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活人智慧的鬼？”
    何雪砚重复了一遍李乐平的分析，脸色不由得变得惊愕起来。
    即使有活人意识，但只要行为是鬼，那么也会被定义为鬼。
    “厉鬼陷入死机，人的意识趁机主导厉鬼的身体，但是人力终有尽时，厉鬼身体上的灵异会逐渐蚕食人的意识，让人迷失其中，最后成为拥有活人意识鬼。”
    李乐平说到这沉默了，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多讨论这个话题。
    “总之，若是那个代号为人偶师的国王没有说大话，那么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张隼已经死于国王组织的谋杀，只是不清楚具体有哪几名国王参与了这次袭击。”
    他看向何雪砚，吩咐道：“把这个消息汇报到曹延华那边，但是关于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尽可能汇报得含糊些，至少不要告诉总部是我把飞行员和人偶师干掉的。”
    “为什么？你是想要低调处理这件事情？”何雪砚疑惑道。
    李乐平承认道：“没错，对方袭击的时机太过巧妙了，如今正值饿死鬼事件再次爆发的时候，王察灵和林北要忙于处理饿死鬼，无力顾及其他城市的安危，再加上沈林下线，李军、卫景生死不明，眼下总部可以说是极度虚弱的时候。”
    “可对方却刚好抓住了这个总部最为虚弱的时候，而且发起突袭的时间还是在饿死鬼爆发过去没多久，这足以说明对方非常了解我们这边的动向，我估计总部已经被对方的情报员渗透了，而且职务还不低，否则不可能有资格如此之快的确认队长的动向，迅速地展开行动。”
    听到这，何雪砚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怕那些内奸把你干掉两名国王的消息泄露出去，从而导致你被强行架到台面上。”
    李乐平微微点头：“树大招风，对我而言太受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其实我原本打算在抹去那两个国王记忆的时候连带着将他们的存在感一起抹去，让他们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就像当初‘被遗忘’事件中的受害者一样？”
    何雪砚想起了那起诡异无比的灵异事件。
    早些年前，大川市突然开始发现流动人口有减少的迹象，于是就有办案人员去调查。
    结果根据一次人口调查震惊地发现，不少家庭都存在着人口失踪的情况。
    然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家中的亲人失踪之后，家庭中的其他成员对此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即便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三口，生活还在照常进行。
    正是如此，这起灵异事件发现得很晚，至于具体有多少人失踪在这起事件之中，由于这起事件太过诡异，根本难以追溯，所以已经无法统计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就连大川市的上一任联络员唐梓均都死在了这起事件之中。
    若不是还有李乐平记得他，从而发现了事件的苗头，恐怕事态还会进一步地恶化下去。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何雪砚又问道。
    “太冒险了。”
    李乐平神情凝重：“关于国王组织的情报太少，所以我不清楚那个国王组织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像飞行员和人偶师这样已经被厉鬼侵蚀得丧失人性的异类还有几个，更不清楚那些国王之中会不会还有驾驭了意识类灵异的家伙。”
    “如果有的话，那么贸然抹去两名国王存在感的行为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反倒让我成为被优先关注的目标。”
    闻言，何雪砚郑重道：“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同时也会通知总部，让他们尽快进行内部的审查。”
    “纷争在即，清理内鬼是正常的步骤。”
    李乐平对此并不在意，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只关心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因为他就身处于这场动乱之中，队长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只能参与到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中。
    “现在的情况是国王组织先下手了，这帮家伙抓住机会连续杀害了张隼和曹洋两名队长，如今方舟计划也开始正式实施，虽然我干掉了对方的两位国王，但是这并不足以彻底改变劣势，毕竟如果张隼的情报无误，那么对方的顶尖驭鬼者数量是超过我们的，一换一的情况下，亏本的是我们。”
    结合现有的情报，一番分析下来，李乐平发现纵然自己弄死了两名国王，却还是不足以改变局势。
    因为在张隼的情报中，国王组织一共拥有十五位国王，除此之外还有十名左右的国王候补。
    也就是说，对方的人数至少是队长的两倍。
    何雪砚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不过现在对方已经发起了一轮袭击，从目前的伤亡情况来看，队长的折损不算严重，还不至于到伤筋断骨、再也无余力发起反击的程度。”
    “再加上我们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接下来对方应该不会马上组织第二波的袭击，他们应该会蛰伏起来，一边等待幽灵船登陆，一边防止我们趁这段时间做出反击。”
    李乐平对此表示认可。
    他顺着话茬说下去：“虽然国王组织里面疑似有一些行为方式趋于厉鬼的异类，但是这样的异类应该不会占大多数，剩下来的国王之中应该也有尚能维持人性的驭鬼者，只是他们的目的是活下去，所以才选择让幽灵船把鬼送到亚洲这边来。”
    “既然是为了活下去，那么这些人就不太可能敢与总部死磕到底，他们只敢间接地骚扰队长，通过袭击队长身边的队友、助手的方式给队长施压，让队长疲于国内的事情，根本没有精力去国外发起反击。”
    “真是个恶毒的计划。”何雪砚咬着牙说道。
    躲在暗地里捅刀子的危害永远大过正面的对决。
    “战争本就是如此，什么阴招狠招都可以用上，毕竟战场上所有人的唯一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摧毁敌方的有生力量，灵异圈也不会例外，甚至使用的阴招狠招会比一般的战场还要阴毒，刀枪火炮、生物细菌之类的袭击手段在灵异袭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李乐平对此却是摆了摆手，一副平常心的样子来看待。
    “难道真就没有办法反制对方吗？就只能这样任打不还手？”何雪砚有些不甘心道。
