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法师打扮时髦，外形俊朗，气质洒脱不羁。

    若说渣康是魔法界的基努里维斯，这位吉尔斯便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时期的小李子。

    作为约瑟夫的法律顾问，见到老板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躺坐在沙发上，穿着鳄鱼皮靴的双脚叠在钢化玻璃桌面，神态慵懒地喝一杯白兰地。

    “啧啧，约瑟夫你可真不简单，能活着从‘八点五层地狱’走出来。”他调笑道。

    “八点五层地狱？”约瑟夫把他双脚推下桌面，神色间没有厌恶和不满，反而有种面对友人的随意和亲近。

    “你连奎茵庄园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进出，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吉尔斯嘴上笑嘻嘻，眼神却一直在打量哈莉。

    哈莉也在蹙眉盯着他，似乎他身上有什么让她困惑的东西。

    “你说是，奎茵庄园是地狱？那里风景优美，闹中取静，绝对是世界最顶级的别墅之一。”约瑟夫也给自己和哈莉倒了一杯酒。

    “嘿嘿，撒旦的王座也景色怡人，你敢去吗？”吉尔斯道。

    “呃，至于吗......”

    哈莉睁大双眼，恍然道：“喔，我明白，你是个杂种！”

    “——”

    她之外世界像被摁下暂停键，约瑟夫动作僵硬，表情疑惑，吉尔斯脸色难看，眼中怒火熊熊。

    “你难道不是天使和恶魔的杂交种？”

    哈莉却似对机舱内的冷凝的气氛毫无察觉，继续盯着他打量，“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奇怪，你体内有充沛的圣光之力涌动，那股力量却带着极致的污浊和堕落，若非......”

    若非她曾经用地狱火引燃圣洁的大天使之翼，感受过圣洁被玷污的邪恶，差点认不清他的本相。

    “你的恶魔爸爸强了你天使妈妈？”

    吉尔斯拳头握紧，魔能弧光在双臂跳跃，表情狰狞，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不过，你爸妈似乎都不怎么样，天堂地狱的小角色。”

    哈莉笑容轻松自然，还自顾自从约瑟夫手里接过白兰地，轻啜一口。

    这话又刺痛了英俊法师敏感的内心，同时也让他理智回归：眼前之人是魔女哈莉！他父母面对她，也只是个小角色。

    吉尔斯深吸一口气，身子缓缓放松，咬牙道：“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个杂种。你和约瑟夫来这儿的目的，总不是为了羞辱我吧？”

    “别误会，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存在，纯粹有些惊奇。对了，你们一般都在哪活动？”哈莉好奇道。

    她是第一次见到天堂与地狱的杂种，却不是第一次听说。

    第一次听说时，她的确惊奇过。

    但考虑到天堂和地狱就是两个外星球，天使和恶魔都是外星人，而外星人又相当于外国人，她便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杂种们’的动向。

    世人之所以很少见到他们，甚至没听说过他们，是因为有人在管理他们。

    人间天使王，加百列。

    天使和恶魔，天使和人类，天使和异神，天使和黑魔法师......都能生孩子，而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代表天堂的一次巨大丑闻。

    所以，加百列制定了严苛的规矩，把他们限制在可被祂掌控的区域，常人想见到他们都难。

    正因为知道‘杂种’几乎都算加百列的臣民，哈莉才会在认出吉尔斯的身份后，出言挑衅。

    如果吉尔斯暴脾气，不顾大局，那他背后一定没人。

    如果吉尔斯忍让......

    哈莉就得小心了。

    要么，他也是为了‘氢弹之力’；要么，他听命于人，不敢随心所欲。

    如果他听命于人，参合此事，曼哈顿博士这摊子水就太浑了些。

    而且，约瑟夫来找她，是不是吉尔斯在背后撺掇？

    “哈莉，咱们还是先签契约吧，其它小事，可以以后慢慢谈。”约瑟夫道。

    哈莉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之前她还在疑惑，自己早已名声在外，约瑟夫居然还相信‘誓言’，现在吉尔斯出现，那契约肯定是魔法契约了。

    呃，哈莉从不觉得她不守信用。

    关键是太多人中伤她，弄得她声名狼藉。

    约瑟夫对吉尔斯使了个眼色，后者珍而重之地从呢子大衣里面的口袋掏出个戒尺大小的红木匣子。

    匣子打开，一股古老厚重的神圣气息在舱室内散开。

    那是一卷羊皮纸。

    久经岁月，页面呈浅黄色，边角有不规则的磨损。

    “这是什么东西？”哈莉好奇道。

    “雅各布之书。”吉尔斯小心翼翼取出纸卷，只打开手掌宽，便折叠起来，用尖锐的指甲将那截割下来。

    “哪位雅各布？”哈莉问。

    “耶稣的弟弟，圣徒雅各布。”

