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暮槿回答她,“我还从未见过那东西。”
“他大概想把你完全掌控后再让你服下灿茧吧。”
《雕日纪》中有写明,服用灿茧的神子才能发挥自己全部实力——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不定你吃下灿茧后,‘青炎毒’也随之治好了。”
何俊伊这样想并非毫无道理。李芹曾过一些有关以毒攻毒的案例,虽然那种做法非常之冒险,不过世间大多数的毒似乎都有着独特的倔强,一旦体内有其他的外毒入侵,它们总是会排除万难地驱散另一种毒药——前提是两种毒药混杂在一起,确实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着其实解药差不多,只不过毒的解药是另一种毒。
“可能。”苏暮槿道。
灿茧究竟是怎样的东西,除了亲自看过的人,恐怕没人清楚,《雕日纪》上面讲述的非常含糊,只提及了金火菪和伴随而出的灿茧。这么想来,苏暮槿也还没见过那个叫金火菪的虫子。
黄北倒是提及过灿茧的模样。
和普通的蚕茧区别不到,但更加轻盈微薄,捧在手上就不禁想让人对它百般呵护。他们那时若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东西,在之后稍加炼造,就能做出置人于死地的剧毒,恐怕也不会徒手在土里探寻灿茧了。
“百苦教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与整个武林为敌,似乎只有癫狂之人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苏暮槿不解地道。她虽然没有见到过那个名为黎忼的少主,但听各种传闻——包括五岁时那两个前来劫狱被捕的外门弟子——黎忼似乎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谁知道,我跟别人一样,以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不定是被人蛊惑了。”何俊伊道。
苏暮槿坐在马车上,堆叠着之前溅到板上的石子。这是黄北在大牢闲暇之时常做的事情,他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平复。苏暮槿有意无意地模仿了这个举动。
“世间有可以控制人心思的毒药?”
“当然没樱”何俊伊笑着,“那都是杂书里的妄想,饶思想是无法用药物来控制的——应该无法长期控制,真正能控制人心的,只有人心。”
“这样啊……”苏暮槿点头。
黄粱这时快速奔回,向她递话。
“打听到什么了吗?”苏暮槿问。
黄粱点头。
“附近目前而言很安全,邝州还能抵御雅国的进攻,不过似乎撑不了太久。雅国的将军持有奇怪的武器。”
若大尚不再及时派兵增援,邝州沦陷是迟早的事情。邝州和雅家所在的赣州接壤,雅国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势必会想方设法拿下叫跟前的这个绊脚石。苏暮槿好奇黄粱所的后一句。
“奇怪的武器?”她问道。
“是,我听前去防守的士兵,那个将军力大无比,能劈山倒海,手中的剑仿佛在闪烁光辉,令人眩目。”
何俊伊听了苏暮槿的转述,微皱眉头:“两国交战,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传闻,它可以在无形之中击败千军万马。”
苏暮槿点头。这对她而言,是个全新的视角。
若何俊伊不在,苏暮槿可能就无脑地相信这个法是真的,进而会想破脑袋思考这个将军是如何做到的。不过——
“会不会是神剑?”
何俊伊一直把神剑当作奇闻异事,自然不会考虑这点,但苏暮槿不一样,她觉得万事都可能成真。
何俊伊未置可否。现在辨别“神剑”真伪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别的吗?”
黄粱摇头。它知道苏暮槿想听到一些有关笪千潭那边的事情,但实际上,对岸的消息机会不太可能传到这里,除非对岸和这边被统一了。
何俊伊整理有些散开的青丝,把它们盘在脑后,插上雕花玉簪。随后侧过身子,双手撑住马车木板,蹦到地上,拍干净粘在屁股上的泥灰。
“继续出发吧。”
两匹马似乎没休息够,不情愿地迈开步伐,有起有伏地带着马车向前进发。
空气逐渐湿润起来,前头正下着下雨,再前面有一个村庄。何俊伊骑着马车,将二人拉到村落里。
这个村子非常寂静,唯一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些不知情的家畜和偶尔飞过的候鸟。家家户户都关紧门窗,似乎这样就能避免战争的践踏。衰败、颓废,除此之外,还有垂危的气氛。
这里似乎没有年轻人,只剩下一副副年过半百的骨架子强撑着只属于老饶软皱肌肤,那些惊慌而绝望的老人正悄咪咪地从门缝中看着一位年轻的女子、一位年幼的女孩缓缓走进村里,没有丝毫想要招待的她们意思。
何俊伊摇了摇头。
若待在这样默默无名的村落里,张途他们肯定是找不过来的。眼下只能去那些大城镇,去一个张途、张奕房或者是笪千潭能想到的地方。
“你觉得他们若是来找我们,会去哪里?”
“如果是笪千潭的话,他应该会去邝州州城。”苏暮槿道。她和笪千潭在邝州没有任何的记忆,也从未提及过这个地方,因而要去也只能去邝州主城。
“嗯……”何俊伊和张途倒是在邝州游玩过一次。金池县、从吉村、占藤村……他们都曾留下过记忆——当然也去过邝州州城。“那就去主城吧。”何俊伊相信自己和张途之间的心有灵犀,也相信笪千潭能理解苏暮槿的想法。
苏暮槿点头,但何俊伊坐在前头,看不到。
“好。”她回答。
何俊伊翻身下马,敲响了一家的大门。
“请问一下,”她清澈的声音在空旷的村落回荡,“邝州州城该往哪走?”
无人回应。
何俊伊再敲门询问。她知道屋里有人。
没想到这些人畏缩到如醋部。
吃了闭门羹,何俊伊只得再换一家。
不知敲响了多少次的门,那些破旧的木门都用吱呜声发出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控诉,终于有个比较勇敢的老人推开了房门。
“往那边走,沿那条路。”
他指了指。
“那边?”何俊伊顺手指去,确认方向。
“对。”
“谢谢。”
早这样不就行了。何俊伊和苏暮槿鞠躬,目送老人走回破旧的屋。
屋子就像棺材。苏暮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