庄里隔三差五就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后过段时间又会重新回来,问他们为何消失,他们也不说,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庄子里的人都很担心,就来咱们安平县衙报官,我狄青天身为一方父母官,把咱们安平县治理得也是县如其名,向来邻里和睦,平安喜乐,我怎么能让这种怪事扰民”
“说重点。”
四喜公公显然有些不耐烦。
“公公莫急,莫急,我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来到此处,明察暗访,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我发现这刘家庄之中的坟冢,有一部分都被人刨了。”
......
“这种事我们刚来到这儿就发现了好吗,你居然还要明察暗访,还终于,难道是你是瞎子吗”
水寒忍无可忍,这什么安平县县令,是来搞笑的吗
“贵人莫急,莫急,我对这些被刨的坟进行了调查,发现被刨开的都是一些近几个月内新添的坟,而那些成年老坟,都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
只动新坟,不动老坟,这是什么癖好,水寒百思不得其解,有问,
“那那些被刨坟中的尸身……”
这个问题,狄青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水寒等人引到一处被刨开的坟前,水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好奇心已是完全压制了他内心的恐惧,借着火把的光,他凑近去看。
一看之下,头皮发麻。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几乎就要吐了出来,他把头背过去,手扶着巨子,一阵干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下落。
看到水寒的反应,剩余三人都忍不住上前查看,一看之下,均是面色狰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仲少,孝天还算好的,至少忍住了没有吐出来,四喜公公直接当场就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趴在地上呕吐不止,伴随着阵阵的咳嗽,看上去,竟是有一些萧条之意。
“究竟,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对我燕国子民做出这种事!”
孝天帮四喜公公顺着气,四喜公公边顺着气边暴怒,他已经很老了,沟壑早已爬满了他的脸颊,头上稀少的发丝也早已经斑白,但此刻,他暴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当然要暴怒,因为眼前这座被刨开的坟中,有一口敞开的棺材,而棺材里,放着一具尸体,尸体身形完整,却是血肉模糊,一寸寸的血肉有的溃烂,有的结痂,血已经完全浸染了棺材的内部,那场面看上去,极其的恶心恐怖,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不可能不想要吐的。
有人,将尸体的皮,直接从尸体身上直接地完整地扒走了。
仲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如此轻松地找到这里,不是因为单纯的尸气,而是因为这里的血腥气,要远比一般的坟冢要大得多。
这血腥气,便是从无数具被活活扒皮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见此情形,狄青天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猜忌,看来这几人真的只是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