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比进入灵薄狱已经一个星期。

    头一天，哈莉还坐在它背上，看它如何平息元素紊乱。

    没啥特殊技巧，它就顺着元素乱流奔跑，所到之处，暴躁混乱的魔法元素立即变得温顺有序。

    第二天，她便留在家里，不再跟去。

    一周后，哈莉正准备顺着模糊的感应，去寻天堂，一位意外贵客降临到奎茵庄园。

    “墨菲斯老哥，你竟亲自来人间，歇业结束啦？”哈莉又惊又喜，还有些忐忑。

    她隐隐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嗯，从今天开始，梦境王国再次与众生之梦直接相连。”

    墨菲斯看着她严肃道：“你上了时间主宰的必杀名单，知道不？”

    “必杀？你爸爸想要我的命？为什么？”哈莉皱眉道。

    “你知道祂的身份？”墨菲斯愕然问了一句，便想起她的那些法师朋友，点头道：“没错，我父亲便是‘timefather’，时光老人，时间主宰，时间母河的守护者，时间法则的捍卫者。”

    “你父亲和暗影局的‘timefather’时光老人，有什么联系？”哈莉好奇道。

    “我不认识暗影局的那个，但我猜想，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最多，他是我父亲的信众。”

    顿了顿，他又神情肃穆道：“我无法劝说时间主宰改变旨意，就像我的兄弟姐妹无权干涉梦境事务。

    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要进入超时间流，不要进入任何一条时间之河，哪怕宇宙内，异维度的时间支流也不行。

    我父亲的力量很难进入物质世界，他也从不进入物质世界。只要不要靠近任何与时间、与时间之河有关的区域，你总能保住性命。”

    “至于吗？我也没犯大错。”哈莉脸色不太好看。

    响鼓不用重锤。

    墨菲斯在梦境王国开门营业第一天，第一时间真身降临人间，已经说明事情多严重。

    可不进入超时间流，她的第八防御专长不就成了无龙世界的屠龙技？

    “没犯大错？你怎么说得出口，你的滔天罪孽，连我都感到震惊。”墨菲斯古怪看着她，提醒道：“你先吞噬了反物质宇宙几千万年的河段，已经是亘古未有的大罪。

    后来还敢对母河下手，又吞噬了几千万年。

    你对时间之河的罪行，堪比梦境‘漩涡’。

    我对漩涡是什么态度？”

    ——你一定要杀她。

    哈莉叫屈道：“我只是个小角色，听从老大指令，跟着老大行动，我能怎么办？”

    “所以，昨天我父亲把幽灵撕碎了。”墨菲斯幽幽道。

    “啥？幽灵死了？”哈莉脸上的苦色瞬间被惊喜取代，笑呵呵问：“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墨菲斯叹道：“大概天堂回归，让幽灵恢复部分活力，祂第一时间跳入超时间流，仰天长啸，整条时间之河都开始沸腾。

    祂要时间之神斐济涅特主动交出祂遗失在时间之河的九成精华，还要我父亲向祂道歉——为之前我父亲的时光沙漏砸中了祂。

    我父亲大怒，亲自出手，把祂像纸片一样撕成千万片，惨嚎之声回荡在140亿年的时间之河上。

    也怪幽灵太张扬，我父亲原本还没这么恨你......嗯，重视你。

    祂恨屋及乌，恨上帝屡次派人干涉母河正常运转，多次警告也无动于衷，实在欺人太甚。可他又没法真的杀入天堂，开启站端，便拿你这个‘最被上帝眷顾之人’出气。”

    “我冤——”哈莉心里憋得慌，可张张嘴，又实在不好意思把‘委屈’喊出来。

    “复仇之灵肯定活着，被它附体的吉姆·科里根死了没？”

    “没有，他是上帝的人，不能随便杀。”墨菲斯摇头道。

    “我也是上帝的人，可你说我上了你父亲的必杀名单。”哈莉委屈道。

    “你该明白自己和幽灵的区别，而且你罪孽滔天，死有余辜。”

    哈莉不忿道：“我罪再大，能比毁灭无数物质宇宙的人大？

    怎么没谁惩罚反监视者，去惩罚不作为的监视者，惩罚幕后黑手呢？”

    “你别质问我，我只是来提醒你的。”

    哈莉叹口气，“你父亲什么级别的存在？”

    “怎么，你还想反抗？”墨菲斯惊诧道。

    “我又不是咸鱼，当然能挣扎。只要能挣扎，傻子都一定会挣扎。”

    墨菲斯淡淡道：“别想了，我父亲高于至高，除非众多‘上帝的一部分’合为一体，这个宇宙没谁比他更‘高’。”

    ——那可不一定，等母河防御专长九级，加上十级联结之力防御中对时间伤害的免疫，你老爹不一定能奈我何。

    “你母亲是谁？你们兄弟姐妹是怎么出生的，和人类一样怀胎十月吗？”哈莉问。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无尽家族的秘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迟疑片刻，墨菲斯又建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落入时间之河，即将被当场灭杀时，可以大喊‘以墨菲斯之友的名义，向至高无上的时间主宰投降’。

    我父亲肯定不会真的原谅你，但或许......大概......maybe.......”

