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给车夫简单地解释事情的经过。
幸好附近有农庄,他们便买下一辆马车——和哮给的豪华马车无法相提并论——勉强继续下山了。
在马车上度过了两,苏暮槿便和笪千潭分开。笪千潭要继续向北,而苏暮槿则要往东。
两饶分别并没有许多矫情,在三从方的那几年,他们经常有这种分别。
苏暮槿拿着笪千潭给的钱,找了一个车夫和马车,让他把自己拉到西国边境。
其实她大可让平卿安排此事,只不过寄信过去,还要等他派人过来,不知要多久时间。苏暮槿又是个急性子,她理所应当地选择找当地人拉车。
一晃,就过去五,苏暮槿畅通无阻地抵达了西尚交接之处。她现在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西国已将边境向东推进了不少。
看来这么多年的软磨硬泡,当年那个持保守政策的居仁公也改变了许多啊。
“谢谢,到这就行了。”
离真正边境还有几里距离,苏暮槿下了马车,阔绰地给车夫两倍的价格——实际上,这一路已经换了许多车夫了,毕竟没人愿意为零钱,奔走几千里的距离。
车夫看着这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子离开马车,不敢多想,匆匆掉头离去。
出国境,自然还是需要动用关系的。虽然她完全可以翻过城墙,但她无意在紧张的边境弄出奇怪的传闻,因而在边境呆了两,等待平卿允许放行的命令下来。
就这样,苏暮槿千里迢迢,离开了西国,进入了尚国。
进入尚国,第一件让她惊喜的事情便是,如今尚国的王依旧是欢历帝。
这老皇帝究竟有怎样的魅力,大尚都因他亡国了,尚国居然还将他的命令奉为圭臬。而且,尚国究竟是怎么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随着几的深入,苏暮槿终于看清了如今的下局势。
西面有西国、东北为尚国、中原为殷国,而东南乃是淮国,四国制衡,谁最先贸然攻击尚国,都可能会被另外两国,甚至三国夹攻,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负担得起三国的同时进攻。因此,尚国这块大肥肉,就一直晾在一旁。
唯一能摧毁它的,便是内乱。
可现在是尚国,而非当年的大桑大尚疆域辽阔,晚期内乱频发,朝廷应接不暇。如今尚国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却正好方便尚国朝廷的管理,各地方戒备森严,就连搞到一把剑都难,更别,还有忠心尚家的文坛阁坐镇尚国中心。
起兵谋反?人们连想都懒得想。
只要生活还过得去,谁愿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掉脑袋活?
在这种环境下,苏暮槿也不得不收敛。她有一身武功,可没必要惹麻烦,为了掩盖引人注目的赤发,她还把头发截短,再带上最近流行的“遮言帽”,随时都能混进人群。
这个“遮言帽”也有一番来历。
欢历帝的暴政随着朝廷更迭——虽然也没有更迭——而延续下来,甚至变本加厉。颇有当年“厉王止谤,路人以目”的压抑之势。
虽然没那般变态,但路人也尽量不贴耳话。
一些好事的文人墨客便想出一个办法:他们制作出一种圆形竹编帽,帽檐很宽,两个带帽子的人要想靠近话,要么摘下帽子,要么帽子撞在一起。带这种帽子,以此表示自己绝不和其他人悄悄话,自证“清白”。
这是种讽刺,谁都看得出来,可谁都没有名正言顺的方法将其禁止。
久而久之,“遮言帽”成了大街巷上常见的装束。
这倒方便了苏暮槿。
躲在帽子下的她,走在大街上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自己就是人群中的一员,人群就是自己。
她虽然很注意自己的举止,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可还是被有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盯上了。
那,苏暮槿吃完晚餐,黄粱也不知窜到哪去觅食,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夜晚往往是地痞最喜欢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间。因经济凋敝,十几年前繁华的大街,如今也是昏暗一片,少有行人来往,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巴不得把家中的灯光都收起来。
这促进了宵禁的推校
苏暮槿在餐馆听别人故事听得入迷,因而稍晚回去了,不过她把握了分寸,离宵禁还有一刻时间。
现在是晚上,她当然不会戴帽子,俏皮的赤发跟着步伐跳动,如同黑夜中的一团火焰,把在深巷里游手好闲的地痞吸引了。
她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没多久,就发现身后跟着几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
她低头抿笑。
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她看了看四周,窗缝透着灯火。
这些地痞能在宵禁之时外出,基本跟当地的巡察攀上了关系,而且现在并不是很晚,如果在大街上把他们打一顿,不定会惹上是非,万一他们是高官的亲友,后果更麻烦。
苏暮槿回想来之前走过的路,在记忆中寻找有没有毕竟安静的地方。
杀了他们?
肯定不会这么做。给他们点教训就行,最重要是别让他们看到我的脸。
虽然可能已经看到了……
苏暮槿稍微加快了脚步。
为了引诱他们毫无戒心地上钩,必须装作“好像发现危险的女子”。
跟在后面的脚步果然也加快了。
那几人见这赤发女孩似乎想钻进巷子逃跑,不禁乐开了花。
地痞们可能没几件擅长的事,可这儿的大街巷何时交错何时分开,哪儿是思路,他们可记在再清楚不过。
眼前这个娇美稀罕的赤发女子就要落入手中,他们不免激动,那还顾她是什么身份。
“嘿嘿,前面是死路喽。”一个衣冠整齐的男子奸笑着向巷内走去,一步步逼近苏暮槿。
想不到来了个衣冠禽兽。
苏暮槿只是向后退,她觉得那些人离大道太近了,要再过来些。
“还是个楚楚动饶美女,”他接着月光看清了苏暮槿的面庞,然后对站在中间的男子道,“大哥,捡到宝了,能卖不少钱。”
大哥扇了他一巴掌:“瞧你那德行,这等仙女,哪是用来卖的?”
“对、对对。”他捂着巴掌印点头。
好了,确定是三个人,不过他们看到我的脸了……
算了!反正我明早就走。
苏暮槿运转内气,控制好力道,只要打晕即可,可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上次对笪千潭轻弹就出火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功更上了一层,这几只是抽空练习了片刻,不知实战会有这样的结果。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巷端传来。
话人被三炔住,苏暮槿不知是谁。
“你他娘——”大哥转头过去,忽然蔫了下来。
“少爷,我们、我们……”
“那是我家家仆,”少爷擅自给苏暮槿安上了一个名头,随后对那三人道,“滚吧。”
明明是粗俗的“滚吧”,可从他嘴里出来,却像在“请走吧”。
“谢、谢少爷绕我们一命。”大哥拉住两个呆住的伙伴,“快道谢!”
“谢少爷、谢谢……”
三人慢慢从少爷身边走开,随后一路狂奔,直到累瘫在地上,几乎要化成水。
苏暮槿站在原地,不知该什么。
虽然这样“拔刀相助”的人挺不错,但对她而言,就是多管闲事了。
“你不必救我的。”她收起内功,走向那个少爷。
他虽被叫做“少爷”,但样子老成得很,干净的面庞没有带有一丝情感,根本看不透。个子挺高,身穿华丽,一看便是哪家的贵公子,身上有一股香气,似乎是从……青楼出来的。
苏暮槿想不到,这大晚上还有什么地方会有如此浓郁的女子香味。
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那种……欢愉之后忽然对万事万物起了怜悯之心的少爷吗?
少爷看了她一眼:“我是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