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尼斯托的声音更清晰了些，“不要惊慌，不要紧张，我——”

    哈莉淡淡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在惊慌、在紧张？”

    塞尼斯托语气一滞，“抱歉，我有些慌，也有些紧张。”

    哈莉冷冷一笑，睡魔之袍无中生有，裹在睡衣外面，然后一步跨出，消失在冥想室。

    耶比和胖头同时转头看向冥想室的方向。

    “哈莉刚用黄灯之力开启空间门，似乎离开了哥谭。”胖头喃喃道。

    “奇怪......”耶比疑惑不解，“这种时候，谁在找她？”

    同一时间，月球背面，荒芜山峰裂缝中，一道散发淡金光辉的身影对着右手戒指说话。

    “......有些紧张，接下来要谈的事很——”

    “啵——”他身前空间炸开一轮金色光圈，紫黑长袍的女人，光着半截纤细匀称的小腿和脚丫走了出来。

    “你——”金人大惊失色，“你怎么找到这的？”

    “能量投影？”哈莉眉头一皱，右臂伸出，袖袍中手掌轻握，金人似乎承受莫大压力，哀嚎一声，连半点挣扎都没有，直接缩成枣子大的金色光团。

    “嗡——”哈莉再次打开一扇空间虫洞，一步迈出，来到50光年之外的一条陨石带。

    “出来吧。”她把光团随手抛出，向着一块陨石喊道。

    光团悬在那没动，也没人回应。

    哈莉神色淡淡，背负双手，也一言不发。

    足足过去一刻钟，一直被她盯着的陨石透出璀璨金光，两撇小胡子的红皮人飘了出来。

    是曾经的“史上最伟大绿灯侠”塞尼斯托。

    “你现在成了黄灯侠？”

    即便心里早已确定，可看到他此时的黄灯制服，哈莉的表情依旧十分奇怪。

    “你为何能找到我？”塞尼斯托神情凝重道。

    “你为何能找到我？”哈莉反问道。

    塞尼斯托伸手把光团招回来，融入体内，摇头道：“那不一样，我知道你在地球，在奎茵庄园。

    我确定了你的详细位置，才能给你传送信息。

    我先把自己的本体严密隐藏起来，又用出绿灯侠的‘能量双生’技巧，创造出一个只能传递信息的能量体拷贝。

    拷贝体又使用了我独创的‘空间声波’技术。

    理论上，你连拷贝体都察觉不到，更不可能寻到我。”

    哈莉笑得很开心，道：“看来你自创的空间声波技术不太合格，我一听声音就锁定拷贝体的空间坐标，然后又通过它逆向定位到你的本体。”

    她有理由开心，因为她终于又发现一个吞噬视差怪本源的好处：远程感应黄灯侠的位置。

    能量拷贝体的“空间声波”刚靠近她，她体内的黄灯本源就被触动，精准锁定声波传来的位置。

    之后又通过能量体感应到本体。

    塞尼斯托严肃道：“就算我技巧不成熟，但绿灯军团几十亿年历史，作为常用的远程交流手段，能量双生被每个灯侠都使用过无数次，从没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

    “唔，你也说了，那是绿灯军团，绿灯军团的规则与咱们黄等军团有什么关系。”

    塞尼斯托一脸怀疑，却也没法验证。

    哈莉看着他右手指上的黄灯戒指，好奇道：“这戒指谁为你打造的？我的小视你看到没？我好想它。”

    “小视？”

    “我的好朋友、好伙伴视差怪。”哈莉眼睛冒金光，好似要把他全身看了个透彻，“你见过它，对不对？它现在在不在你体内？”

    “我使用黄灯戒指，没见过视差怪。”

    塞尼斯托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听了她的话，心里更加不舒服。

    “你戒指哪来的？”哈莉问。

    塞尼斯托迟疑片刻，道：“科瓦德星的持械者帮我打造的。”

    顿了顿，他又道：“戒指可以稍后再谈，我今天找你，有更重要的事。”

    哈莉冷笑道：“不用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代表谁。可惜这个世界是我的家，我不会像你一样背叛它。”

    塞尼斯托苦涩一笑，道：“你觉得我不爱自己的家乡？你既然都能猜到我的目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被守护者流放到反物质宇宙的吧？”

    “我还知道是哈尔乔丹举报了你。”

    “举报？那是背叛！”塞尼斯托牙关紧咬，红脸上扭曲出三分痛苦七分憎恨的复杂表情，“我拿他当兄弟、当子侄、当做接班人，他能再次加入绿灯军团，是我向守护者强烈建议的结果。

    他却背叛我的信任，背弃我的友谊，他害死我的妻子，我的人民也......”

