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名字都没有的小面馆,就开在陈家湾宽仁医院旁边不远的地方,虽然土灶粗碗,店堂简陋,但混杂在空气中不断漂出来的香味儿,倒有些令人食指大动。
汤池州和潘仁哲就坐在门口的一张简陋的木桌子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麻辣小面。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这家小面的味道确实好。潘仁哲将最后一口面吞进肚里,然后意犹未尽的拿起桌上的一个高瓶子,向碗中剩下的面汤里滴了几滴,用筷子搅拌均匀,端起来津津有味的喝起来。
他透过端起的碗沿正好看到林寒和陈安妮从他的面前走过,他略微一愣神,就看到林寒边走,一边很随意的敲动着手指。
这时,汤池州也看到了林寒手上的动作,他向潘仁哲递了一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潘仁哲会意的眨了一下眼,又专心的喝起手中的面汤来。
汤池州一边对老板大声说着算账,一边轻声的对潘仁哲说道:“老潘,后面有个穿黑衣服的小子盯上了老大。”
潘仁哲把面碗放在桌子上,还抬起衣袖擦了擦沾着油荤的嘴,低声说道:“好啊,我们把这小子弄回去问问?”
汤池州有些吃惊的望着潘仁哲,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刚才科长下令了,把这个小子带回去。”
潘仁哲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和汤池州对视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站起来向着刚才林寒走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手里还拿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从这家小面馆面前匆匆走过,跟着潘仁哲的后面追了上去。
这时,汤池州也迅速站了起来,走出了小面馆,跟在这个黑衣人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潘仁哲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很快就来到一个街口转角处,并没有停留,立刻就拐了过去。
后面的黑衣人也看到了前面街道的转角处,已经看不到前面林寒和陈安妮的身影,他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了过去。嘴里还骂道:“他嘛滴,这两个人走得还真快,一转眼就看不见了。”
他骂骂咧咧的刚刚转过街角,就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是刚才从面馆里出来的,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可他还看到一把黑森森的手枪顶住了他的头。
黑衣人心中一阵慌乱,扔掉手里的烟头,刚想扭头躲避,突然感到身后有一支冰凉的家伙顶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那又是一支手枪。
他连忙举起了双手,说道:“大哥饶命,我身上只有两块大洋,全部给你们。”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勺上就被人打了一巴掌,就听到汤池州的声音:“你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鬼儿,随机应变的能力挺强的,别怕,哥不要你的命,跟我们走就行了。”
黑衣人吓得抖了一下,嘴里说道:“大哥,我就是在街上讨口饭吃,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求大哥饶命。”
潘仁哲一把扭住黑衣人的手臂,仔细的打量他一下,发现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脸凶光的说道:“你小子少废话,现在跟我们走,如果你想逃,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黑衣少年被这话吓得又抖了抖,赶紧说道:“大哥,我跟你们走,千万不要乱来。我上有老下有小……”话音未落,后脑勺又被打了一巴掌。就听到汤池州骂道:“你这小子毛都没有长齐,那来的小,你再胡说试试?”
黑衣少年赶紧一缩头一勾腰,说道:“大哥,别动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潘仁哲扭着黑衣少年的手臂在前面走着,汤池州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一会儿他们就走出了陈家湾的街道,走上了土公路,这条路越走就越显得有些荒凉,在周边的农田里,偶尔还能看到几座无主的荒坟,还能听到不知何处农家传来的狗吠声。
汤池州和潘仁哲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带着黑衣少年向前走着,他们两个倒没有什么感觉,那个黑衣少年却越走越惊心,哭丧着嗓子说道:“两位大哥,饶命啊!这是要到哪里去?”
汤池州在后面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打了一个趔趄,要不是潘仁哲扭着他的手臂,他已经摔倒在地了。
这黑衣少年用手揉着屁股,强忍着疼痛,再也不敢说话,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
沿着土公路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是一个小的聚居区,东倒西歪的建有五六间房子,其中有一间点着灯的土屋,竟然是一个农家小茶馆,只是这会儿在这里喝茶的人寥寥无几。
土屋前并不是太宽敞的院坝上,放着几张显得有些陈旧的木桌椅,靠边上的一张桌子前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喝茶。
茶馆老板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半百老头,岁月的痕迹早已刻画在他的脸上,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茶客的穿着打扮,就不应该是到他这样的简陋茶馆来喝茶的人。
他感觉有些心虚,还有一点担心害怕。虽然这两个人的言谈举止显得很有礼貌,说话也很客气,他也不敢和他们多说话,更不敢打听他们的来历。
潘仁哲和汤池州押着这个黑衣少年来到了茶馆的院坝里,那个黑衣少年一看到正坐着喝茶的林寒和陈安妮,就被吓得一哆嗦,扭头就想跑。他马上感到手臂上传了一阵剧痛,身后又被一只手紧紧的箍住了后劲窝,动弹不得。
这黑衣少年两腿一软,一下就跪在了林寒的面前,大声说道:“大爷饶命,大水冲了龙王庙,冒犯了大爷,不知大爷来自哪个堂口,小的向你请罪?”
原来这个黑衣少年把林寒当成了某个袍哥堂口的龙头大爷。
林寒笑着对他说道:“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嘛,我也不认识你,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汤池州在后面又恶狠狠的加了一句:“赶快向我们老大交代,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实话,你知道后果。”说着手上一用力,这黑衣少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连忙说道:“大爷饶命,我说,我说。”
此时提着一个开水壶,正准备上来添茶的茶馆老板,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他一哆嗦,手中提着的开水壶都差一点掉在了地上,他一猫腰,赶快又回到了土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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