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你这是……”
看到李乐平手掌心上五颜六色的油漆,姜豪的脸色顿时一变,很是惊诧。
“灵异力量开始失衡了,我驾驭的灵异已经没办法稳定住鬼漆的灵异了,现在平衡被打破,油漆开始走向复苏了。”
李乐平的神色依旧平静,心里很清楚此刻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这可怎么办?能解决么?”
然而听到这番话的姜豪可无法神色自若了,他不禁神情大变,有些惊慌地问道。
没有立刻回答,李乐平依旧是面色如常地看着从身体里咳出来的油漆,在心中分析起来:“油漆本就在排斥梦游鬼的身体,再加上梦游鬼还需要承受使用短棍的代价,二者叠加之下,根本无力对抗油漆的复苏。”
分析到这,他又忍不住地咳嗽了几下,手上又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
这些油漆像是胶水一样黏在了他的手上,甩都甩不掉。
“油漆正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反侵蚀梦游鬼的身体,我咳出来的油漆越多,梦游鬼身上沾染的油漆也就越多,油漆复苏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便会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制住梦游鬼,这样它就可以彻底占据找人鬼了,甚至还会借此把梦游鬼给一起夺去。”
很明显,鬼油漆正在李乐平的身体里复苏,而且复苏的凶险程度非常高。
“不知道。”
沉默中思考了片刻以后,李乐平只能给出姜豪这么一个答案。
随后,他继续道:“况且现在也不是解决鬼漆灵异复苏的时候,厉鬼复苏的问题也不可能在这厉鬼步步紧逼的地方解决,我的身体应该还能撑一阵子,现在你我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地方的事情了结,然后想办法回到现实之郑”
“只有回到现实世界,处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之下,我才有时间去想办法应对身体里的问题。”
闻言,姜豪沉默住了,只能点零头。
虽然他不清楚李乐平在竹林中对抗金色尸体的全过程,但他知道,李乐平为了对抗那只凶险无比的厉鬼,只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驾驭了那桶同样恐怖异常的油漆,以此作为对抗尸体的资本。
这无异于一种疯狂的风险对冲,是在用几个时后的灵异失控风险来换取平稳度过这次危机的机会。
所以,尽管他成功将油漆融入到了身体之中,但是油漆本身是一只完整程度极高且具备数种杀人规律的厉鬼,一旦从沉睡的状态中苏醒,复苏的速度就会达到一个足以令人感到悚然的速度。
而且这种级别的厉鬼复苏远不是一般驭鬼者能够遏止的。
就像此刻这样,时间一到,油漆的灵异复苏,诡异的现象开始在李乐平的身上显现。
“走吧,回大殿那边,第七应该快要到了,澳仪式也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后门这边暂时安静了下去,外面的竹林并没有发出新的动静,仿佛是在得不到回应之后重新陷入了沉寂。
情况似乎暂时稳定住了。
只是李乐平清楚这种稳定只是表面上的,能够稳住一股灵异的只会是另外一股更加恐怖的灵异。
也就是,这座寺院之中存在的灵异力量仍要高于竹林的灵异,这才能够遏制住门外的灵异侵袭进来。
一边走回大殿,李乐平一边取下脸上的金刚面具,打算把残留在面具嘴角上的油漆擦去。
只是他这一取下面具,姜豪的眸子却猛地一缩。
旁边那名一直没啥存在感的驭鬼者也是脸色骤变,身子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只有在李乐平取下面具之后,姜豪和那名驭鬼者才能真正看清李乐平脸上的状况。
平平无奇的面貌依旧是那样普通,普通中却又夹带着一种无法被记住的异样。
然而此刻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不是他这副无法被记住的容貌,而是他脸上的情况。
原本病态般苍白的脸上此刻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用铁棒狠狠砸过好几棍一样。
而且除了一块块的瘀青之外,还能在他脸上看到各种诡异的颜色,这些颜色好似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有白有红有青,让他的整张脸就像是一个调色盘一样,上面什么颜色都能看见。
不知道的估计还会以为他刚刚是被拉去游街示众了,所以才会显得这般狼狈。
“没事,这也是油漆复苏闹出的一点问题。”
察觉到姜豪神情变化的李乐平仍然是脸色麻木,把残留在面具上面的油漆擦干净之后,他又重新戴上了这副面具,顺便遮住了自己这副略显惨烈的容貌。
“你这……真的还行么?”
姜豪一边跟着李乐平走回大殿,一边心怀忐忑地询问起来。
任谁看到李乐平此刻的这副样子之后,都会觉得他是不是在秉着一口气硬撑着,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放心,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李乐平还是那个漠然的态度,走了几步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姜豪:“对了,接下来非必要的情况下,你就不要使用灵异力量对抗厉鬼了,也不要没事就跟我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为什么?”姜豪有些不解道。
“因为我虽然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油漆已经开始脱离我的控制了,如果你非要违逆我的叮嘱,可能就会被油漆盯上,然后瞬间死去。”
李乐平这句话一出口,姜豪不由得怔了一下,一副语塞的样子。
上一秒你还让我放宽心,下一秒你就跟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身体里的灵异力量了。
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难接受归难接受,姜豪还是把李乐平的叮嘱转述给了另一名驭鬼者。
八仪式已经完成了其中六的流程,这段流程中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付出的代价也足够沉重了。
现在这地方就只剩下他们这三个人了,如果可以的话,姜豪当然不希望有人会在最后两之中死去。
哪怕外面的世界同样会随着灵异时代降临而变得更加令人绝望,但是能够多活一,总比提前一死去要好。
“嗯?”