    他长长的马脸上写满纠结与犹豫，“不会直接杀你，而是将你永恒镇压在时间之井，直到多元宇宙第一百次走向毁灭。”

    “还不如让伯父杀了我呢。”哈莉道。

    “唉，你好自为之。”墨菲斯叹息一声，身影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三天后，耶比跑回来告诉她，天堂已经解除封锁，天之声又上岗工作了。

    “伟大的天之声，终于又看到你啦......”哈莉一缕念头通过大十字架，再次感应到天堂的位置，也又一次与天之声有了联系。

    说实话，有一瞬间，她真的挺激动的。

    “天之声，我要告御状！”她向散发至高与神圣气息的意志激动大喊，“我要向你举报幽灵十大罪状！

    第一，祂心思邪毒，玷污了‘上帝化身’的身份，祂出资两百万功勋，让我毒打拥有救世之功的好人约翰·康斯坦丁。

    第二，祂狂妄自大，当着所有救世英雄的面，宣称自己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

    第三，祂谎话连篇，嘴上说着不需要英雄，转头把英雄卖给了反监。

    第四，祂说谎技术太差，把阴险恶毒的心思都暴露给凡间英雄，导致上帝成了‘黑手黑心肝’的代名词。

    第五——”

    “住口，你这个奸诈阴毒的小人！”一声苍老的怒吼，响彻天堂外围的圣光世界，哈莉的精神投影如水波般荡漾，接着就见一个绿披风、绿三角裤的怪老头，庞大的身躯覆盖了天空。

    嗯，幽灵从之前的中年人变成了此时的干瘦老头。

    “幽灵老大，您不是被撕成千百片，正在养伤吗？”哈莉缩了缩脖子，语气下意识放缓、变柔和。

    可接着，她想起此时正面对天之声，正在告幽灵的御状，这种表现太丢人......她有些尴尬，习惯了，“见到大佬喊声‘老大’”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你这个小人，以为我在养伤，无暇关注你，便找天之声污蔑我？”

    幽灵覆盖天空的大脸扭曲狰狞，两只眼睛像黑洞，要将她这缕意识吞噬。

    “天之声，被告幽灵要行凶，救命啊！”哈莉大叫。

    “幽灵，控制好你心中的滔天怒火，好好说话。”天之声道。

    “嗖嗖嗖——”覆盖天地的幽灵，眨眼间缩小成正常人大小，站在哈莉边上。

    接着，天之声又道：“哈莉奎茵，你也不要夸大其词，过去发生之事，现在正在发生之事，未来即将发生之事......事无巨细，上帝皆了然于胸。”

    “好吧，我不玩虚的了，幽灵身上明显带着上帝悄悄安排给祂的任务，对不对？”

    “天堂内务，你无权过问。”天之声语气不带半分情感。

    “哼！”幽灵瞥了她一眼，满脸讥讽，“魔女哈莉，搞清楚自己身份，你只是天堂佣兵......喔，还是天堂哨所三等兵，嘿嘿！”

    “幽灵老大，你好溅！”哈莉向祂温和一笑，又道：“天之声，我这会儿在控诉幽灵。

    今天的议题，也仅限于对幽灵的指控，不涉及任何上帝的私密安排。

    我提起幽灵身上的特殊任务，是因为祂太愚蠢，把‘上帝向人间伸出黑手、上帝与监视者有勾结、上帝阴谋注视无限地球危机、上帝从中渔利’这个事实，明明白白摆在所有英雄眼前，所有人眼前。”

    幽灵乳白色老脸黑了。

    天之声也失去淡然，至高至圣的意志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都不用说话，意志附近的圣光如波涛般出现道道涟漪。

    哈莉赶忙提醒道：“天之声老大，请注意了，我在指控幽灵！没干涉天堂内政，没羞辱上帝哥的意思。

    其实，我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以奸诈阴险为荣，以老实淳朴为耻，以黑手黑心肝为荣，以单蠢直接为耻。

    所以，我现在对上帝大哥的敬畏，越发深沉厚重。”

    “闭嘴！”天之声怒吼！

    没错，怒吼的是天之声，不是幽灵。

    “天之声老大，我没法闭嘴，因为我这会儿正站在控告席，正在指控幽灵呢！”哈莉委屈道。

    ——我特么还真误会你了，以为你在污蔑我，现在才明白，你在指着我这个桑树，骂上帝那棵老槐树！

    幽灵看着她古怪地想。

    心里竟不那么生气了。

    “哈莉奎茵，注意你的言辞，无论任何环境、任何场合，都不许以任何方式羞辱上帝。”天之声严厉地说。

    “咔嚓咔嚓——轰！”伴随话音落下的，还有几十道散发恐怖气息的金色雷电。

    好几道闪电就劈在哈莉边上、头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