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江城一个人在楼上待了一整天,胖子不放心去问了几次。
卧室门关着,江城回说没事,就是自己累了。
听到江城的声音,好像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胖子情绪都跟着好了不少。
下楼后,槐逸听说江城没事,也放了心,接着急匆匆的离开。
他的小嫂子们还在酒店住着呢,他不放心,急着回去看看。
工作室一层就又剩下了胖子一个人。
槐逸在的时候,还有人陪他说个话,分散一下注意力,现在,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又开始胡思乱想。
王琦,皮阮,甚至是林老板......一张张人脸在他脑海中闪过,但这一次,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医生说得对,他要坚强起来,他不要再成为大家的累赘。
“噔。”
“噔。”
“蹬。”
......
有脚步声响起,踩着楼梯下楼。
坐在沙发上的胖子扭过头,刚好看到医生下来,“穿上衣服,跟我走。”江城朝他走来说。
“现在?”胖子反应过来,偏头看向窗户的位置。
外面天都黑了,而且上一次就是夜里出去,才遇到了那辆公交车,他本能的有些拒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次不一样。”江城顿了顿,“有很重要的事。”
闻言胖子立刻去拿外套,医生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说很重要的事那绝对是要命的事。
要命到晚出门一秒,都可能直接暴毙。
“你去哪?”
胖子正朝门走,却被江城叫住了,一脸不解的扭过头,看着江城,问:“出门啊,医生你不是说我们要出去吗?”
“不从门走,走这里。”江城带胖子来到2楼,进入卧室,没开灯,然后推开了卧室仅有的一扇窗。
“我们跳窗走?”胖子忽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问:“医生,是不是有人盯上我们了?所以我们要偷偷逃走。”
“你先下去。”江城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你右脚边有个凸出的位置,你可以踩着,然后再向下......”
可江城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很大的黑影从窗口一闪,紧接着,下面就传来了胖子弱弱的声音,“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躲远点,把下面的位置让开。”几秒种后,江城对着下面说。
“哦哦。”下面传来胖子小碎步的声音,很显然是在给医生腾地方。
江城双手扶住窗户,身体悬在外面,然后先把窗户虚掩上,用东西卡住,最后才踩着凸起,跳下去。
轻轻拍了拍衣服,江城低声说:“注意脚下,跟我走。”
两人专挑胡同走,大概走了20分钟左右,最后顺着一条漆黑的小路,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这是一栋平房,在附近一片建筑中丝毫不起眼,看起来像是上世纪末的风格。
窗户的位置用塑料布蒙上了,里面隐约有光透出。
关闭的栅栏铁门上都是铁锈,门两侧还贴着副发白掉色的对联。
没见到横批,不过想必住在这里的人也不会在乎。
这里貌似是城中村,总之胖子从来没来过,但看医生轻车熟路的样子,他知道,这里对于医生来讲很熟悉。
但他从没听医生提起过。
没有敲门,江城把手顺着栅栏缝隙伸进去,向下动了动,然后就听“磕哒”一声。
收回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进门后,里面是个院子,不大,两侧堆着不少杂物,还有城里人少见的大水缸。
靠近左侧的房间里有光亮着,就是窗户被塑料布蒙上的那一间。
站在房间门前,胖子看到江城伸出的手都在颤抖,一时间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嘎吱——”
门被推开,门后还挂着一张很厚很久的挡帘,光就从挡帘中间的缝隙透过来,胖子认识这东西,是乡下用来防寒的。
掀开挡帘,后面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但里面的布置......胖子瞪大眼睛,居然和医生在工作室2层的卧室一模一样!
地上丢着张床垫,在桌子的位置前,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警服,修身的衬衫将上身勾勒的惊心动魄,再配上那张出尘的脸,还有那双眸子......
“林老板!”胖子的反应比江城还夸张,立刻就叫了出来。
可林婉儿只是在看江城,微微歪头的那种看,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在比拼谁更有耐心。
即便是胖子也看得出来,医生不说话,是因为他在怄气。
来之前胖子设想过很多可能,但确实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林老板,原本准备了好久的问题,现在一股脑全忘了。
“你来了。”到底还是林婉儿先开口,“看到给你留下的记号了?”
“我刚好路过。”江城开口,“看到外面灯亮了,就想着进来看一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林婉儿笑笑,也不拆穿他。
江城盯着林婉儿那张脸看,一直以来,他都把林婉儿当做最可靠的人,是自己的姐姐。
即便在发现她身上的种种异常后,还是强行忍住,不去怀疑她,仿佛只要他刻意忽略,就可以维持这个梦不破碎。
林婉儿还是那个林婉儿,他也还是他自己。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梦像泡沫一样破碎后,剩下的,即便再残酷,也是真相。
“你究竟是什么人?”江城忍不住问,听到他声线都在颤抖的瞬间,林婉儿的眉头也跟着挑动一下,可她还在维持那张脸上的微笑不变。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林婉儿说。
“你的背后,不是守夜人,是国家。”江城开口,“除了它,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东西有这个能力,可以抹除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你在榕城的能量也是它赋予你的,所以你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江城这句话没有乱说,这些年,他就没见过林婉儿被欺负,她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一般也不主动欺负别人。
当然,一些不长眼的例外。
就像那个威胁皮阮的富婆,即便不死,榕城这块地方,她也别想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