    “所以，你有理由报复这个宇宙，我和你不同。”哈莉严肃道。

    “不，仇恨和愤怒没有毁掉我的理智和情感，它们只是让我更强大。”塞尼斯托眼神清明，坦然与她对视，“我只想报复虚伪透顶的哈尔乔丹，和尸位素餐、碌碌无为的小蓝人。

    我依旧爱我的人民，我的母星。

    那是生我养我、给我荣耀也让我发誓要用一生回报的地方。”

    他的表情变得格外复杂，“科鲁加文明和地球一样，都没走出恒星系，在宇宙中的地位也就比原始文明高一个档次。

    成为绿灯侠，一名宇宙警察，只能带给我光荣。

    让母星更加繁荣富强，教人民安居乐业、不受外星文明欺凌，才能让我满足和自豪。

    一万个人中可能一千人反对我，八千人误解我，九百人支持我，九十人爱我敬我，最后十人是我的朋友、家人、同伴、战友......

    我怎么会因为九千个不喜欢我的无知蠢物，放弃我最该珍视的一千人？”

    塞尼斯托语气复杂，感情却很诚挚，哈莉心中有些触动。

    无论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人品如何，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他至少明白怎样才算一个真正的人。

    “难道反监视者给你的承诺，是保存科鲁加星球？”

    塞尼斯托轻轻点头，道：“不用重启，直接把科鲁加星反物质化，挪移到新宇宙。”

    “反物质化后，你的人民还能活下来？”哈莉问。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塞尼斯托面向她张开双臂，“我能在正反物质宇宙自由生存。”

    “你怎么做到的？”哈莉好奇道。

    “人类的适应力比你想的更强，正反物质的差别也比你想的更小。”塞尼斯托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当初小蓝人收走我的绿灯戒指，却也没让我空手进入反物质宇宙。

    那样就不是流放，是死、刑。

    你可能不知道，小蓝人不怎么信奉死、刑，他们更热衷于监禁、封印与流放。”

    他讥讽一笑，“那群虚伪的小矮子......”

    哈莉没顺着他话说，“他们给了你一个反物质稳定手环，仅仅只能保证你的身体不在反物质宇宙立即崩溃。”

    “没错，那手环只能让我不爆炸，但就像我说的，人的适应力太强了。失去绿灯戒指，我也只是个普通人，需要食物、水和空气。

    首先是氧气，起初我几乎没法呼吸科瓦德星球上的氧气......喔，我解释一下，我被直接投送在反物质宇宙的中心，科瓦德星球上。

    它是欧阿的姐妹，空气成分、地形地貌乃至人种，都和欧阿很相似。

    即便空气成分没问题，反物质的氧气依旧如同毒药，能吸入体内，却也在伤害我的身体。

    我瘫在戈壁三天三夜，像中了风，有意识，但动弹不得。

    后来一位持械者路过，将我带回家治疗了半个月，才勉强下地。

    从那时起，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反物质化。

    呼吸反物质世界的空气，吃反物质世界的食物，身体怎么可能还保持正物质状态？”

    哈莉皱眉道：“你能顺利完成反物质化，是靠监视者手环，还是‘持械者’的治疗，又或者自身意志？”

    塞尼斯托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猜对了，与自身意志也有很大关系。如果要对整个星球进行反物质化，必须将过程拉长到几十、几百年，确保普通人也能完成转化。”

    “你什么时候从反物质宇宙回到地球0的？”哈莉问道。

    “就在今天，我回到这个宇宙，第一时间就用‘能量双生’，把一个能量拷贝体送到太阳系。”

    “你的身体这么快又完成了正物质转化？”哈莉惊讶道。

    塞尼斯托冷笑道：“哈莉奎茵，你该亲自试试，试过后就会发现，正反物质就是高维度宇宙管理者对我们低维度宇宙人的骗局，它们绝对同出一源。

    我原本也以为要花一段时间重新转化，或者一直用黄灯能量保护身体，可直接触碰这个宇宙后，我的身体几乎在一瞬间完成正物质化。”

    见哈莉陷入沉思，一直不说话，他又道：“保存科鲁加文明只是好处之一，反监大王还会赠送一个平行宇宙给我。

    在那个宇宙，科鲁加文明将是‘王族文明’。

    科鲁加人拥有无限的领土、无尽的资源。

    我的人民不仅不再受粮食、住房、能源、环境污染、气候异变等问题的影响，他们还可以有更崇高的追求。

    比如，在宇宙范围内实践自己的文明理念，就像小蓝人推行的宇宙和平政策。”

    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激动，眼神中、表情上，都露出十分明显的向往与期待。

    看得出，他是真心投靠反监大王，也真心认为反监大王会兑现承诺。

    哈莉缓缓道：“听着似乎很不错。”

    塞尼斯托听出她口风的改变，立即道：“反监大王也能给你同样的承诺，如果你有更高要求，也能提出来。”

    哈莉沉声道：“听着不错，但你怎么确定他不违背诺言？

    我们若反抗，至少能有五成胜算；若投降，命运托付人手，最终结局全由他的主观意志决定。”

    “首先，你们若反抗，绝对没有五成胜算，用我对科鲁加的爱向你发誓——反监视者占据绝对优势，你们......我们完全没希望。”

    塞尼斯托严肃的红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你以为有胜算，只因为你无知，对反监大王的底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