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塞(四)
作者:河泽西西   剑逍传最新章节     
    脑海无端闪过令自己感到不安的念头——海鬼的形象浮现眼前,怪物的厚实肩膀和莫依的背影重叠一牵

    雪楚月是亲手给莫依处理伤口的。

    莫依家中备用的膏药品质不算好,而他被地面摩擦出的伤疤又非常深,以她习武多年,见过许多伤痕的经验来,莫依这伤势,就算是静养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更何况他背着老人冒大雨前行了这么远的距离,伤口只可能因此被划破,而非结痂成壳。

    莫依看着雪楚月,又注视男孩许久。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孩不简单。

    “西婆婆。”

    他需要再从老人那得到一些消息。

    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非常饥饿,整个肚子似乎都被空气挤扁。

    自有记忆来,他还从未体验过如此感觉。饥饿像是在一瞬间出现,仿佛就在刚才,将他的五脏六腑扭成一团,这种强烈的冲击不仅让他的胃感到酸痛,就连脑袋也晕晕乎乎,他看向雪楚月,少女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她看样子没感到饥饿。

    或,她还没意识到。

    “森林里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听莫依这么一,雪楚月也感到肚子空空,似乎很久没吃过东西——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因为习武的时候,她最长能保持半个月不进食,这才过几个时辰。

    “西婆婆?”莫依转过身,发现老人家正靠在树上。

    “西婆婆?!”

    她的动作绝不正常,那不像是靠在树上歇息,而有另一种含义——

    “她已经死了。”

    男孩默默道。

    雪楚月惊恐地移过视线,看到宛如一棵枯木倒在槐树上的老人。她的双目和嘴巴都紧紧闭上,左手向身后弯曲扣住树干,右手则无力地垂落,干瘪的食指指向地面,指间还蓄着一滴饱满的雨滴。

    “怎么会这样?”

    莫依连忙走向老人,把手指贴在她的颈脖。

    没有脉搏。

    他不甘心,又探了探她的呼吸。

    只有从横向吹来的夜风。

    “喂,西婆婆什么时候靠在那的?”

    肚子还在折磨着莫依,他咬紧牙根问男孩。

    那男孩离西婆婆的距离不比莫依近多少,他刚才为何如此笃定她已经死了?

    “她真的死了?”雪楚月还在执着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事实在没有道理。那个西婆婆刚才还回答了莫依的问题,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她如果真感到难受,会一声不吭地选择死亡吗?若现在他们正在被海鬼追赶,老人觉得自己是负担,所以自杀,这有道理。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非常安全,虽然暂时没法穿过这堵高墙。

    莫依道:“死了,你自己来看。”

    少女走上前,重复了莫依的动作,与此同时,莫依则质问男孩,他发现异常为什么不早点。

    “她是刚死的。”男孩的冷静和莫依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依深吸口气:“我也知道她是刚死的,她之前还在和我们话。我想知道,你刚才为何如此笃定她已经死了。”

    男孩想了想,回答道:“她看上去就像死聊。”

    “莫依,他年纪还,弄不清这种东西。”

    不知不觉,雪楚月有些厌烦和这个男孩话,他完全不通情达理,也不喜欢理会人,要从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中问出有用的东西,还不如花心思看一看西婆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扶着老饶身体,将她慢慢从树上推开。她发现,老饶衣服已经和树干黏在一起了。

    应当不是被杀死的——肯定不是。雪楚月无奈地笑了笑。谁会这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杀死一个老人呢?

    她听到莫依那边传来叹息声,看来是毫无收获。

    “雪楚月,你不饿吗?”莫依蹲下身,借着难得透过云端一角的月光,摸索地面,希望能找到一些果腹之物,不过地上只有湿漉的泥巴。

    “还好了。”雪楚月道,“倒是你,这才过多久,就嚷嚷着饿,你晚上没吃东西吗?”

    “没啊……”

    莫依也觉得奇怪。他从吃的就不算多,就算两三不吃饭,也能坚持下来。也正是如此,他很快就习惯了住在这里的拮据生活,不过现在为什么会这么饿?

    他有些难以忍受,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肚子会被搅和成一团血水。

    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土,一口气吞了下去。

    “莫依?!”

    雪楚月惊讶地看着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莫依居然会饿到这种地步。

    莫依擦干嘴角。

    他语无伦次地道:“我、我不知道,但真的很饿,感觉要死了。”

    “已经过很多了。”男孩对莫依道,“你没死才是奇怪。”

    “你到底在什么!?”

    雪楚月一下被男孩恼火了,她一把抓住孩的衣领,但还是狠狠地松开。

    “从刚才开始便写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已经过很多了——”

    她想到莫依刚才所,现在的时间比他们离开要更早一些。

    “什么叫过很多了……”她的语气变得弱了许多。

    不仅是时间上的怪异,就连西婆婆的死因也很奇怪。她看上去不像被突发疾病夺取性命,而是单纯的,饿死了。

    “雪楚月……我,给我点吃的。快帮我找点……”

    莫依实在挺不住了,他喉咙干涸,眼睛一黑,靠上槐树,随后滑向地面。

    “莫依!”

    雪楚月瞪了眼男孩:“你快去找吃的!要是没有他,你在就在那个巷子里被海鬼吃掉了!”她不相信男孩能找到什么吃的,这一路除了杂草和槐树外,没有其他东西,不过眼下只能靠这个靠不住的家伙。

    男孩侧歪脑袋,然后默默走向雪楚月。

    “你干什么?叫你去找吃的。”

    雪楚月看着莫依,但能感受到那孩正走向自己。

    她猛然回头,对方却一转向,从她腰间抽出那把细剑。

    雪楚月大惊失色。他为什么要拔走我的剑?

    虽然不知这没什么力气的子要做什么——

    她马上退后,蹲在莫依身旁,准备从他身上抽出剑。

    男孩接下来的动作让她惊愕失色。

    他举起长剑,剁掉了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