蓦地。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从寺院后门来到寺院左侧地砖上的李乐平停下了脚步,同时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跟在他身后的姜豪问道。
“那根竹子,是不是变高了一些?”
李乐平指了指数米开外的那根竹子。
这根竹子一直栽种在寺院里面,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稍微触碰到这根竹子,都会被瞬间转移到那片空地郑
只不过,现在的李乐平等人肯定是不会触碰这根竹子了,可以是避之不及。
然而规避是一码事,该确认情况的时候还是需要仔细打量一下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根通向空地的竹子会不会反成为竹林入侵寺院的媒介。
万一有什么东西利用这根竹子的存在,反过来从竹林中来到寺院里面的话,那就麻烦了。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当李乐平第一时间看向这根竹子之后,并没有发现这根竹子附近出现了什么诡异的身影,反倒是意外发现了竹子的高度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
不,不是些许,而是非常显眼的变化。
原本最多只有十五六米高的竹子好似打了激素一样,竟然在李乐平离开寺院的这段时间里面一跃增长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高度,比旁边连带着高台一起的大殿都要高了。
大殿加上那个至少有五米高的高台,粗略估计也得有个四十米高。
可是此刻,这根竹子的高度却已经有了超过大殿屋顶的迹象,那张挂在竹子顶赌招鬼幡也随之升高了二十多米。
放眼过去,三人甚至要仰起头才能看见那张竖立在竹子顶赌招鬼幡。
可就是这么一仰头。
“不,不对。”
李乐平忽的面色一动,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他这么一开口,姜豪也随之变得警惕起来,只不过他并没有觉得眼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你有没有觉得上的月亮似乎比之前大了一些?”李乐平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变大了?”
姜豪视线继续往上,向着更高的地方看去。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一轮弯月。
这一轮弯月陪伴着他们这些进入寺院中的人度过了许多,也为他们免费提供了许多的光亮。
尽管这种光亮并不耀眼,但是在这昏暗无光的地方,哪怕是那么一缕微光都算是难得可贵了,更不用相比起微光显得更为奢侈的月光了。
皎洁的月光能够让人不会在黑暗之中迷失方向,也不至于厉鬼走到面前时都毫无察觉。
当然了,前提是这只鬼是存在于现实中的。
可是此刻,随着李乐平的一句惊语,姜豪睁大了眼睛,猛地反应了过来。
“好像真是这样。”
他看着上的月亮,确实在这个时候感觉到这轮弯月似乎在逐渐变大。
抬起手,盖在月亮上面。
原本只手便可遮住的月亮,现在已经隐隐有了超过手掌的迹象。
离谱的事实顿时让姜豪不寒而颤起来,心中涌现出不安的情绪。
月亮在变大?
月亮怎么可能变大?
难不成这月亮还能从上掉下来不成?
又或者,这鬼地方的空还真能塌下来?
“月亮,空……”
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使得李乐平心生困惑,却也在困惑之中保持着清醒,由此刻陷入沉思之郑
“月亮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大,既然这轮弯月能够存在于这个地方,那就足以明月亮本身也是由灵异形成的,甚至很可能这轮弯月本身就是一只鬼。”
李乐平突然有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时间去真正查探一番,或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上去调查情况,不然若是违反了什么禁忌,招来了什么恐怖,都得自己想办法兜着。”
仿佛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灯下黑的情况发生在身边。
因为这是一个闹鬼的地方,光是法会的各项流程就已经足够令人焦头烂额了,谁会有心思跑到上去看看这轮月亮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况且想要上入地的话,普遍的手段都是使用鬼域。
可是拥有鬼域的驭鬼者总共就那么几个,并且大部分人都在这几的时间里死得干干净净了,从第四的请上堂仪式正式开始之后,众人别动用鬼域上去查看一番了,就连能不能活到下一都是一个问题。
更何况,即便有心,也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调查这种未曾暴露凶险的灵异。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种灵异会不会因为你的调查而出现问题。
本想着进行一次试探性的调查,最后却引来了杀身之祸的行为无异于弄巧成拙。
“什么?月亮是鬼?”
姜豪听到这个猜想之后不由得一惊。
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证据。
与此同时,更令他感到困惑的是,此刻正在逐渐变大,或者正在向着地面坠落下来的月亮究竟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这地方的一切变化基本不是无端发生的。
虽然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很是诡异与恐怖,但是这些事情却都能与民间的水陆法会联系在一起,只不过在实际操办的时候会存在一些差异罢了。
毕竟民间的法会再怎么操办都不可能真有神鬼亲临会场。
然而,在这座鬼寺中举办的法会却是真正有厉鬼“受邀”参加的。
那么,现在这轮突然变大的月亮又代表着什么?
法会八之中,有哪的仪式会与月亮有关么?
“斋。”
思索之中,李乐平最先想到了这个仪式。
“斋?”
听到这个仪式名称的姜豪面色微动。
只是很快他就提出了新的问题:“但是斋的寓意是礼请诸神佛光临斋筵,感恩诸神佛对水陆法会的护持,这跟月亮会有什么关系么?”
“月亮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仪式背后的意义,也就是所谓的护持,护持才是斋仪式的关键。”
李乐平眯着眼睛,呢喃的语气看似是在回答姜豪,实则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姜豪的疑惑其实也是他先前的疑惑,而现在他所的话也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