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的话,其实并没有故意吹捧魏延的意思,他这番话确是发自肺腑的。
十余岁的年轻人,属于刚刚出道,在与人拼杀的经验严重不足,是正常事。
相比于力气不及典韦,其实对魏延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在战场上的心态。
对阵时,武艺和气力或许在胜败中只占三四成,反倒是能够决定胜负的心态,足可决定六七成左右胜负。
冷静的心态事关战斗时的灵活机变,纵有千钧之力,不能保持冷静,一切也是徒然。
魏延听出了典韦话中的关切之意,心中也不免感激。攫欝攫
这典韦虽然粗犷了一些,但为人却也实在。
“日后,还需烦劳典君多多指点。”
典韦很是爽朗的大笑道:“小事而已,魏君若不弃我粗鄙,日后闲暇之时,某可与君,多多切磋,必令魏君大有进境。”
刘琦站在一旁,心中颇感安慰。
张任和魏延……包括在襄阳的黄叙,论及带兵的统帅能力还是武技,目下还都是处于成长的阶段。巘戅追哟文学zhuiyo.com戅
若能由典韦、黄忠这样的人物,在各方面多指点他们,肯定可以让他们成长的更为迅速,逐步成熟。
刘琦估计,这三个年轻人,若想真正达到可堪大用的程度,怕是最少还需要五年。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众人引见过典韦后,刘琦遂开始说正事。
“夏侯惇那边送来了曹操的信,言袁绍集合了王匡,张邈等人,即将率重兵抵达司隶北境,直抵雒阳!袁绍出兵钱,还联合了清河崔氏,兖州边让,太原王氏等大儒,并继续联名各郡经学名士上书,请定两朝之政,并请迁陈王率兵代镇于雒阳,袁术和陈王那边的兵马亦有所动……看来这一次,动静闹的是足够了。”
一直在仔细打量典韦的蒯越闻言,回过神来,道:“如此,我军亦当开始收拾行囊,整军北上,与袁绍等人会和驻于雒水……此番事成,我等便也可功成返回南郡了。”
刘琦笑道:“善。”
……
雒阳,相国府中。
董卓在正厅内,如同老虎圈笼一样的来回走动着。
他一向狂傲的脸上,今日愁容布面。
董卓活了六十多年,像今天这么愁苦的情况,不能说没有,但确实非常少见。
足见当下的局势对他而言,确实非常不妙。
因董卓执政一年,而情绪压抑的士人集团,终于一朝展现出了其蕴含百年的政治底蕴。
他们似乎是在向董卓强调,这汉室天下百年来都是由士人执掌,不是你想凭借一朝之功,便可为所欲为的!
以各州经学士族为首的各家学派,借各郡守的奏疏,纷纷上书于雒阳,强烈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保留雒阳朝堂的奏疏如同雪片子一样堆积在尚书台,数量之多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面对这些奏疏,尚书台还未完成拆阅、裁定、记录、转呈等流程,便有新的奏疏陆续被递至。
这架势,大有用奏疏压垮尚书台的趋势。
而以袁绍为代表的士族军阀,比前番联盟讨董时,展现出了更强的凝聚力,各镇兵马纷纷抵达司隶的边境——特别原先曾聚集在酸枣的兖州诸雄,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积极向前。
毫无疑问,这就是各支兵马背后各郡经学世家强力支持的结果。
更让董卓感到恼怒的,是各郡郡守为了向董卓表示不满,居然拒递计薄。
雒阳中央和地方,每郡每年要向中央上计薄,里面是地方的行政成绩,包括财政,经济,教育,刑事,民事,盗贼,灾荒等等,一般是在九月和十月间呈报到雒阳。
但是如今已经转年了两月,别说是上计,便按道理岁末的课郡和岁首的会课评定也应该走完流程了。
但今年,大汉百多个郡的上计薄到达中央的,竟不足十。
这就是举孝廉任地方郡守的士人们在集体对雒阳表达强烈的不满——这股力量着实空前巨大。
董卓有点懵了,各郡不上计薄,他感觉自己犹如瞎子一样,失去了对地方的掌控力。
这就好像一个是公司的总裁,坐在一个百层的办公楼里,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可当他有一天心血来潮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去视察下层员工的工作情况时,却发现除了他的总裁办公室外,一百层的办公楼办公室集体锁门,没有他能进去的地方。厺厽 追哟文学 zhuiyo.com 厺厽
上计薄册的不足,代表着雒阳与地方严重脱节。
……
“相国,目下形势,非同小可,相国若在坚持,恐有莫大灾祸,天下士人之力,不可不慎以对。”
李儒在跟随董卓之前,是弘农王的郎中令,久居司隶,他曾在太学任五经博士,教授那些太学生,自然是非常清楚这些太学中出身的士子,一个个骨子里是多么的倔强,他们各自为政时尚好,一旦让给他们拧成一团,后果不堪设想。
董卓面色阴沉,只是‘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西凉诸将中,以李傕为首。
他站出来道:“相国,眼下不只是袁绍,王匡,张邈之流,袁术亦是引军从鲁阳而出,孙坚、刘琦、贾龙等在阳人,便是刘虞,也携裹着数万之众抵至河内……四方强兵皆至,我军内忧外患,形势甚是不妙。”
董卓听到刘虞的名字时,表情略有所动。
“想不到刘伯安也来了……公孙瓒可在其军中?”
李傕的表情严肃,道:“公孙瓒亦随军而至。”
“唉……”
听到这,董卓少有的露出一丝懊恼,道:“公孙瓒若到,这仗却是难打了……老夫身为相国,难道也只有妥协的份?”
李儒言:“事实如此,莫可强求,眼下各州诸士一心,相国不可强与争锋,当徐图后计,待将天子和朝堂迁至长安后,再行计较不迟。”
顿了顿,李儒又道:“相国切忌焦躁,诸事不可疾行,否则,恐步王莽旧路。”
董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文优此言是也,那依当下之势,老夫该当如何?”
“保留雒阳朝堂之事,相国只能妥协,如此方可安全迁都至长安,不然以目下各州郡守之气势,相国与他们殊死一战,纵然胜了,只怕亦是惨胜。”
董卓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既如此,老夫明日廷议,便准了荀爽,蔡邕,马日磾等人的奏疏,留雒阳朝廷宗庙,迁都长安,不强迁司隶诸族,如此他们便没理由跟老夫闹了吧?”
李儒又道:“宗亲联盟的态度,亦至关重要,留雒阳事乃刘表所提,相国当派人往阳人见刘琦,与其谈判交好。”
董卓听了这话,不由长叹口气:“老夫真是后悔,当初派刘景升去了荆州担任刺史,真是眼拙!如今惹下这般祸患……罢了,不提了,尔等谁可为使,去荆州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