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雀庄，离接春宴开始还有半个时辰，苏暮槿换了一身得体的服饰，坐在房间内静静等待路家派人把她接去龙吟宫。

    在回来的路上，她经过了大大的街道，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和春节没什么差别，甚至让苏暮槿觉得，这才是茶庄的春节。她不禁想，能参加这样重大的庆典，正巧弥补了自己睡过春节的遗憾。

    不过心事重重，她没法舒心去参加接春宴，路家人估计也不会开心——先有路深昴被杀一事，又有昨晚路渝穹遇袭，这是明摆了有人在与茶庄做对，而事情已过去两，关于凶手的事情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话回来，如果真是路家人自己做的，那外人怎么查都应该查不出来……

    苏暮槿换完衣服后没多久，便有人敲门请她动身出发，她理所当然地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龙吟宫。

    龙吟宫是一座纵深不可测的宫殿，金碧辉煌，彩饰繁多，几乎在挑战子之威。在欢历帝的统治下，这种建筑居然还能存在，并且能在其中举办盛大宴会，真称得上光怪陆离之事。不过在苏暮槿眼里，如今的茶庄发生怎么样的怪事，好像都不会令她觉得意外。

    走进龙吟宫，跟着侍者找到了安排好的位置。

    接春宴的行程非常长，正午是所有人共进午餐，而到午后，不同方面的人则会被分到不同地方，比如苏暮槿就会同其他的江湖人士共进午后时间——虽然计划是如此安排，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请问，路家的少爷姐在哪？”她询问在一旁领路会客的家仆。

    “尊客，他们各有应酬，现在恐怕不方便见您。”她回答。

    “方不方便我自有判断，”苏暮槿态度强硬，“路茈在哪？”

    家仆听此女姐的名字很利索，心想她应当和路茈熟知，而她又不想惹麻烦，便道：“姐或许是在那边。”

    或许？

    “多谢。”苏暮槿没再多问，顺着家仆的手势，穿梭走过相聊甚欢的人们。

    苏暮槿和其他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参加茶庄的接春宴，所有人都抱着驱利之心。那些不知名或自以为怀才不遇之人，渴望在同他饶短暂接触中让自己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而早就有所名气的个人或家族，则渴盼与其他家族联结，巩固地位。

    在人群中，苏暮槿的个头显然算不上高的，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她也不好乱蹦乱跳，只能耐性地若无其事地寻找路茈的踪影。

    她跟路迪潇不熟，路紫鸢则单方面对她有偏见，因而只能找路茈。

    好在龙吟宫终究只是一个宫殿，苏暮槿转悠约莫一刻，很快就发现了路茈的踪迹。就和刚才家仆所的一样，她正和附近的乡绅畅谈。

    走到路茈能看到的地方，向她招了招手。

    路茈也看到苏暮槿，但谈话没有这么快能结束，她只好向苏暮槿丢个眼色，让她在一旁等待片刻。

    苏暮槿会意，站到一旁等她把事情完。

    没多久，路茈便走过来。她今的穿着和苏暮槿第一次见到时差不多，不过带上更多的饰品，显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非常符合百年豪门大姐的身份。

    发现苏暮槿在看她的着装，便问道：“怎么样？”

    “很漂亮。”苏暮槿不自觉地称赞。

    “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人多眼杂，有安静的地方吗？”

    “跟我来。”

    路茈跟苏暮槿来到一间仓库中：“龙吟宫是四面大开的宫殿，几乎没有这种独立房间。你要跟我什么，尽快。”

    苏暮槿站在路茈面前：“是关于路渝穹和路紫鸢的事情。”

    “你调查出什么了？”路茈惊喜地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苏暮槿昨晚对她的怀疑忽然烟消云散。能问出这样问题的路茈，真的像路渝穹所，她隐藏秘密吗？

    苏暮槿反问：“你为什么想着让我调查路渝穹的事情？”

    “因为你值得信任啊。”

    “实际上，我来茶庄之后，有许多人都对我过相似的话，他们想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想摆脱我去调查某件事，不止你一个，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路渝穹也找过你？”路茈倒退一步，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你之前自己不知道他们为何矛盾，但从他那里，我却听到了不一样的故事。”苏暮槿紧盯着路茈的眼睛。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子，在此时却处在弱势。“你对他们的矛盾并非完全不知，你知道一些。实话，我被你们姐弟几人弄得稀里糊涂。你想让我查清路渝穹的事，路渝穹却告诉我你其实知道原因。”

    路茈听后苦笑一声，靠在巨大的木箱上：“他的那件事，是森林里紫鸢喊他乳名的事吗？”

    “你果然知道。”

    没想到路茈不打自眨

    “是这件事吗？”她在自问，随后爽快道，“我以为会是其他的事。”

    又是这样奇怪的态度。

    路茈之前跟我茶庄夫人早逝一事的时候，也是这样。许多在外人看来很反常的事，在她眼里似乎都不重要。

    “路紫鸢出了她本不该知道的称呼方法，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路茈悠然自得的态度忽然收敛了，她不解地看着苏暮槿：“什么江…‘‘她本不该知道的称呼方法’？”

    “你不知道？”

    苏暮槿总算弄清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路渝穹以为路茈知道事情的始终，可当年他只是在责难路紫鸢，并没和其他人具体发生何事，所以路茈这么多年都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们吵架吗？”

    “路紫鸢叫了路渝穹的乳名，他不高兴了……”路茈恍然大悟。

    这么多年过去，她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没有细细思索其中的问题所在，这件事都快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刚才听到苏暮槿出来之后，她顿时明白，路紫鸢喊路渝穹的乳名是多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虽然她记不起来路紫鸢当时到底喊了什么。

    “路紫鸢怎么会知道他的乳名……”

    她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