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方谢。任蔚瞪大双目,打量着他。
老人有些驼背,光溜的脑袋上没有一点毛发,所剩无几的肌肉附着在骨架上。
“已许久没人称呼我为‘爷爷’了。”方谢笑吟吟地道。从而降散发的霸气已完全收敛。他抬手拍了拍张奇孛的肩膀,表扬,“哮的功法掌握得不错。”
“爷爷过奖了,这都是一些皮毛。我可没脸妄称这是哮的功法。”
方谢不再多言,看向任蔚,道:“这位便是‘涣目公主’任蔚吧?久仰大名。”
任蔚不知该怎么答复,呆愣地点头。
劫后重生,她却没有任何喜悦之感,大脑早就陷入混乱。
眼前的这位长者便是方谢,秦老秦子仁一直念叨不见踪影的武人,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仙境中,还救下了命悬一线的我和张奇孛?
任蔚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动静闹得很大。
很快,附近的人,包括很远的人,皆闻声而来,那些对内功洞察敏锐的武人们就更不例外。
在方谢释放功法之时,浩然楼便一阵轰然。但凡曾接触过方谢的人,都能猜到究竟是哪个好事的家伙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这些日子对方谢积怨许久的秦子仁更是一马当先,不顾平卿还在讲述常巫一事,径直从二楼越下,直奔事发地点。
他比刚到这儿的客人更清楚,方谢出手的地点,正是苏暮槿卧床休息的地方。
“方谢!”秦子仁拖着粗重的嗓音,推开拥挤一团的人群,走了过来。
“哟,”他打哈欠似地道,“这不是子仁吗,许久未见。”
“苏暮槿可是你的徒弟?”
“是。”
秦子仁一把揪住方谢的衣领:“一个月,到现在才知现身?!刚才又闹出什么动静?”
“罢了罢了。”方谢柔和地掰开秦子仁的双手,脑袋甩了甩地上的尸体,以及装着苏暮槿的木桶,“自己看吧。”
秦子仁转身看去,又见着任蔚和张奇孛站在一起,心中大约有了个数,他问道:“有人想劫走神子?”
“就是他们。”任蔚指着还活着的两人。视线移去时,她震惊了。
“没什么奇怪的,”方谢道,“他们不会让我们知道任何事情。”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二人早早就饮毒自尽。而且,从刚才到现在,方谢明知会发生这种事,却没有阻止之意。
“有人惧怕神子被治愈好。”秦子仁眼球轱辘一转,瞥向人群,终于看到了他想见到的人,他抬手招呼。
人群中,康瑞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康瑞最先看到的不是这边,而是苏暮槿所住房屋内,尸血遍地的惨状,“苏暮槿人呢?!”
“她没事。”任蔚忙。
“在哪?”
任蔚指了指前头的木桶。
她这才意识到,因方谢的出现,让本来的危机变成隶方面碾压,沉浸在这种安全感之中,她居然忘记确认苏暮槿的安危!
她连忙跟着康瑞疾步走上前,掀开丝绸,见苏暮槿毫发无损,蜷缩成一团,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睡在木桶里。
任蔚和康瑞都松了口气。
深夜的凉风正兴,康瑞便再次遮上丝绸,问道:“歹人何在?”
“死了八个,逃了一个。”方谢对人数了如指掌。
康瑞与方谢见过几回,在这般情形下,他自然免去了客套,道:“能追到吗?”
“那女子跑得很快,应当已走远了。”方谢的话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连仙境内都不安全了……”康瑞自言自语。
任蔚心想:我早就有言在先,仙境是没法把区分本性善恶的。不过现在不是这话的时候,她道:“各位,我先把暮槿安置好,让她就这样在外头会着凉的。”
“也是。”康瑞道,“仙境内可能还有歹人藏匿,”他看向方谢,“还请方大侠能暂时看护神子一段时间。”
“不必你。”方谢摆手道。
他表情虽然平淡,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是滋味。若自己能早些赶到,那几个跟随自己学武的孩子就不会惨遭杀害了。
他找了间空房,让人把苏暮槿安置在这里。人多力量大,很快,一切都安排妥当。
方谢、秦子仁、康瑞,以及另外几名任蔚不认识的人围坐在一起,听任蔚和张奇孛讲述方才发生的事情。
秦子仁听后道:“方谢,先前听仙境会拒绝邪气之人,今日怎么引狼入室?”
“所谓邪气之人,是明知故犯之徒,今日歹人,皆是丧尽良,在他们眼里,杀人放火,在正常不过。”方谢道,“若心中无愧,我们眼里的罪恶,即是他们心中的正义。仙境自然无法分辨。”
“那些人究竟是谁?”任蔚在刚才已经拾回正合剑,“他们对我的事知道得详尽。”
“我不知道。”方谢坦言,“但应当不是七大——现在只有六大了吧——六大帮派里的人。”
任蔚觉得方谢有什么难隐之言尚未出,但她不太确定。
“平卿大人。”
“进来。”康瑞道。
侍卫推门进屋:“报大人,歹人尸体皆已搜捡,无证实身份之物。”
“有何共同特征?”康瑞问。
“尚未发现。”
“再查,尸体都在这,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侍卫对康瑞耳语几句,康瑞脸色一变,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尽力而为。”
“是!”
侍卫离开了房间。
康瑞看向方谢,道:“你不该出手这么重的,他们,尸体皆是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辨别,贴身衣物也都和血肉混杂一起了。”
“没办法,事发突然。”方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头。
“这家伙就这德校”秦子仁揶揄道。
方谢赔笑两声,道:“好了,无论如何,三从方已不安全,来路不明的敌人想要带走苏暮槿,我们要想办法将她转移。”
“转去哪?岚风?”岚风目前规划于西国,康瑞自然而然想到那儿。
“岚风……不行,那些人注重手艺活,若外敌入侵,实在不安全。”秦子仁摇头。
“要我,要安全,世上哪有这仙境安全?但到头来还不是——”一壮汉道。
张奇孛忽然开口:“我有一提议,让神子在哮养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