    吉尔斯又将羊皮卷放入小匣子，锁好后塞入内口袋。

    “耶稣十二门徒，多有著书，唯有雅各布，似乎没留下只言片语。”哈莉道。

    耶稣当然有弟弟。

    他有妈妈玛利亚，有爸爸约瑟，两为风华正茂的正常男女，为他生个弟弟不很正常嘛！

    “是空白之书，雅各布当年为传抄基督之圣言，亲自鞣制的羊皮纸。”

    吉尔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用雅各布之书书写契约，受到天堂之力保护，连天使之王米迦勒也难以违反。”

    哈莉眼神惋惜地看着那纸张，叹道：“以我‘诚信修女’的名声，何须如此浪费。”

    “哈莉，你名声的确响亮，连我一个不懂魔法的人，都知道你覆灭巫师团的伟大壮举。

    而且，契约对双方都有约束力，你也能得到一份安心，不是吗？”约瑟夫议员道。

    “如何拟定条款？”哈莉问。

    “从东海岸飞到西海岸，好几个小时呢，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细细商量。”

    ......

    用了两个小时，哈莉就和约瑟夫弄好契约。

    第一条，哈莉不得以任何手段泄露、破坏第七骑士团的‘氢弹之力’窃取计划。

    第二条，哈莉必须毫无隐瞒地把自己对曼哈顿博士的分析，告知第七骑士团。

    第三条，哈莉第一个接受‘氢弹之力’的灌输，并在确定自己安全后，把天堂卡交给约瑟夫。

    第四条，约瑟夫必须毫无保留地把窃取计划、近些年收集到的关于曼哈顿博士的情报，全部告诉哈莉。

    第五条，无论计划过程中，还是未来第七骑士团全体成员皆成‘蓝色曼哈顿’，骑士团都不得过河拆桥，对‘曼哈顿·哈莉’出手。

    总共五条，一千多字，用圣水调配墨水，手写在雅各布之书上。

    从内容上看，这是一份比较公平的契约。

    至少双方都满意上面的条款，也都没学恶魔，在契约条款上玩花样。

    正式签字前，约瑟夫提出要先验证天堂卡。

    哈莉瞥了吉尔斯，把手伸到脖子，从羊毛衫里扯出一条项链，链子下方挂着一块薄薄的绿翡翠。

    她用手把翡翠捏碎，立即有神圣光辉从指缝透出。

    摊开手，一张黑底金字的卡片出现在两人面前。

    “能不能过过手？”吉尔斯问。

    哈莉把卡片放在桌上，让他俩随便看。

    五万功勋兑换的高档货，连天使都分辨不出真假。

    是上次欺骗马克上将后，哈莉专门为类似场景准备的。

    至于说真正的天堂卡哪去了......

    几年前朵朵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挂在狗脖子下面，充当它的狗牌。

    所以，即便它逐渐衰老，死亡将近，哈莉也从没露出任何伤心的表情。

    “是真的。”吉尔斯恋恋不舍地把卡递了回去。

    哈莉道：“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或许我欺骗过恶魔和黑巫师，但那是为了拯救多元宇宙。

    为人间大义，牺牲我个人的信誉。

    你们没听过我和法尔科内的故事吗？

    当年我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枪林弹雨中为他尽忠竭义。

    他从退休到现在，也快八年了。

    可逢年过节，无论刮风下雨，我都准时送去问候。

    这些年，他的子女在哥谭混得风生水起，还是我在背后照顾。

    你们随便去米国任何一座城市，找道上人问问，谁不晓得‘义薄云天哈莉姐’的名号。”

    吉尔斯和约瑟夫刚开始还表情讥讽，可听到法尔科内的故事，神色立即变得郑重，看哈莉的目光，也多了些敬意和赞赏。

    他们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在小弟都想取老大而代之的现代，哈莉那样讲义气、讲信用的人，真的太稀罕了。

    ......

    “哈莉，你的《红色曼哈顿》几乎是对蓝色曼哈顿的预言......”

    签完字之后，约瑟夫对哈莉的态度友善了很多，开始讲述曼哈顿博士的近况。

    ——1992年，曼哈顿博士化身黑人卡尔，来到萨尔塔市的土尔沙镇，和名叫安吉拉黑人女警官结婚了。

    哈莉惊疑不定，她也出生在土尔沙镇，1992年生。

    而且，她还认识安吉拉和卡尔两口子，因为他们是街坊邻居。

    不是隔壁，而是在一条居民街。

    在哈莉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和曼哈顿博士做了十年邻居！

    这是巧合，还是......

    飞机沙发上，哈莉身子颤动了几下，不自禁拉了拉外套的衣领。

    有点冷.....虽然飞机上开着暖气。

    .......

    原本卡尔夫妻的生活平静又幸福，连哈莉都没怀疑他的身份，其他人更猜不到曼哈顿博士在米国一个普通小镇隐居。

    变故出现在十年前，2003年，哈莉的小伙伴芭芭拉，被她亲爷爷枪杀在学校的那一天。

    那一天，土尔沙镇发生了一件大事，白夜事件：白人至上主义者戴着面罩，有组织有纪律地四散城市各地，按照早已制定好的名单，清理各街区的黑人。

    化身卡尔的曼哈顿博士，就是个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