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恶海脸上癫狂且病态的笑容突然消失,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模样,疑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稀罕公侯府的身份……”
这般说着,李道冲着茶杯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唔……一品道,是我喜欢的茶,不过可惜,下了毒,有点窜味。”
然后,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齐永新头皮发麻,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道……茶里有毒?怎……怎么会?但是明知道有毒,老伯你为何要去喝呢?
李恶海亦是微微一怔,皱起眉头,紧接着想到了什么,转目看向秦月奴,满脸的不悦,秦月奴混乱的目光怔了一下,很是茫然。
李道哈的笑出了声:“骗你的,没毒,堂堂血侯,格调摆在那里,怎么会用江湖人下三滥的手段?”
李恶海恍然的点点头,明白了李道的潜台词。
似乎就是在告诉他,之所以不稀罕公侯府的身份,是因为类似的伎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耍过。
他身为半山剑主的传人,本身格位就已经很高了,又怎会中了自己的圈套?
即便“公侯府出生”的这个身份,可以给他提供更大的助力,但他又怎会不去警惕?
想明白这些,李恶海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
接着又问道:“那个叫叶小初的女孩子,对你很重要?”
李道直言:“是啊,若非是她昨日临时起意,收了这么一个‘开山大弟子’,引起了李侯的注意,今日又怎会有你我二人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开山大弟子?呵呵,她是打算自立门户了?这可是个叛徒啊,放江湖上,那是欺师灭祖的行为。”
“她本身就非我门户中人,何来自立一说?”
“可就本侯所知,她那一身本事,全是你教的。”
“这个倒是没说错,可我从未将她当做弟子。”
“哦?那是什么?”
“家人。”
“家人?”
“没错,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把她当做亲妹妹,我手下的那些人也称呼她为‘姑奶奶’,李侯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针对她,这是我的一个弱点。”
“唔……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我想问李侯一个问题。”
“请说。”
“你家那位‘老姑姑’给你的旨意是什么?”
“杀了你。”
“唔……这样啊,联系到怜花金刚了吗?”
“没有,不知为何,他们不敢或是不想与我接触,你知道雾真真人的过往吗?”
“愿闻其详。”
“他俗家姓钱,为士子府中人,并且还是嫡脉,士子府本就亲近道家,钱维宁那个半道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继续。”
“雾真为钱家子,他父亲是道家虔诚的信徒,在他三岁时,就将他寄养在一家道观里,十五岁时正式出家为道,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血侯这般说着,扬起一个笑容,还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继而又道:
“雾真的前半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道徒,他道心坚定,于三十岁时迈入‘长寿生’,被接去道门圣地灵宝殿,观摩‘多宝道君’遗脱法相。”
“一朝顿悟,晋升九品大,成为‘真人’,又几年,迈入‘真君’之境阶,也即三斗,然后,他去了一趟墟荒。”
“没人知道他在墟荒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后,对于‘道法自然’有了旁的理解,创出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功法。”
“再然后,他就着魔了,还亲自跑去渊海,看了一眼那扇‘魔之门’,甚至还进入其中,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别人皆以为他会成为一个魔道人,可他并没有,成功的抵御住了‘魔之门’对他的侵袭。”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虽然没有变成魔道人,可是魔之门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然后他就变成了污道人。”
“至于他做过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吃肉,什么肉都吃,包括人肉……唔,想起来了,就本侯了解,西北那边神造门曾经有一位玄珍使,似乎就是喜欢以吃人肉的方法,来吓唬别人?”
见他问起,李道点点头,道:“确有其事,已经死了,死在了边陲。”
李恶海轻嗯一声,道:“吃人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人有着这样那样的嗜好,本侯曾经有一段时间,还喝过人血呢。”
“可是呢,一位道门真君若是开始‘吃肉’,那问题可就大了,你能想像一个三斗的真君,吃人的场面有多恐怖吗?”
“九十四年前,东海有一座大岛,名为‘赢洲’,岛上居住着近百万人,那里也是雾真的道场所在。”
“十多年的时间,他几乎把岛上所有活着的‘肉’,不管是人也好,其他牲畜野兽也罢,几乎快要吃光。”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肉’是自愿被他吃的,后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半山剑主不知怎么就知道这件事情,过去砍了他一剑。”
“可惜啊,雾真精通大衍术,提前有了准备,剑主未将他砍死,让他逃了。而这些事情,因为雾真是士子府嫡脉,又涉及到道门。”
“外加又在东海,与大中州无碍,便只记录于各府的密录当中,未曾传播出去,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然后,那赢州岛上,近百万的人就白死了……
李道微微眯眼,但却没说什么。
这些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明堂的记录里根本没有,去旁的门阀打听,即便是博学强记的南宫不岁,也不知这其中的详细情况。
更何论赵轩然,东方离等人?
“现在该本侯问问题了。”
“李侯请。”
“那些穿着黑长袍,上绣红云,戴着好似旋涡面具的人,是你的真实力量?”
“你可以这么理解,比之你的棘蛇卫也不差吧?一袋米要扛几楼,听说过吗?”
???
什么意思,什么是一袋米?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血侯很疑惑,满脑袋问号。
李道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笑道:“那么接下来,该我问问题了,李侯,除了棘蛇卫与血衣军,你还有旁的力量吗?”
“有。”
“血蝉?”
“对。”
“除此之外呢?”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李道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提问。