    李乐平还是那副平静漠然的态度：“不能急，等就是了，王察灵和林北还在忙着饿死鬼的事情，卫景生死不明，李军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新活过来，再加上死去的张隼和下线的沈林，现在总部能够动用的队长只不过寥寥半数。”
    “所以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们只能先把现有的局势稳定住，慢慢等待消息，看看这些陷入麻烦中的队长究竟能否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干净，否则光靠我们这些剩下来的队长，联起手来也不可能是国王组织那二十多名顶尖驭鬼者的对手。”
    说着，他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何雪砚，以及一直在旁边默默聆听、记录的大川市联络小组的组员。
    “所有人，都听好了。”
    这一刻，他的身影一闪，来到了会议桌的主座，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此刻，李乐平少见地展示出了一种身为队长的威严：“现在是非常时期，其他城市的问题我管不着，但是大川市的局势必须保持稳定，灵异事件也好，境外势力也罢，总之涉及灵异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但是涉及普通人的事情，谁要是出了问题，惹出乱子，就不要怪我把谁清算了。”
    “现在你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对大川市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人口筛查，把外籍人士全部给我驱逐出大川市。”
    忽的。
    他还没宣布第二件事，会议室里就有人忍不住打断道：“请等一下李队，这样驱逐外籍人士，很又可能会演变成外交事故，引发一场国际争端。”
    然而，被打断的李乐平只是神色一冷地看着那个开口说话的人。
    “这个人可以不用干了，让他早点卷铺盖走人。”
    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李乐平只是指着他，然后对身旁的何雪砚下达了命令。
    “什么？为什么？”
    这个已经被开除的家伙愣住了，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被踢出了这座办公楼。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的话就是命令，你也好，我也好，只管执行下去就是了。”
    何雪砚皱着眉，显然是对眼前这人非要一个说法的行为表示不悦。
    好在这个人并非自己联络小组成员，而是一个来自其他部门，负责与联络小组对接工作的人员。
    “可是……”
    这个人却还想争辩些什么。
    “你这个人，不仅思路差劲，连情商也是低得不行，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大川市在借鬼之后还剩下多少市民？再加上鬼影头事件的疏散，如今回到城市里的人口尚不足百万，这种条件下，你觉得什么样的外国人会来这样一个闹过鬼的地方？国际友人吗？”
    “而且李队都说了，这是战争，不是儿戏，如今都打起来了，争端早就变成争斗了，这种情况下你还在乎什么外交事件，你是非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外国的情报员把大川市的消息传递出去，然后让国外的驭鬼者针对性地对我们发起打击吗？”
    那个叫小严的联络小组组员瞥了他一眼，很是嫌弃地说道。
    “这……”
    当即，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自己出去吧，留个体面。”
    小严这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很快，这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小严三言两语便将那个纠缠不休的人怼得哑口无言，李乐平对何雪砚说道：“你手底下的人倒是挺专业的。”
    言外之意，其实就等于是在称赞何雪砚的工作做得很好。
    “小严是土生土长的川妹子，性子有时候会辣一点。”
    对此，何雪砚也只是微微一笑。
    “第二件事。”
    李乐平话归正题：“都给我做好市区内的安检工作，我不希望看到关押厉鬼的容器被从外面运输至大川市，更不希望这样的东西在市区里打开。”
    灵异圈的袭击肯定不会像正常人认知中的那样，还局限在火枪大炮的轰炸。
    有时候，往市区里放一只鬼，造成的动乱远比炮弹轰炸要恐怖。
    可偏偏这样的袭击方式又是防不胜防的。
    李乐平可以用鬼域覆盖城市，确认城市里的情况。
    但是这样的确认不等于时时刻刻地监察。
    没有人可以全天候地施展鬼域笼罩城市，更何况关押厉鬼的容器都是由黄金制成，是可以隔绝灵异感知的。
    言毕，交代完事情的李乐平对何雪砚道：“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大川市之中，你要密切留意杨间的动向，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何雪砚答应了下来。
    “那就先这样。”
    李乐平没有多待，整个人消失在了会议室内。
    不过，他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当天夜里，何雪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杨间那边有回复了？”李乐平接起电话问道。
    “杨间是回到大昌市了，但是很快他又匆匆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他的联络员表示不方便多透露行踪。”何雪砚道。
    “又离开了？”
    李乐平暗自思忖了一下。
    杨间既然回到了大昌市，那么就不可能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在其他城市的事情。
    而身为执法队长的他会在这个时候火急火燎地再度离开，很可能是去找回场子了。
    当然了，这个找场子的意思并不代表杨间去单挑二十几名国王了，而是意味着他打算发起反击，在对方已经做好防备的情况下，干掉一名国王，以此表明总部队长对于这次突袭的态度。
    “先不说这个了，你有时候可以登录一下驭鬼者网站，杨间已经以执法队长的名义向国王组织宣战了。”
    何雪砚此时讲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宣战？”
    李乐平目光微动。
    这倒确实是个大消息，足以震动整个灵异圈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有仇必报的性格，确实是杨间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